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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姚念芸有一个秘密。
她是个穿书人,但与旁人不同,她穿的是一本评论区都不穿裤衩子的修仙文。
嗣靈告诉她:“只要你成功扭转男主被强迫的命运,就算完成任务。”
在本书中,温无越便是那位美强惨的栖云宗大师兄,他清风霁月,脾气好得没边,似乎注定只能是柔弱被压的那一方。
姚念芸成了他最小的师妹,联想到后面不能播的禁忌内容,她怀抱着温无越的剑,看着他手把手教自己练剑的模样,心情复杂。
这般好的师兄,除了自己保护,还能有谁保护他呢?
她一路挡刀送温暖,避免他落入宗门的魔爪,在她不懈努力下,温无越安然无事,依旧还是那个完好如初的大师兄。
又一次在背地赶走试图玷污他的好色之徒后,姚念芸收好长剑,背后却是冷不丁出现温无越的身影。
青年温润如玉,言笑晏晏地执起她的手,站在她身后亲昵道:“师妹菩萨心肠,若是我啊,定会让他们一个不留,全死干净。”
说罢便手起剑落,利落解决那人的脖颈。
温热的血溅到二人脸上,感受到身后不断溢出的阴冷黑气,姚念芸原地破防。
青年湿冷蛇尾圈住纤细脚踝,薄唇急不可耐地亲吻项上发丝,语气轻柔。
“师妹居然以为师兄是被压的那个吗,真是太令师兄生气了。”
“虽然并不知晓师妹为何误会,但……流言蜚语不可全信呢。”
救命!还她温柔善良,菩萨心肠的大师兄!
面前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无越上世含恨而终,重活一遭,望着底下那群依旧贪婪不变的面孔,内心嘲弄。
他抛正道,入深渊,为的是能屠尽栖云宗,却没想到横空杀出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小师妹。
因着吸收的修为过多,脸色苍白,他躺在床上,抬眼便看见他那资历平平的小师妹抱着药,用一副难以形容的震惊表情看着自己。
“师妹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菊花是不是烂掉了。”
温无越:……
一番试探,他才明白小师妹竟是想歪了。
望着手法不甚熟练、笨拙地给自己上药的小师妹,温无越手指绕着她的发尾,内心暗笑。
满天飞雪中,青年漫不经心地掸去剑上热血,端坐在尸山血海之上,身上恶念皆化作不怀好意的触手蛰伏于他身旁。
霜雪模糊了他一贯的温柔表情,姚念芸掌心微颤,手握银剑站在他的对面。
他起身,空手接住剑刃,粘稠血水自掌中溢出,温无越垂眸,望着她微笑道:“杀了我,你便能回家了。”
后来他却抱着她,在坠入永恒沉眠中低声呢喃:“我给过你机会的,师妹。”
【观前指南】
1、1v1,he,非大女主非爽文,女穿书男重生,会比较慢热,感情流哦。师兄是直的!直的!两世都没有被糟蹋!后面剧情会揭晓,只是女主对原书剧情先入为主,所以才认为他们有情况而已!
2、神经大条快快乐乐小师妹x温柔且有病的黑化大师兄
3、大白话大白话,小学生文笔,逻辑跟着感情跑,私设如山,男女主人设不完美,会有缺点

试读:·
为了察看别的弟子安危,温无越御剑带着她在秘境中到处穿梭。
速度之快,快得让姚念芸都有些咂舌。
万丈高空中,温无越目光淡然,时不时往底下看几眼,随手翻着身侧的定位图。
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颇有仙人之姿。
反观姚念芸,则没有那么淡定了。
她不过是随意往下瞟了一眼,眩晕感涌上脑海。
腿肚子被吓得发抖,险些将怀中的嗣靈扔了出去。
嗣靈:……你好像不太礼貌,这位朋友。
十分迅速合上眼帘,她抓紧了温无越腰间的钩带,不再好奇这底下的景色。
耳旁喧嚣风声停止,长剑稳稳落地,姚念芸吐掉被风吹进嘴里的长发:“呸呸呸……”
待双脚重新踏上硬实的地面,她腿脚一软,若不是有温无越扶了一把,都要险些跪下给他行礼了。
嗣靈趴在头顶上幸灾乐祸:【让你刚刚差点把吾扔出去,报应啊报应。】
温无越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中又记上了一笔。
胆子小,不仅怕蛇畏寒,现在还怕高。
贴心递上提神的药包,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姚念芸发抖的腿肚:“师妹日后还是要多加练习御剑术才行,等回了栖云宗,我亲自监督你的课业。”
姚念芸:?
