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南嫣的小姑娘,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医生的话如雷在沈时枭耳畔回响,震得他心头一颤。
“你说什么?”
他问着,声音里的颤抖已然藏不住。
医生看着沈时枭苍白的脸,突然问:“您是沈时枭先生吗?”
沈时枭木讷点点头,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旧笔记本,沉叹一声:
“这是南嫣生前交给我的,她说如果她走了,就让我帮她烧掉。"
说着,翻开了第一页。
沈时枭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满页都写着“沈时枭”。
医生语气间多了分同情:“她说她没有家人,但从住院开始就一直在写这个名字,我想这个人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与其烧掉它,还不如等等。”
说着,他将笔记本递给沈时枭。
沈时枭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抬起手接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医院,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车上。
而眼眶的酸胀感像是堆积到了心里,刺得他呼吸困难。
沈时枭深吸口气,缓缓翻开笔记本。
06年2月9日:
妈妈今天在病床上,她的手好冷,我从来没见过爸爸流那么多的泪水,妈妈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才会回来,我舍不得她……
06年7月7日:
爸爸变了,只要一喝酒就会变得很可怕,他带回来一个阿姨,爸爸让我叫她妈妈,我没有叫,因为我有妈妈,爸爸很生气,打了我一巴掌。
06年12月13日:
阿姨又打我了,还把我赶出家,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过来拉着我的手,摸我的头,还给我一个烤红薯,红薯好甜好甜,大哥哥一定是天使。”
06年12月18日:
大哥哥原来叫沈时枭,他说会永远保护我,我好高兴,想跟妈妈说我有哥哥了。
稚嫩的笔记犹如针,刺着沈时枭紧缩的心。
他竭力克制掌心的颤抖,继续往下翻。
17年11月2日:
今天我忍不住偷亲了下时枭哥,差点就被他发现了,我想向他表白,但是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条件都比我好。我的喜欢应该算不了什么。
21年7月23日:
今天我准备向时枭哥表白,但没想到他给我一张结婚请柬,他找到了喜欢的女孩,他要结婚了,我很难过,但也庆幸告白没有成功,因为我怕一旦说出
来,做他妹妹的机会都没有了。21年8
月3日:
今天,时枭哥第一次对我发火,因为我说江雨不是个好女孩,他不相信,可我真的没有撒谎……
21年12月31日:
雪越来越大,药也越吃越多,医生说我可能等不到春天了,我没有告诉时枭哥我的情况,我怕他担心,怕他难过……但是,我好想他,好想好想……
22年1月4日:
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叫护士姐姐帮我隔几天就发过去一条给时枭哥,他肯定觉得我很丑,每次照镜子,我也觉得自己很难看,不过没关系,时枭哥一定不会介意的。
一页一页,每一张纸都像 dao 片切割着沈时枭的心,痛得他浑身发抖。
娟秀的笔迹慢慢扭曲,南嫣显然是在拿不动笔的情况下硬写下的。
22年1月13日:
心脏好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连说话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我想回家,想妈妈,想时枭哥……
22年1月24日:
时枭哥,你会来找我吗?
