在外人眼里，我丈夫那可是出了名的大方。
可谁能想到，这大方全是对外人的！
那天，桌上放着他吃剩下的一小块蛋糕，我不过是拿起来想吃一口，他就像被点了炸药桶，瞬间暴跳如雷，手指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破口大骂：“这么贵的东西你吃什么？还跟孩子抢，咋这么馋啊！”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满心都是荒唐。
当初娶我时，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说以后要把最好的都给我，可如今呢？
吃一口他吃剩的蛋糕，竟成了奢侈！
01
我盯着刘行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人明明每天都和我见面，可此刻我却忽然觉得他那张脸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当初那个把口袋掏空，就为了给我过生日的刘行吗？
一个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
大概是被我看得不耐烦了，刘行烦躁地啧了一声：
“我也不是不让你吃，你说说，你作为妈妈，是不是得以身作则？”
他点燃手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点零星的烟灰飘落在我刚擦完的餐桌上。
刘行却像完全没看见，仰着下巴吐出一个烟圈，眯起眼睛接着说：
“月月，你听我给你讲。”
我指着他落下的烟灰：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抽烟别掉烟灰，注意点，怎么就记不住呢？”
刘行啧了一声，随手在桌子上蹭了一下。
那点烟灰在桌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灰白色痕迹。
“行了行了，一天天就你事儿多！我接着说。”
“蛋糕这东西，算零食吧？你要是带头吃零食，那然然还能好好吃饭吗？”
“再说，这玩意儿这么贵，一小盒就几块，然然又爱吃这个。你都吃了，然然吃啥？”
我看着被弄脏的餐桌，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气往上冒：
“刘行，现在然然在睡觉，你别拿教育然然当借口。”
“再说，当初是你跟我说，让我在家安心带孩子，你来养我们娘俩。”
“闹了半天，你说的养我，就是我连口吃的都得从自己嘴里省下来吗？”
刘行皱紧眉头，满脸不耐烦：
“你看你，稍微不顺心就发脾气，一块蛋糕的事儿，你至于这么生气？咱们为人父母，把好东西都给孩子吃，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烟雾一缕缕从他嘴里冒出来，他嘴角那点白色奶油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原来在他眼里，为人父，就是和孩子一起享福。
为人母，就要省着吃，成全他们父子俩的口腹之欲。
合着一家三口，就我是个冤大头。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刘行见我笑了，脸色也缓和了些：
“你能想明白就好，行了，也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早点睡。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看我一天多辛苦，不像你，在家舒舒服服的。”
还没等我开口骂他，他起身脱下满是烟味的家居服，随手一扔。
然后换上我放在他身边的干净睡衣，转身回了房间。
留我一个人，面对桌子上的烟灰烟头，蛋糕纸皮，还有他勉强陪孩子互动后留下的满地杂乱。
我没回房间，窝在沙发上。
今天难得安静。
02
然然半夜没尿床，我不用强撑着困意，爬起来洗一件又一件脏裤子。
刘行今天没喝酒，我也不用照顾他，跟在后面收拾他的呕吐物。
我这才恍然发现，最近这几年，就连这样简简单单睡一觉，也是很少有的。
我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驴。
孩子就像吊在我鼻子前的胡萝卜，刘行则是那个挥鞭赶驴的人。
可笑的是，就连牲口，也得精心喂养。
而我这个大活人，只需要一本结婚证，几口饭，就被人使唤得团团转。
到头来，还被人说 “嘴馋”，每天都 “清闲”。
我越想越憋屈。
起身拉开冰箱，拿起蛋糕使劲往嘴里塞。
一口一口，带着满肚子怨气，囫囵吞下去。
凭什么连口吃的我都得看人脸色？
他怎么有脸穿着我洗的衣服，吃着我做的晚饭，还对我露出鄙夷的眼神？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做家庭主妇的。
刘行好像忘了，我211本科毕业的时候，我的收入比他还高一点。
要不是孕期反应实在严重，我根本不会被逼着离开重要岗位。
后来是孩子经常生病，我们两家父母身体又不好，我才在他的央求下做全职妈妈。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月月，你放心在家带孩子，我不是没良心的人。以后我的工资就是你的工资，你为了孩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可实际上呢？
说好的上交工资，变成了每月给三千家用。