大师兄你三十六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零下三十六度这么冰冷的话。
坏心眼坏心眼,心眼大大的坏。
可望着那一副为她好、督促她成长的温柔表情,姚念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只好忿忿不平地揪着衣袖,表情略带幽怨,慢吞吞跟在温无越身后。
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起来,这次她拉着温无越时倒是没被拒绝。
还顺带学了一招如何利用灵力来开辟避雨屏障。
对温无越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可至少对姚念芸来说,很好玩,很花里胡哨,很喜欢。
雨越下越大,水汽弥漫,天幕逐渐变得阴沉。
泛着淡淡腥气的水雾呛入肺中。
不似那种泥土的芳香,更像是兽类身上的腥味。
是不是泥土被雨水浸泡的味道,姚念芸自然很熟悉。
毕竟在乡下住了那么久,若是这点都不认识的话,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姚念芸小脸皱成一团,腥味有些大。
喉咙像被强行塞进了几条还活着的鲜鱼一样,她不适地捂住口鼻,心下奇怪。
据前人记载,这碎虚秘境季节天气轮转得极快,一日四季、晴雨雾雪同显更是常有的事。
可眼下却是雨水不停,皆化作涓涓细流汇入眼前这处巨大的幽静湖水中。
湖水清澈见底,一眼望不到尽头,岸边长满了桃金娘。
湖中不见一尾鱼影,没有鱼却有着一股腥臭味,连水草都不见踪影。
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
岸上围着十几个栖云宗的弟子,拿着刀剑往那湖水里搅动。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他们二人,迎了上来。
温无越颔首示意,跟他们说了几句后便跟着为首的人走了。
姚念芸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熟人。
水岸边上蹲着的那道红色身影,正是那日拜托她带吃食以及簪花的谢师兄,谢柔。
她还挺喜欢听这个谢师兄讲故事的,谢柔年纪虽说比她大上一轮,但一点长辈架子都没有。
年轻的时候与他的夫人温月游历四方,经历过许多离奇古怪的事件。
人到中年时夫妻俩被仙人点化拥有仙缘,便带着他的夫人一起拜入栖云宗。
雨不下了,姚念芸撤掉身上的避雨屏障。
跑到他身边提着裙摆蹲下,好奇地问:“谢师兄,你们在做什么呢?”
正在搅着水波的谢柔被吓了一跳,险些掉进湖中。
情急之下,竟是连千斤坠的功夫都使了出来。
“诶呦呦姚师妹,你这是想要吓死你谢师兄咧。”
谢柔拍了拍胸口,拿稳了手中法器:“我在协助鸣鹤师弟布置阵眼,咱师尊说了,这里有一头中阶的灵兽,它的根骨很适合用来锻造法器。”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姚念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又是鸣鹤,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她伸长了脖子往周边瞧了瞧,却并没有发现鸣鹤的身影。
那边的谢柔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姚念芸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知道鸣鹤这王八蛋在哪里。
竟然敢暗算她,她迟早要给他来上一剑。
嗣靈从怀中探出头,鼻子微动,往空中嗅了嗅:【好生奇怪的味道。】
湖面上映着周遭栖云宗弟子忙碌的身影。
姚念芸瞧了一会儿谢柔的动作,也没看出个什么门道,小声朝嗣靈问道:“墨墨,你知道这湖里的灵兽是什么吗?”