22年2月4日:
时枭哥,新年快乐。
22年2月15日:
时枭哥,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22年3月2日:
时枭哥,再见了……
“嘭”的一声,笔记本从掌心滑落。
沈时枭怔怔看着前方,泪水无意识地落了下去,模糊了一片自己。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南嫣躺在病床上,在忍受着病痛折磨的同事,沙哑着叫着他的名字。
爱怜、悔恨和痛苦糅杂在心头,压得沈时枭难以承受。
他再也忍不住,捧着笔记本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沈时枭一遍遍说着,仿佛这样,能让他心里的剧痛减轻一分。
可无论说多少次,心底那片空洞仍旧存在,一点点渗着皿。
蒋松坐在驾驶座,从未见过沈总这样,忍不住出言安慰:“沈总,节哀……”
沈时枭仿佛没有听见,片刻后只听到他难掩痛意的声音响起:“我要去看看她。”
蒋松愣了愣,反应过来,开车驶往南嫣的墓地。
这是片免费公墓,是医院帮忙把她安葬在这儿的。
灰色的石碑一块接着一块,密密麻麻的,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南嫣的墓地。
一路上,沈时枭一直沉默。
看着石碑上南嫣的脸,他才有了反应。
她的墓碑前,没有鲜花,没有水果,空空如也。
南嫣的照片印在石碑上,他伸出手去触碰,只有冰凉一片。
他开始怀念以前,掐她脸时肉肉弹弹的触感。
明明是黑白色的照片,在他的眼中却那么刺目。
照片上她还是笑着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从不在他面前说痛。
就像现在一样,临近si亡,也不愿意告诉他。
悲伤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得把他笼罩,他心口一窒,心口又疼了起来。
蒋松见状想要扶他,他手撑着墓碑:“你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她。”
“是。”蒋松有些担忧地转身离去。
天色渐黑,天上繁星几颗。
沈时枭靠在石碑上,石碑的坚硬和冰凉他也浑然不觉。
星星闪烁,像是南嫣眨着的眼眸。
“你最怕冷了,里面冷吗?”幼稚的话语。
没有回应,他站起身,脱下外套披在墓碑上:“夜深了,哥过几天再来看你。”
公墓小径很长,他走得慢慢的,脚步不稳。
——
枫城,炎炎夏日。
破旧公园内,南嫣坐在秋千上出神,双手摩挲着怀中的背包。
夕阳映照着她恬静的脸庞,以及满是祈盼的目光。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清冽的呼唤。
“绵绵。”
南嫣抬起头,一眼看见那个背着落日而来的沈时枭。
她顿时忘了心底的纠结和忐忑:“时枭哥。”
南嫣站起身,小跑到沈时枭面前。
沈时枭眉眼温柔:“抱歉,这次出差的时间太长,没能好好陪你。”
南嫣摇摇头,脸上满是关切:“我不要紧,倒是你瘦了很多。”
沈时枭轻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绵绵长大了,会关心哥哥了。”
闻言,南嫣目光黯了几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沈时枭一直把自己当妹妹,但沈时枭却不知道,她已经偷偷喜欢他十五年了。
直到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表白。
南嫣深吸口气,将紧张的手伸进包里:“时枭哥,其实我……”
可话还没说完,一张红色的婚礼请柬出现在她面前。
南嫣还没反应,沈时枭满带笑意的声音便响起。
他说:“绵绵,我找到我喜欢的女孩了。”
红色的请帖上金色的字在那闪耀着,刺的南嫣眼睛生疼,连手也不自觉从包里滑下。
眼前的男人贯彻她整个青春、带给她温暖、让她懂得什么是爱,没想到今天给她送来一份巨大的‘惊喜’。
见南嫣不说话,沈时枭目露惑色:“怎么了?”
南嫣扯着嘴角:“高兴。”
回答间,心底不由掠过抹自嘲,明知沈时枭只把她当妹妹看,可还是抱着丝幻想。
南嫣默默接过请帖,手心却不住地颤抖:“恭喜你。”
这薄薄的一张纸,宣告着她爱恋的结束,她的喜欢到此为止。
可心还是很痛,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沈时枭看着她:“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南嫣憨然一笑:“忘记了。”
沈时枭无奈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我们去吃饭吧,等这么久你肯定饿了。”
南嫣却早没了胃口:“不用,我想回家。”
“那我送你。”
“好。”
路上,一向是南嫣制造话题的热闹车厢里突然变得安静,沈时枭有些不适应,却也没说什么。
直到车在明家门口停下,才对南嫣说:“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见见嫂子。”
“嗯。”南嫣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后来沈时枭又说了什么话南嫣已经不记得了,她像丢了魂,满脑子全是他要结婚的消息。
风好像都在嘲笑她脆弱多余的感情,不堪一击的抵不过一纸婚帖。
车尾灯渐渐消失,南嫣从包里拿出粉色的信封纸。
她不会表达,连告白都是这样老土的方式。
不过现在好像也用不上了……
南嫣将信撕碎,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再难愈合。
刚推开家门,继母于丽劈头盖脸骂道:“死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家里等着你做饭啊!”
南嫣不敢回应,只是看向正吞云吐雾的明父。
她幼年丧母,于丽性格强势,明父是个妻管严,好赌酗酒,根本不会维护女儿。
家庭的温暖早已丧失,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聋了?还杵着干什么!”