这三千，要应付水电、取暖、物业费，还要养活两大一小三张嘴。
日子久了，他嘴里的功臣也成了吃闲饭的。
啪嗒啪嗒，眼泪滴在塑料盒上。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孟月，你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我是公认的暴脾气，现在呢？
就连哭都得捂着嘴，生怕吵醒了孩子。
刘行醒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给孩子做早餐了。
他眯着眼睛晃到餐桌前，左看看右看看，扭头问我：
“我的早饭呢？”
我头也没抬，在蛋饼上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
“没做。”
“别闹了，我还急着上班呢。”
刘行从餐桌转到厨房，什么也没找到，又转了回来，把手伸向我正在摆盘的鸡蛋饼。
“行了行了别画了，老夫老妻的，搞什么情调。我凑合吃吧。”
我抄起旁边的筷子啪一声抽在他的手上：
“这是给孩子做的，你怎么这么馋。一顿早饭不吃能饿死你吗？”
刘行瞪圆眼睛，提高了音量：
“不是，我吃了你等会再给孩子做不行吗？”
“你又不上班，重做一份鸡蛋饼都不行吗？”
我看着他带血丝的眼睛：
“不行，然然快醒了，他睡醒就会吵着肚子饿。你当孩子爸爸的，跟孩子抢什么吃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有什么吃的优先给孩子吗？”
刘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抬手看了看表。
“算了，我等下去早餐店买好了。我今天还有会。”
他转身摔门就走。
临出门，嘴里还嘟囔着：
“真是花钱在家里供了个祖宗。”
我拿着叉子，叉起鸡蛋饼咬了一口。
祖宗就我这待遇？
03
那他家祖宗也一样是冤大头。
我本打算等刘行晚上回来，和他好好谈一谈。
可没想到，刘行又是喝醉了回来的。
他几个朋友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进家门，临走的时候还有人在帮他解释：
“嫂子，刘哥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才多喝了几杯，你可千万别跟他生气啊。”
旁边有人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用你废话？嫂子对刘哥好得没话说，赶紧走吧你个单身狗。”
我含笑关上家门。
身后，刘行还在对着电话嘟嘟囔囔：
“没事没事，放心吧，我都到家了。”
“我老婆会照顾我的。”
没说几句，就一头栽在垃圾桶上，打起呼噜。
我没管他，只是拿过他的手机，解了锁。
我想看看他卡里还有多少钱。
要是钱够的话，就能把然然送去幼儿园，我再找份工作。
毕竟吃闲饭这句话，真的很难听。
可我看了他的银行流水才发现，几年过去，他现在每月工资早就不是四千三了。
而是税后八千七。
他拿着五千多在外面请同事胡吃海喝，只给我三千养家养孩子。
一笔一笔支付记录，像是从手机上跳出来，每一个字都在笑我蠢。
连口蛋糕都舍不得让自己老婆吃的人，却舍得因为一句玩笑，请办公室所有人喝奶茶。
一杯二十几，十几个人。
他这大手一挥就是我一周的买菜钱。
而那盒他觉得我不配吃的小蛋糕，六个也只要三十块钱。
我翻着那些夸赞他豪爽大方的聊天记录，越看越想笑。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他还在群里对别人说：
“放心，我喝酒你们嫂子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敢不听话，我就断她生活费。”
“女人就是要管教的。”
“她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喝顿酒，回家给她找点事干。人啊，不能太闲，忙起来就老实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每次和我有争执，都会大醉一场，吐得到处都是。
可笑的是，我居然还以为他真的是为了工作应酬，为了这个家。
看他难受的样子居然还觉得他辛苦，他可怜。
原来，我发自内心心疼他，围着他嘘寒问暖的时候，他都在故意报复我？
群里居然还有其他男同事附和他：
“还得是刘哥啊，驯妻有术。”
我本以为，一个人的恶劣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更不要脸的操作。
“我跟你们说，再能耐的女人，生了孩子也都一个样。”
“去年她闹着要找工作，送孩子去幼儿园。那怎么能行呢？女人见识多了，心就野了。”
“我一招就让她老实了。”
我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反复看着他的下一条信息：
“孩子去幼儿园，我就偷偷给孩子吃凉西瓜，我家孩子每次吃凉西瓜都会闹肚子。也就两次，她就老老实实在家里了。”
“她要是真的出去上班，赚来的钱又不给我花，那孩子和家里的事还不得落在我头上啊？”
“看我现在，虽说钱不多，但是在家我的待遇那就跟皇上一样。我让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这，就叫策略。”
“再说，我也没亏了她，她吃我的喝我的，又不用干活，这日子多舒坦啊。”
手机上，刘行那得意地炫耀，一行又一行。
落到我眼里，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两个字。