嗣靈摇了摇头,尾巴一翘一翘的:【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吾一向是不记得的。】
姚念芸十分叹息般感慨:“这本书摊上你这么个嗣靈,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湖面忽然冒出光亮,谢柔放下手中器具,往另外几处的人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众人踩在各自镇守的阵点处结印,如萤火般的光点逐渐在他们身下浮出。
“起阵!”
一声令下,阵点间互相连接,一个巨大的八边阵法浮出水面。
银光乍现,阵法笼罩在水面上,如流光般的符文于阵中蜿蜒盘旋。
这阵法把姚念芸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好奇地围着谢柔转:“谢师兄,这阵法是用来捕杀湖中的灵兽吗?”
“是的咧。”
谢柔朝她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依旧平静的湖面。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湖面便如同沸腾了般,不停冒出大量白泡。
腥臭味越发浓重,清澈的湖水被阵法搅得浑浊。
不多时,那白泡便成了血泡,累累白骨浮于水面上。
是被阵法绞杀的灵兽遗骸。
谢柔长吁了一口气,稳住身形后,招呼剩下的人将白骨捞起。
这血腥的捕杀场面姚念芸从未见过,此刻却是看得右边眼皮狂跳,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的直觉一向都挺准的。
可直至栖云宗的弟子将那些白骨都捞起来了,血泡停止滚动,湖面重新恢复成一派安静,无事发生的模样。
姚念芸视线一转,看向谢柔手中的白骨。
白骨洁净如新,不染一丝血色。
骨面笔直纤长,晶莹剔透,泛着淡淡金光。
“师妹,你看这根骨头,定能锻出不错的法器。”
谢柔如获珍宝般捧着那根筒骨,看着她笑道:“到时候送你一个,就当是你先前帮我带东西的谢……”
他话音未落,脸上的神情却忽然一滞,姚念芸不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
她愣愣地看向那突然插进谢柔心口处的白骨。
谢柔猛地发力,将面前的姚念芸大力往旁边的空地推开:“师妹快躲开!”
白骨忽而化作骨刃,狠狠洞穿了谢柔的胸膛,将他甩至半空。
那道身影如同轻飘飘的断线纸鸢,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姚念芸愣愣地坐在草地上。
白净的手掌染了草液的颜色,空地上的沙石草屑搁得她掌心生疼。
飞溅的温热鲜血有几滴被甩至眼中,眼前色彩斑斓的画面骤然变得血红。
耳畔的雨声更大了些,那粘稠的血液从空中坠落,染红了岸上碎石。
姚念芸呆呆地抹了一把滴落在侧脸的鲜血。
血痕浓稠,铁腥味刺鼻。
所有的白骨皆化作骨刃,接连不断地刺入拿着白骨的栖云宗弟子心口。
有一些反应快的弟子则是拿起防具抵抗,但大多数人都是毫无防备地被骨刃刺中。
更有甚者,金丹碎裂当场死亡。
利刃插|入血肉的噗嗤声不断在她耳旁响起。
一阵低沉的灵兽嘶吼声响起,巨大身影于血水中浮现。
空中的腥臭味更浓了。
那灵兽的模样似鱼非鱼,身体只由一副骨架组成。
身体两侧还生有骨翼,有点像飞鱼,眼眶处空无一物却凝聚着一团黑雾。
它煽动骨翼,灵活穿梭在众人身边,趁其不备便指挥着骨刃往众人身上招呼。
平常游历时受的小伤对于修道人来说,俨然是家常便饭般的存在。
可这灵兽挥出的骨刃显然不一般,那些受伤弟子的灵力从他们伤口处流出,全都进了那灵兽的嘴里。
栖云宗的弟子们节节败退,狼狈逃窜,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鸣鹤朝众人喊道:“过来这里!”