于丽斥了句,不忘瞪了眼明父。
见他一副无能模样,气的抄起花瓶砸了过去。
然而花瓶偏移了轨道,重重砸在南嫣头上。
“砰”的一声,单薄的身体轰然倒下。
血顺着额头淌过南嫣苍白的脸,她好像失去了痛觉,视线模糊的只剩手里攥着的婚礼请柬……
第二章
南嫣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阵刺眼醒目的白。
她的头隐隐作痛,嘴唇干涩令她发不出声。
注意到她的动静,沈时枭关心地询问:“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按了一旁的呼叫铃,他将她扶起喂她喝水。
水滋润了喉咙,南嫣这时才发出声音:“时枭哥。”
沈时枭皱着眉,语调带着难以让人发觉的起伏:“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他将水杯重重放在桌上,未喝完的水溅了出来。
南嫣心一顿,低下头:“我真的没事。”
良久后,沈时枭叹了口气:“如果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温柔的关心让南嫣脑海中不免又冒出了那张红色请帖。
她攥着被角,磕磕巴巴地开口:“时枭哥,你可不可以晚点结……”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时枭”打断。
南嫣抬头看去,只见棕发红唇的明艳美人走了进来。
“小雨。”沈时枭起身,眉眼温和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妹妹病了,我来看看。”杜雨声音温柔,眼神却没落到南嫣身上。
他牵过杜雨,向南嫣介绍:“绵绵,这是杜雨,你嫂子。”
南嫣虽然早知道沈时枭看上的女人绝不会差,可是没料到他们看起来如此相配,心下不觉一阵刺痛。
她扯出个生硬的笑:“杜雨姐。”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沈时枭看了眼:“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见他离开,杜雨的视线这才落到了南嫣的身上,眼神渐暗:“你喜欢时枭吧?”
南嫣眸光一震,僵硬地否认:“没有。”
杜雨冷笑:“还是太年轻,什么东西都表现在脸上。”
她环抱双臂,原本温柔的目光带了丝鄙夷:“我早听说过你,你的所有事我也都知道。”
杜雨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时枭只是把你当妹妹,仅此而已。”
这话无疑戳中南嫣的痛处。
妹妹……
她这辈子只能是沈时枭的妹妹吗?
气氛僵凝间,沈时枭迈步回到病房:“你们在说什么?”
没等南嫣回答,杜雨莞尔一笑:“绵绵说你最近工作繁忙,要我好好照顾你。”
说完,低头看了眼时间:“时枭,我有事得先走了。”
“我送你。”沈时枭望向南嫣,语气柔和,“我一会儿回来。”
南嫣抑着喉间的哽塞,看着他们挽着手离开。
然而一整天,沈时枭都没回来,而医生却带来了最新的检查结果。
“明小姐,你心脏功能开始出现衰竭症状,如果不进行治疗,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听到医生的话,南嫣脸色唰的一白。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可没想到上天只留给她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她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了院。
迎着夜色,南嫣独自走回家。
昏黄的街灯照射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变成了灰色,如同此刻的心境,那么无助又彷徨。
没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雨。
南嫣感觉浑身被冰包裹,寒冷彻骨。
她苦笑着感叹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刚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连大雨也这么配合她。
在雨里走着,不觉间,竟然快到了家。
可刚走到门口,南嫣就看见明父的几个债主从里面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为首的光头瞪着她:“这不是姓明那个老赌鬼的女儿吗?”
南嫣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就被狠狠抓住。
光头男人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地笑:“你爸既然拿不出钱,就用你来抵债吧!”
第三章
强硬拉扯间,南嫣心口一震,疼痛顷刻蔓延全身,脸肉眼可见白了下来。
男人立刻放开手,一脸诧疑:“喂!你……”
话还没说完,南嫣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见她这样,几人生怕惹上麻烦,扔下句“给我等着”便走了。
南嫣喘息着,只觉心脏在剧烈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那钝痛才消失。
就在南嫣挣扎着起身时,一双手温柔地将她托起,耳畔也响起熟悉的声音:“没事吧?”
南嫣抬起头,撞进沈时枭深邃的眼眸。
她下意识将被抓的青紫的手放在后背:“没事……”
沈时枭拧眉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脱下黑色外套披在南嫣肩上:“跟哥回家。”
衣服上还有他的温度,南嫣鼻尖酸涩,眼中泛起泪光。
这个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叫她如何不挂念……
半小时后。
到了家,沈时枭去卧室找出一件崭新的衣服递给南嫣:“快去洗澡,免得感冒。”
看着那件款式明显的女式衣物,南嫣不禁联想到杜雨……
心下不禁一阵难受,但还是乖乖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可刚脱下被淋湿的外套,鼻间突然流出股温热的液体。
是血!