人渣。
他就是个无耻的人渣。
然然刚去幼儿园没几天就开始上吐下泻。
我怀疑过幼儿园的食品安全，怀疑过其他孩子生病传染，甚至考虑过是不是突然离开妈妈，情绪焦虑导致的。
04
我抱着然然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里满是自责。
只觉得都怪自己急着找工作，不然孩子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
当时，刘行嘴上还在装模作样地安慰我：
“月月，不怪你，现在的幼儿园就是不负责任，孩子在家的时候好好的，去他们那就生病。咱就在家，老公养你。”
我打量着身边这个正在打鼾的男人的脸，恨意在胸口翻涌。
这个男人根本不配有妻有子，他甚至都不配活着。
我的手落在他的脖颈上，真想就这么掐下去，一了百了。
可刘行突然动了。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晃晃悠悠地把脑袋从垃圾桶里拔出来，弓着腰作势欲吐。
我动作迅速，一把将他的脑袋狠狠按进垃圾桶里。
静静地听着他干呕声、吞咽声、咳嗽声交织在一起。
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可不能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既然他这么喜欢恶心人，那就让他就这么睡吧。
而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结束这段婚姻了。
我一整晚都没睡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每个梦的结尾都定格在刘行那张脸凑到我面前，从我嘴里抢走半个馒头。
好不容易心跳不再砰砰乱跳，刘行又醒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就用力砸响卧室的房门。
“孟月，你给我把门打开。早上不做饭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晚上我回来你就这么把我晾在一边？”
这个神经病，他这么大声，会把孩子吵醒的！
我猛地拉开房门，一把将刘行拽进房间。
“喊什么喊？你喝了点酒就赖在沙发上，我不把你放在那儿，还能怎么办？”
刘行整个人脏兮兮的，脸上还留着被垃圾桶边缘硌出的印子。
一开口，隔夜的酒臭味直往我鼻子里冲。
我赶紧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你人都醒了，还不赶紧去洗澡？那嘴比下水道还臭，都要熏死人了。”
刘行撇了撇嘴：
“好像就你自己最干净似的，真事儿。”
挠了挠头，转身走进卫生间。
没一会儿，他顶着满头泡沫又探出半个脑袋：
“月月，我手机呢？”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手机在我嘴里呢，你一问我就能给你吐出来。”
刘行咧着嘴嘿嘿笑了：
“你啊，又懒又凶，也就只有我这个冤大头能忍着你，跟你过日子。”
我合上脚边收拾好的行李箱，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他跟我过日子，是对我的恩赐一样。
呸！
05
刘行打来电话质问我的时候，我正带着孩子挑选幼儿园。
“孟月，你到底在搞什么？家里怎么还是乱糟糟的，也不收拾一下？”
“我同事来家里，一进门都被吓了一跳！你知不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你每天在家闲着，现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我翻着幼儿园的菜谱，不紧不慢地回应他：
“哦，就这点事儿，你还专门打电话来说？”
“你自己没长手吗？”
刘行被噎了一下，我懒得应付他，直接挂了电话。
听见他的声音就心烦。
我和然然选好幼儿园之后，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家。
推开门，刘行正拿着手机，瘫在沙发上直喘气。
他的脸拉得老长，见我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都快累死了，你带着孩子跑哪儿去了？家里不收拾，饭也不做，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然然摇了摇头：
“我和妈妈没有去玩，我们去吃饭了，吃披萨，还有鸡翅膀。”
刘行瞪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指着沙发的手直哆嗦：
“不是，我在家辛辛苦苦打扫卫生，你们俩出去下馆子？”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撇了撇嘴：
“你就收拾个自己吐脏的沙发，也好意思说打扫卫生？”
“就干了那么点活，还好意思抱怨，还眼红孩子吃得好？”
“不是你自己说的，为人父母，吃喝都该先紧着孩子吗？”
然然吐了吐舌头：
“妈妈每天都做家务，妈妈都没哭。”
“爸爸哭，羞羞。”
我懒得理会刘行嘴里的埋怨，抱着然然走进房间：
“你爸爸没哭，他就是吃不到好吃的，急得眼睛红了。”
然然眨眨眼睛，趴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也不给他吃好吃的，他凶妈妈，他坏。”