在他身下,俨然是早已布置好的一处防御阵法。
只是看他的表情很是不妙,胸膛上的衣物被几滩新鲜的血迹粘湿。
似是因为这灵兽挣脱开阵法的束缚而遭到反噬。
溢上岸边的血水染红了姚念芸的裙摆,藏在她怀中的嗣靈望着那由骨架组成的鱼惊讶不已。
【这不是金骨鲤吗?魔神的造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念芸闪身躲过那朝她袭来的骨刃,扶起陷入半昏迷的谢柔往阵法所在的地方跑。
她费力将谢柔拖进防护阵法,将他交给医修弟子处理,才得空朝嗣靈问:“什么是魔神的造物?”
【此物名为金骨鲤,魔神无聊时的造物,你看它似鱼又非鱼,只有一副骨架,那是因为魔神将它的血肉溶解,打碎所有白骨重组,并且……】
嗣靈盯着那突然暴起的金骨鲤若有所思:【它可不是什么中阶灵兽,最起码,也不是你们现在这个修为能碰瓷的。】
姚念芸心中一惊,看了一眼周遭的弟子,无外乎全都是跟她一样的筑基后期。
那几个金丹期的师兄姐,尸体躺在外面,早已凉透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金骨鲤生了灵智,见鸣鹤架起了防护法阵,便不再硬闯,试探性用骨刃往一个点砸。
阵法抵挡不住骨刃高频率的撞击,金色壁垒上逐渐裂开几道小缝,姚念芸望着那处裂缝,心道不妙:“坏了!”
与此同时,鸣鹤脸色苍白,嘴角溢出好几道血痕。
开启防护阵法需要大量灵力维持,见鸣鹤快要撑不住,受伤没有那么严重的栖云宗弟子皆各自踩住阵点,往里输入灵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姚念芸还是懂的。
顾不上跟鸣鹤之间的纠纷,她也往一处阵点跑去,往里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
出声鼓励所有人:“我已传音让大师兄过来了!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大师兄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众人面色一凛,继而更加坚定信心。
阵中光芒大盛,原本裂开细缝的壁垒逐渐恢复完整。
金骨鲤见一柄骨刃没办法破掉阵壁,那镶嵌在眼眶的黑雾迸发,将骨刃收回,朝空中长啸。
“嘁嘁嘁——”的叫声如同魔音贯耳,有弟子被恍惚了心神。
姚念芸踢起脚下一粒石子,将其弹到神情迷茫的弟子身上,严肃告诫所有人:“封住双耳!不要听!”
嘁嘁嘁的声音不停,金骨鲤尾鳍一摆,滔天血水往岸边涌。
所过之处不留活物,就连泥石都被腐蚀成灰烬。
遭了!
姚念芸面上震惊。
防护阵法只是一个半圆形态,根本挡不住从地表蔓延而来的液体。
姚念芸边往阵点输入灵力,边忙着指挥大家御剑升空:“所有人召出自己的法器升空!这血水会把所有东西都溶解的!”
似是早有准备,金骨鲤将自己半副骨架拆出,数十柄骨刃飞至空中,各自从不同的方向猛烈刺去。
骨刃与阵法壁垒相互碰撞,锐利无比的响声刺得姚念芸耳朵嗡嗡作响,她听到有人惊叫一声:“破了!”
话音未落,阵法被骨刃击破,有几位力竭的弟子掉进血水。
翻腾的血水瞬间便立即将他们淹没,伴随着极其惨烈的惨叫声。
血水将他们的肉身溶解,不多时便有累累白骨浮出水面,径直飘入金骨鲤的体内,组成新的骨架。
姚念芸骤然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那血水中转瞬即逝的生命。
她从未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场面。
人生短短的二十几年里,她见过最血腥的场景不外乎是去医院抽血,又或者是用刀时不小心割伤了手。
心有所感,她下意识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是大师兄!
姚念芸惊喜地看着温无越,正想开口唤他,却不知为何出不了声。
站在剑上的温无越脊背挺直如松。
即便是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表情从头到尾也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淡薄。
平静得似乎所有人都与他无关。
像是注意到姚念芸的目光,他缓缓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勾唇轻笑。
笑中似带有着几分愉悦。
大师兄…怎么笑得这般高兴?