南嫣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慌忙拿过纸抹掉。
刺眼的血不停滴下洗手台,她拼命擦着,可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慌乱间,南嫣不小心将洗手液弄倒,发出巨大的响声。
“嘭嘭嘭!”
伴随着敲门声,沈时枭响起:“绵绵,怎么了?”
南嫣背靠着门,强忍泪水:“不小心碰到洗手液了……”
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她高度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松懈。
南嫣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住自己哭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不再流,她才抬起苍白的脸。
十五分钟后,南嫣从浴室出来。
沈时枭将杯热牛奶递给她,目光柔和:“喝完牛奶再睡。”
南嫣听话地喝完牛奶,唇角沾上奶渍。
沈时枭失笑,伸手想要替她抹去,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已经不是那个依赖着自己的小女孩了……
沈时枭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把人带进客房:“今晚你就睡这,别想太多。”
说完,他转身要早走。
“时枭哥。”南嫣突然叫住他。
沈时枭目露疑色:“嗯?”
南嫣依恋地看着他的脸庞,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再看看你。
闻言,沈时枭心里划过抹异样,却没有在意。
他抬手揉了揉南嫣的头,嘴角含笑:“别怕,有哥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夜深,窗外下着淅沥沥小雨。
南嫣躺在床上,睡得昏沉。
恍惚中,她身在电视中的薰衣草花开,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穿着新郎服的沈时枭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坚定地宣告誓言……
清晨。
南嫣从睡梦中醒来。
当看见空落落的房间,笑意慢慢凝在眼眶。
那终究是个梦……
她揉了揉脑袋,起身出房间。
刚打开门,一股米香味铺面而来。
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包子,还有杯贴着便利贴的热牛奶。
“我去公司了,你记得吃早餐。”
看着沈时枭的留言,南嫣心头划过抹暖意。
可她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是明父,南嫣手蓦然一抖,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明父愤怒的咆哮声立刻如雷轰响。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还不快滚回来!”
不等南嫣回应,通话就被挂断。
她捏着手机,沉叹了口气。
南嫣草草吃完早饭,又将厨房收拾干净才走。
虽然是早上,但艳阳高照,灼人的日光刺得人眼睛疼。
南嫣扶着灯柱,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她擦了擦汗,无意间看见路旁的车内激吻的男女。
南嫣脸色一红,慌忙转移视线,可当看清女人的脸时,她眸光一震。
那个女人竟然是沈时枭的未婚妻——杜雨!
第四章
南嫣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车却突然开走了。
她怔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
杜雨不是要和沈时枭结婚了吗?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沈时枭知道这一切吗?
怀揣着满腹疑虑,南嫣回了家。
让她意外的是,没有想象中滔天的怒火和打骂,只有诡异的寂静。
于丽笑得一脸僵硬:“绵绵,昨晚去哪儿了?”
南嫣下意识地瑟缩身体。
明父怒声呵斥:“哑巴了?”
于丽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憋住怒火。
于丽堆着笑,拉着南嫣坐下:“你爸也是关心你,跟妈说说,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关心里到底几分真假,南嫣怎会看不出来。
她始终一言不发。
于丽瞬间没了耐心,一记巴掌甩过,尖利的指甲划伤了她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你昨天晚上去沈时枭那儿以为我不知道?果然跟你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南嫣终于反驳:“我没有!”
于丽言语粗俗:“还撒谎,你都到他家睡觉了,那你就向他要点钱补贴补贴家里,当是陪睡了!”
刺耳的话扎的南嫣心如刀绞。
她看向明父,却见他一脸冷漠地抽着烟。
多年来她一直忍气吞声,只因为她一直期盼着小时候那个温柔的父亲会回来。
哪怕后来他再娶,和于丽一起摧残她,她也从没怪过,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但此刻,她第一次对这个亲生父亲感到陌生。
南嫣阖上眼,眼角噙着丝泪意。
于丽恼怒地抓起她的头发:“在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你也该为家里做点贡献了!”