我摸了摸然然的头，反手 “嘭” 的一声甩上房门。
隔绝了刘行气急败坏的眼神。
孩子睡着后，我回到主卧。
刘行手里拿着半截手抓饼，气呼呼地靠在床头，瞪眼看着我：
“下午刷卡那三千五，是买什么了？花这么多钱，你现在都敢不跟我说一声了？”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你就这么大手大脚的？”
“你看看我，就算你没做饭，我连个手抓饼都得犹豫半天。你还好意思在外面大吃大喝？那必胜客就那么好吃？”
我嫌弃地看着他满手的油：
“要吃就从卧室滚出去吃，躺床上蹭得到处都是油，床单你洗吗？”
接着从床边把行李箱拉出来，靠坐在上面：
“三千五我交幼儿园了。”
“刘行，你这金钱观可真是双标啊。我和然然吃个必胜客，两个人一共花了七十多块钱，就叫大吃大喝了？你订的那十六杯奶茶，够我们娘俩吃好几顿呢。”
“起码这七十多填饱的是我们娘俩的肚子，你那四百多填补的是什么呢？你的面子？”
我提到奶茶的时候，刘行神情有些慌张。
他低头咬了一口饼，过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
“那不是人情往来嘛？我一个大男人，在外面维护人际关系，请几杯奶茶，要个面子，有问题吗？”
06
“咱俩结婚都八年了，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开始学人家小姑娘查手机了。”
我点了点头：
“是啊，要不是我几年没看你手机，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被骗子骗了七年多呢。”
“行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不想跟一个没良心的骗子过一辈子，咱俩离婚吧。”
我说到他是骗子的时候，刘行还勉强保持着淡定。
但说到离婚时，他一松手，那手抓饼掉在被子上。
我前一天刚换的被罩瞬间被沾了一大片油渍。
偏偏刘行还没赶紧捡起来，而是用满是油的手拎着被面抖了抖。
啊，真是恶心啊！我当初怎么嫁给这样的他？
眼看着那坨手抓饼一路翻滚着落到地上，里面的鸡柳、香肠和生菜散落一地。
要是以前，我现在大概会一边数落他，一边拿出干净的四件套，麻溜地换好。
可现在，我只是靠在衣柜边，冷眼瞧着他满是油的手。
刘行抬头看着我：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大小姐脾气？从前天晚上你就不对劲，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的视线从我脸上扫过，落到腰上，嗤笑一声：
“也不对，你这样的，除了我谁还会要啊。”
“还是说正事吧，赶紧去把幼儿园的钱退了，你在家带孩子带得好好的，干嘛花冤枉钱？”
“孩子本来体质就不好，去年你不是试过送孩子去幼儿园吗？那孩子没几天就病了，你还没吃够教训吗？”
我被他气笑了。
他明知道我看过他手机，居然还有脸提这个？
“刘行，你是撒的谎太多，把自己都骗了吗？”
我抄起床头的台灯，劈头盖脸地朝他头上砸去。
“你怎么有脸提孩子身体？你怎么敢利用然然把我拴在家里？”
“你这种狗东西，连人都做不好，怎么配说自己是孩子的爸爸？”
刘行躲避不及，耳朵被台灯刮到，几颗血珠滴落在地。
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抬眼怒视着我：
“孟月，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让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你一个女人，不老老实实的，整天惦记去外面显摆，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女人生了孩子，本来就该安安分分在家里伺候男人，照顾孩子。就你特殊？”
我没说话，抡起台灯又朝他脑袋砸了一下。
我知道我应该理智一点。
可一想到这个男人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利用，我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
刘行连着被砸两下，揉了揉脑袋上肿起的大包，也发起火来。
他冲过来用力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抵在衣柜上，恶狠狠地在我耳边低语：
“孟月，你说你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我让着你，你打我两下也就算了。我不让着你，你看看你哪有挣扎的余地？”
我喉咙剧痛，眼前一阵眩晕。
下意识地抬脚一踹。
“我艹！”
正中要害。
刘行捂着腰下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在手抓饼散落的菜叶上。
“砰” 的一声。
嘿，他摔了。
07
我趁机跑出主卧，钻进然然的房间，直接上了锁。
然后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掏出手机拨号：
“您好，我要报警。”
派出所里，我抱着孩子缩在椅子上，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动手了。我当时特别害怕，随手抓了个东西想推开他，没想到会伤到他。”