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姚念芸不可置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她愣神之际,又有几个弟子不甚被骨刃击中,相继掉入血水中。
“啊!”
“救命!”
“救救我!唔——”
事态朝着姚念芸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她顾不及深思温无越的奇怪之处,便急忙御剑。
将尚且还能勉强御剑的同伴带离被血水蔓延的地方,招呼着众人来到看起来比较安全的高地。
姚念芸心情沉沉,并不明朗。
跟她一起坚守阵点的十几位同门,伤的伤,死的死,眼下也就只剩面前这几人了……
“诸位抱歉,我来迟了。”
姗姗来迟的温无越从身后走出,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变的温柔面容:“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姚念芸回过神,便立即有人一瘸一瘸地冲了上去,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
温无越垂眸,望向那不断往此处蔓延的血水,舒展了眉头,安抚道:“没事的,不用怕。”
“啊!!”
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姚念芸急忙往身后去看,却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血水中挣扎。
鸣鹤下半身被泡在血水中,双手抵御着架成牢笼,逐渐把范围缩小的白骨。
因着随身阵法的缘故,那血水一时还未能将他的血肉蚕食殆尽。
见有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朝高地上站着的人求救:“快来人啊!”
姚念芸下意识拉住了温无越的衣袖,语气焦急:“师兄,救救鸣鹤师弟!”
身旁的人却是没个动静,她回头,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温无越笑得温柔,俯身在姚念芸耳畔低声问道:“真的要师兄救他吗?他可是,差点害死你的凶手哦?”
姚念芸神情一愣,似是想起在琴心剑魄阵中的经历,捏着指尖一时不语。
面前人犹豫的表情很显然是动摇了,温无越面上笑意越发愉悦。
垂眸定定地望着姚念芸,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分出一丝心神去观察鸣鹤的状况。
一抹亮白透过血色的水面,那会腐蚀血肉的血水定然已经将他的双腿完全浸泡。
不够,只是这样还完全不够,连他上世半分的痛苦都不及。
上世也是这样,被鸣鹤洞穿仙骨,强行用拘魂链扣住,放在水牢中用融仙水泡着,只为了更好吸骨敲髓……
手背忽然被一束温热覆盖,耳边响起姚念芸坚定的声音,“师兄,你快去救他。”
温无越收敛了脸上笑容,眼眸沉沉:“真的要师兄救他吗?”
眼看着血水快要没过鸣鹤的胸膛,姚念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要师兄救他。”
手中無尘剑身轻颤,温无越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
声音轻得如同若有似无的叹息,姚念芸一时没听清楚,温无越的身影便在眼前消失不见。
她一方面担心着温无越会受那血水影响,一方面又担心鸣鹤没被血水泡个够。
就在刚刚,她想了个绝妙的点子。
既然打不过鸣鹤,那何不利用这个金骨鲤的血水来把他弄个半死不活。
然后拜托师兄把鸣鹤救回来,再用置换术令他入寐呢?
嗣靈似被姚念芸的想法惊讶到,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侧脸看:【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哼哼。”
她骄傲地瞧了一眼嗣靈,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压低了声音理直气壮地回它:“能让别人帮忙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呢,对吧?”
嗣靈略带迷茫地挠了挠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再说了,这一点点的血水,也比不过他后面对大师兄做的事。”
想到原剧情中,后期被小师弟拘禁在水牢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大师兄,姚念芸心中就无端地闪过几分心疼。
如今想来,这书中的原剧情,还真是既狗血又血腥。
她摸了一把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心中恶寒。
那边的温无越足尖轻点,不过几下借力飞跃,便来到了鸣鹤面前。
“無尘。”
命剑应声出鞘,剑身轻薄锐利,散发着森然的冷意,猛地破开囚住他的白骨。
剑意如潮,连带着远处的金骨鲤与血水一道劈开。
“唔——”
鸣鹤一时不察,竟被那勃发剑意挑断手腕经脉。
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手了,如今他被剑意挑断经脉,以后不能画阵布阵,同那废人又有何区别?