说着,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拨通了沈时枭的电话。
“住手……”
南嫣挣扎着想抢回来,却被狠狠推倒。
几声嘟后,手机中传出沈时枭的声音:“怎么了,绵绵?”
南嫣拼命想开口,可胸口的震痛压得她喘不过气。
于丽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回家的时候我要看到钱,要不然,你看着办!”
“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她像垃圾一样被于丽和明父丢弃在这儿。
南嫣蜷缩着身子,心脏传来的痛感不断折磨着她的意识。
“时枭哥,你在哪儿……”她呢喃着,颤抖的手渴望抓住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南嫣只觉被一双熟悉的手扶起。
“绵绵?绵绵!”
听见沈时枭的声音,南嫣缓缓睁开眼:“时枭哥……”
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沈时枭面色凝重,将人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他捋着南嫣的乱发,目光复杂:“很疼吧?”
南嫣漾着苍白的笑容:“不疼。”
想起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她突然揪住他的衣角:“时枭哥,你一定要和杜雨结婚吗?”
沈时枭愣住,俨然没想到她突然问这话。
见他不答,南嫣有些急了:“如果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你还要和她在一起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但她不想沈时枭被欺骗!
沈时枭收回手:“为什么这么问?”
南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我今天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车里接吻。”
闻言,顾以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南嫣捏紧了拳,迎着他那慢慢多了分审视的眼神。
半晌,顾以宁淡淡说了句:“可能是你看错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他起身就要出去。
可衣角不小心掠过桌面,将画本弄掉。
一瞬间,画满沈时枭素描像的纸张如雪花般密密麻麻的铺满地板!
第五章
散落在地的画像,每一张都是那么传神,不难看出画作者对画像里人的心思。
南嫣脸色一僵,慌忙拾捡那些画像。
她的手开始颤抖,有几次都捡不起来。
等将所有画像捏在手里,南嫣才抬起头,干巴巴地想解释:
“其实这些是……”
“我去给你倒水。”
沈时枭像是没看见,连声音都没有任何起伏。
看着他冷静的背影,南嫣心里五味杂陈。
被发现心事的窘迫慢慢变成了被无视的茫然。
沈时枭端着杯水进来,将水杯递给她,南嫣伸手接过。
屋子里,只有喝水的吞咽声,两人相对无言。
受不了这无声的沉默,南嫣紧张地开口:“时枭哥,我……”
沈时枭有些强硬地打断她的话:“绵绵,你父母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几分:“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还是对待妹妹般的口吻。
他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没把她暗恋他的这件事放在心上?
南嫣苦涩应答:“嗯,好。”
沈时枭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我还有点事,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嫣目送着他离开,泪忽然就涌到了眼角。
他绝口不提画像的事,可见他对自己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她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关系,像现在这样在一旁看着他就好……
可是为什么,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呢?泪水又为什么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呢?
傍晚,于丽和明父回到家,眼睛在家里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于丽狰狞着脸,抓起南嫣的衣领:“死丫头,钱呢?”
南嫣目光坚毅:“我不会去骗时枭哥的钱。”
发财梦泡汤,于丽狠狠甩了她两巴掌:“你个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南嫣被打得头晕目眩,耳边是嗡嗡的声音。
脸上红肿不堪,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余光瞥到明父,他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失望地闭上眼,放弃挣扎,不想面对这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于丽开始变本加厉地虐待她,连一向只知道喝酒抽烟的明父也时不时动手。
终于在一个雨夜,南嫣被赶出了家门。
夜晚的凉风吹拂在南嫣的身上,让她颤栗地环住双臂。
她站在家门口,有些茫然。
眼前这个折磨了她十多年的家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她还能去哪儿呢?
点开手机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就是沈时枭。
自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有过联系,现在打给他,该说些什么呢?
南嫣的指尖轻轻滑动,踌躇之间,却不想电话已经拨打过去。
她急忙挂断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手机响了起来,是沈时枭!
南嫣有些紧张,大口呼吸平静自己的情绪。
她按下接听键,鼻音浓重:“时枭哥。”
沈时枭嗯了一声,语气略显淡漠:“我给你买了间公寓,以后你就住那,一会儿我让你助理去接你。”
闻言,南嫣愣住。
她小时候想过,沈时枭是不是有超能力,总能知道她的困难,然后像超人一样保护她。
然而她并不想接受沈时枭这份昂贵的帮助,因为她还不起。
南嫣抿抿唇:“不用了,我……”
“绵绵。”
沈时枭打断她的话,却又陷入了沉默。
南嫣以为通话结束了,正要查看界面,耳畔就传来他平静的声音。
“以后我们尽量别联系了。”
第六章
顷刻间,南嫣的大脑陷入空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急声问:“为什么?”