“可我真的太害怕了，他要掐死我！咳咳。”
刘行眼睛瞪得通红，指着我对警察大喊：
“她撒谎！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就只是稍微还了一下手，根本没用多大劲！”
我抹了一把眼泪，偏过头露出脖颈上青紫的淤痕，往警察身后瑟缩着躲：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刘行更激动了：
“孟月，你装什么装？你砸我头的时候那股嚣张劲哪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然然在我怀里探出头，瘪着嘴向旁边的警察伸出手：
“警察姐姐，我害怕，爸爸打妈妈。”
他一边说，小手还一边比划着，拍拍自己的小屁股：
“啪啪，打妈妈。”
“啪啪，还打，打然然。”
刘行愣了一会儿，情绪更激动了：
“小兔崽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警察看向刘行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然然大概是戏瘾上来了。
一直到我拿到报警回执单的时候，他还抱着那个警察姐姐不撒手：
“姐姐，然然怕……”
女警把然然交回到我怀里，温柔地安慰我：
“回去要小心，注意安全啊。我叫方旋，有事情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刘行：
“尤其是在有些人仗着一张结婚证就肆意妄为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本来是打包好让刘行搬出去的行李，最后自己用上了。
他被拘留五天。
我趁着这个机会把孩子送到我爸妈家，又埋头研究起事业。
脱离职场好几年，想重返工作岗位对我来说几乎不太可能。
翻来覆去看招聘信息，已婚有娃这个身份连个面试机会都很难找。
最终还是决定做自媒体。
多亏刘行每月给的那三千生活费，让我在省钱这个领域琢磨出了各种花样。
第一条视频拍的是如何用 30 元做一顿一家三口有肉有菜的晚餐，发出去才半天就有几十万播放量。
很快，我常用的抹布品牌商家找来了，我也赚到了第一笔广告费。
人一忙起来，时间过得就特别快。
五天后，方旋给我打来电话，提醒我刘行拘留时间结束，中午已经出看守所了。
电话刚挂断，刘行就推开了家门。
08
他沉着脸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拿起面前的水杯 “咕咚咕咚” 一口喝完：
“孟月，你可真够狠的。你先是死命打我，还有脸报警抓我。”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我从旁边拿出一张离婚协议递过去：
“我打你，是因为你为了自己过得舒服，不顾然然的健康。”
“我报警，是因为你掐我脖子。”
“从道理和人情上来说，我都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咱们都是成年人，既然闹成这样，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签了吧。现在还早，咱们可以直接去把手续办了。”
刘行黑着脸接过那份协议，看都没看就直接撕了个粉碎。
“离婚？不可能！”
“我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算计我，你放心，我就是拖着也得拖死你。”
“想分我的钱和房子，你想得美！”
我笑了，点了点头：
“那也行，不离就不离。”
“那你以后最好睡觉都留一只眼睛放哨，不然说不定哪把菜刀就掉你脖子上了。”
“吃饭喝水也注意点，我这人手抖，还喜欢拿农药瓶子。”
“就比如你现在喝的这杯水……”
刘行 “嗖” 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冲到卫生间抠喉咙。
我撇了撇嘴。
这水，就只是一杯水而已。
这点胆子，还跟我硬撑。
那天，刘行还是咬着牙没签字离婚。
但他连一周都没撑住。
当天晚上，他在睡梦中惊醒，脖子上横了一把剪刀。
和我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他锁上了房门。
可我有备用钥匙。
半夜，我在他床边磨了一晚上菜刀。
他倒是想出去住，可他工资卡里本来就没多少钱，剩下那点还在他蹲拘留所那几天全被我取出来，买了奶粉和纸尿裤。
第三天早上，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刚走出房间，就看见我在往水杯里加东西。
刘行大吼一声：
“你在干什么！”
他飞扑过来按住杯口，任由热水把他手背烫得通红：
“这次我可算是抓到你了，我现在就报警，你等着！”
我晃了晃手里的小袋子：
“酵母，听说过吗？”
刘行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带着肿得像萝卜似的手去上班。
09
当他在公司门口看见拿着报警回执单的我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拽住我：
“孟月，你有完没完？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这种事闹大了，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冷冷地看着他：
“下半辈子不跟你这样的人纠缠，就是最大的好处。”