他本就在与金骨鲤对阵中落了下风,如今又被挑断经脉,可以说是丢了半条命不止。
望着面前人依旧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容,鸣鹤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后知后觉般才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师兄?”
温无越只笑了笑,并不说话。
手中的無尘不偏不倚,刺向他身后偷袭的骨刃。
裂成碎片的骨刃嵌入血肉当中,令本就重伤的鸣鹤痛得当场晕了过去。
温无越利落地将鸣鹤扔向岸边,这才转身看向那金骨鲤。
袖中的丹书颤动不停,显示千仞录就在那金骨鲤身上。
他凝眸看着金骨鲤泛着黑雾的眼眶,忽然莞尔。
找到了。
残魂所说的千仞录,最为准确的位置。
被砍碎的金骨鲤偷偷从湖水中探出头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它眼眶中的黑雾散去,将白骨裹上了一层金粉,猛地朝他所在的地方冲去。
温无越一个闪身,躲过金骨鲤的攻击,往無尘中输入灵力,回首挥剑,直接将它从中砍断。
“嘁嘁嘁!!!”
金骨鲤受了刺激,长啸几声后叫嚣着冲上去,势要将这不知好歹的修士撕成碎片。
温无越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在金骨鲤快要用骨刃劈到他头上时,两指并拢,快速掐了个剑诀。
無尘在刹那间脱手,化作漫天剑影,瞬间便将那骨架湮灭殆尽。
站在高地上的姚念芸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书中的战力天花板。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糟心事情的话,他绝对能够成为修真界有史以来,飞升年龄最小的那一位。
尾巴圈紧了她的脖子,嗣靈趴在姚念芸肩上一动不动的:【喂,别顾着看男主英姿了,趁现在,赶紧用置换术把鸣鹤的识海碎片分离出来。】
姚念芸点了点头,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温无越身上,暗中来到鸣鹤身旁将他扶起。
掌心处凝聚出一团光球,缓缓注入他的识海中。
置换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得她都不敢相信,竟然不用一刻钟就将鸣鹤识海中对大师兄的孺慕之情给去掉了。
金骨鲤带来的血水如潮汐般褪去,只留下满目疮痍,众人观察了一下,便互相搀扶着,开始收拾残局。
原本在其他地方游历的弟子,也纷纷赶到现场,加入其中。
姚念芸望着那些在岸边忙碌不停的弟子,摸了摸下巴。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句,栖云宗弟子的信念确实强,对着那些残肢断臂都能面不改色地收敛。
姚念芸被安排去照顾伤员,很好,是个很能摸鱼的活。
一枚圆形的翠绿晶球静静躺在她手中。
晶球仅有稚童玩的弹珠那般大,颜色青翠,里面呈现出一种流沙般质感。
是鸣鹤识海碎片置换完成后突然出现在她手里的。
握在掌心中的晶球被体温捂热,姚念芸盯着那晶球好奇地问:“那个北阳山庄的安少爷呢?他怎么没有这个东西?”
嗣靈打了个哈欠:【只有情感浓烈到一定程度才会有的,先前那个人,吾只是让你练练手而已。】
姚念芸把玩着手中的晶球,触感温热圆润,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那看来鸣鹤对大师兄的情感还不算过于畸形,没什么特别黑暗不能明说的十八禁想法。
毕竟这晶球的颜色看起来还算正常。
这次的置换没费太多的力气,姚念芸也同嗣靈一样,打了个哈欠,准备四处走走,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一下,姚念芸将晶球收回荷包,疑惑地看了眼四周。
“咳咳……师姐。”
姚念芸顺着声音去看,靠在树荫底下休息的鸣鹤艰难睁眼,手中还握着她的衣袖不放,眼神灼灼。
“师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姚念芸:?不是,兄弟你干嘛呢
先前用阵法害她不止,现在怎么还能死皮赖脸地扯着她的衣服,装作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姚念芸使劲拽了一下,没能抽出。
这人都伤那么重了,怎么力气还那么大的?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鸣鹤苍白的脸很是诡异地浮现出一抹粉色,语气期期艾艾的:“是师姐救了我吗?”