沈时枭说:“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南嫣呆在原地,像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小时候她做着长大嫁给沈时枭的美梦,盼望着长大。
现在要分开,他的理由是,我们都长大了。
恍惚间,她不知道模糊视线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南嫣苦涩一笑,无力垂下手。
风越来越大,路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但她已感受不到冷意,风再冷也及不上心底。
眼前出现一抹刺眼的亮光,一辆宾利停在了路边。
沈时枭的助理蒋松从车上下来,走到南嫣面前:“明小姐,沈总让我来接你。”
雨慢慢停了,整个城市也重回喧嚣。
公寓内,南嫣环顾着客厅,这里很干净,也很安静。
蒋松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南嫣:“明小姐有什么需要,以后都可以找我。”
南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戳破:“谢谢,也麻烦你替我向时枭哥……说声谢谢。”
等蒋松走后,整个屋子陷入寂静。
南嫣窝在沙发上,紧紧环抱住自己。
今天的夜格外漫长,长到她难以从梦中醒来。
她梦到小时候被于丽打得浑身是伤,一个人偷偷哭泣,沈时枭来安慰她,逗她笑。
画面一转,西装革履的沈时枭一脸冷漠看着自己:“南嫣,以后不要联系了。”
说完,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拼命地追着,可怎么也追不上。
整片空间都被黑暗侵蚀,照不进一丝光亮……
“不要!”
南嫣惊坐而起,看着眼前空荡的客厅,心像被一只手捏住,难受的无法呼吸。
原来无论梦里梦外,她都永远也追不到他了……
望着阳台外的日光,南嫣敛去眼底的落寞,洗漱后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出电梯,一道熟悉的女声让她一怔。
“只要有钱,嫁谁不是嫁啊。”
杜雨?
南嫣抬起头,见一对男女说笑着走进来,立刻躲到转角。
男人捏了把杜雨的腰:“我还以为你真喜欢上那小白脸了。”
杜雨娇嗔道:“要不是为了帮你拿机密文件,我才懒得装好人。”
“那一会儿我就好好‘犒劳’你……”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着进了电梯,南嫣只觉后脊发凉。
她要去找沈时枭,要把杜雨的真实面目告诉他!
南嫣一边给沈时枭打电话,一边上了出租车。
可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只好放弃。
二十分钟后,南嫣来到顾氏大厦。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幸运的是她正好碰见蒋松,顺利的被带到总裁办公室。
看见南嫣,沈时枭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敛了神色:“你怎么来了?”
南嫣急切解释:“时枭哥,杜雨根本不爱你,她是为了你的机密文件!”
面对这番话,沈时枭揉了揉眉心:“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语气里的冷意,让南嫣不禁有些畏缩,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听到的一切,杜雨她说只要有钱,嫁给谁都可以,她还和别的男人……”
“够了!”沈时枭厉声打断,眉眼之间仿佛结了层冰霜。
南嫣浑身一颤,脸色也逐渐发白。
沈时枭看着她,眼中带着丝陌生:“南嫣,你从来不会说别人坏话的。”
一声从没听过的“南嫣”,好像击碎了南嫣的心。
未婚妻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自然该选择相信前者。
南嫣死死握住拳头,心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强扯开嘴角:“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说完,南嫣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时枭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挽留。
烈日炎炎,南嫣却觉浑身冰凉,腿像是灌了铅,沉重不堪。
这一瞬,她突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就在南嫣怔愣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她错愕抬头,才觉自己站在了马路中央,一辆疾驰的轿车直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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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南嫣
杨花竞芳香
大家有没有发现,他写的文章都很悲,看完心情很不愉快,充满负能量
用户27xxx21
音乐会
J玺月儿
知道找男人的女主了,还天天的被虐的待,真是让人恶心至极!震碎三观!
知足
故意写的悲?很明显单恋的女主好吗?男的并不喜欢她当妹妹而已,死了也只是愧疚,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