刘行脸色灰暗，干裂的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狠狠点了点头：
“行，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等着看你后悔那天。”
谈离婚的时候，刘行压根没跟我争抚养权，只是在房子归属问题上扯皮了好久。
最后的分配是他给我三十万，房子归他。
这钱，他回家找他妈拿。
办手续的前一天晚上，常年不露面的婆婆破天荒地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跟刘行一样，从头到尾没提过孩子，一开口就是钱和房子。
“月月啊，你也太不念旧情了，哪有你这样的？那房子是刘行赚钱买的，你们俩过不到一块儿去也就算了，现在离婚还要钱，不合适呀。”
我冷笑一声：
“那房子我爸妈出了十万，我出了十万，结婚这些年，我在家做牛做马，拿十万，过分吗？要是你觉得接受不了，那我再去他单位转转？”
“也不知道进过拘留所的人，会落个什么名声，以后是不是连工作都找不到。”
婆婆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钱就打到了我卡里。
我看着卡上的余额，突然想起有一次孩子生病，我们俩身上只剩二百多块钱的时候，刘行流着眼泪对我说：
“我爸妈养我不容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他们要钱，实在是不像话。”
到后来，还是我妈心疼我，偷偷在孩子纸尿裤里塞了一千块钱，我们才熬过了那个月。
现在看来，刘行的孝心，也就这样。
他的房子，他的名声，都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掏空他爸妈的养老钱。
不过这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带着然然回了娘家。
妈妈仔细打量我几眼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闺女瘦了。是不是受委屈啦？”
发现刘行骗我的时候，我没哭，他掐我脖子的时候，我也没哭。
可妈妈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眼睛一酸，眼泪怎么也憋不住了。
她都六十多岁了，还要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操心。
爸爸在旁边抱起然然掂了掂，冷哼一声：
“哭啥？咱不跟他过了，你还有老爹老妈呢。”
“你自己生的孩子啥样你心里没数？你小时候，你妈拿棍子打你都打不哭。”
“现在哭得鼻涕老长，肯定是受大委屈了。”
妈妈扭头瞪了他一眼：
“用你说？就显你能耐了？”
“把然然放下，赶紧做饭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晃两年过去了。
我的自媒体事业发展得还不错。
没有大红大紫，但足够我们全家过得衣食无忧了。
家里少了一个男人，平时都干干净净的，打扫起来轻松了不少。
然然在幼儿园适应得也很好，还时不时去找他的方旋姐姐玩。
有一天，我们三个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迎面碰上了刘行。
他站在一个坐着的女人面前，低着头。
那女人声音粗，嗓门也大：
“不是你自己说自己啥都会吗？我花钱养你，就让你在家带孩子，你倒好，家务做不好，孩子还闹肚子。”
“就你这样，还有脸跟着来吃饭？我看你像饭！”
10
“我告诉你，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少跟我玩故意搞砸推脱责任那一套。”
“现在滚回家去，把家里收拾好，不然等我回去，收拾的就是你！”
刘行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刚要开口，身后的女人提高了嗓门：
“磨蹭什么呢？”
刘行浑身一哆嗦，垂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方旋拉着我上前，对着那个女人挥了挥手：
“表姑！”
后来，方旋趁然然不在的时候，给我讲了她表姑和刘行的事。
刘行被拘留的事情还是被他们公司知道了。
没了工作的刘行认识了方旋的表姑后，就不想奋斗了，打起了做全职继父的主意。
方旋嘿嘿一笑：
“我表姑是泰拳教练。我告诉她，刘行是个家暴男，接下来，你懂的。”
“月月，你就是太善良了，这要是换了我被男人打，我肯定要把他闹个天翻地覆。”
我垂下眼睛。
我要是放过刘行的话，他公司又是怎么知道他被拘留过的呢。
如果人际关系靠几杯奶茶就能维护，竞争关系靠几顿饭几顿酒就能化解，那公司还要开工资干嘛呢？
开饭店得了。
不过，我看着眉飞色舞的方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你表姑找这么一个男人，多亏啊？”
方旋摆了摆手：
“害，就当不花钱的保姆了呗，我表姑家三代训狗，总不至于训不明白一个男人。”
我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
刘行当初不是一直觉得我在家活得很轻松吗？
那他也是该好好体验体验这种 “轻松” 啦。
而我，还是辛苦一点，靠自己努力工作，继续过吃大餐穿好衣的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