姚念芸:冷漠脸。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救你的是大师兄,不是我。”
姚念芸深吸一口气,将衣袖使劲一拽,结果却是那饱经风霜的宗服险些被撕裂开来。
见这人胡搅蛮缠,姚念芸眉心突突地跳,恶狠狠地瞧着那鸣鹤:“你赶紧给我放手啊!”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姚念芸,一派娇弱的模样:“我受伤了,想要师姐照顾我,不可以吗?”
姚念芸:……有病
有病就赶紧去治啊!
拉着她做什么!
往日里惯会对着温无越露出可怜的表情,现在转头对她用了,她心里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视线中忽然冒出一道熟悉的绿白身影,姚念芸脑筋一动,急忙往远处招手:“大师兄!”
拉住她袖子的鸣鹤顿了顿,待看到温无越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时,才略有不甘地松开。
只是那双含情的桃花眸一瞬不瞬,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鸣鹤与温无越皆有着一双桃花眸,只是在姚念芸看来,鸣鹤眼中含着太多的算计,倒是显得污染了那片桃花色。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坏主意,还是温无越好。
姚念芸躲在温无越身后,止不住地朝鸣鹤做鬼脸。
毕竟看他一幅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模样,她心里就开心。
温无越暗中碾碎从金骨鲤处夺来的千仞录,并不是很在意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柔夷。
他眸色浅淡,如这坠星湖上泛起的氤氲水雾,令人看不真切。
藏在金骨鲤眼里的不是真正的千仞录,不过是虚晃一枪。
被残魂耍了。
最后一丝金乌沉入地面。
入夜后的碎虚秘境显得更加寂寥,天边雷云不断闪烁,隐隐雷光照亮了一方湖面。
姚念芸背靠树干坐下,累极了的凌芊芊此刻把头枕在她膝骨上,眼下已然累出了一片青乌。
这次进入碎虚秘境带的医修弟子本就不多,加上又受伤了好几个。
可在跟金骨鲤搏斗时受伤的六门弟子也不少,活自然就全落在匆匆赶来,毫发无伤的凌芊芊身上。
湖中央不时有白骨上涌,可大家都歇了那份去捞上来当锻造法器原料的心思。
原因无它,要是再冒出来一只金骨鲤,那可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对付的了。
轮到她值岗的时候到了,姚念芸朝远处值岗的弟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休息。
见那弟子乖乖去休息后,她便拔起身旁的一株桃金娘。
边察看着周围环境的安全,边按照儿时记忆中阿嫲给她编花环的模样,顺手织了起来。
不多时,一条花环便出现在她手中。
淡粉色的小花无香无味,椭圆叶片穿插其中。
雷光停歇,银月重新出现,驱散了翻涌的雷云。
腿上传来绵长平静的呼吸声,见四下无异,姚念芸悄悄往凌芊芊头下塞了一团棉花,往湖边跑去。
湖面摇着细碎的银光,她借月光端详着手中的花环,用湖水洗去上面的浮尘。
却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满意。
鲜花太少,草叶又太多,没有趁手的草藤,只能编成了手镯大小。
没有阿嫲的好看。
想她了。
父母去世得早,虽然他们以独特的方式陪伴了她的成长路途。
可想来感觉还是缺了些真实感,从小到大都是阿嫲将她抚养大的。
“唉……”姚念芸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阿嫲在她实习前的那段时间去世了,她连一点养育之恩都没能报答。
姚念芸想得出神,完全没有留意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
“师妹在做什么?”
腿脚一软,姚念芸险些往前扑去,腰间却是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径直被提着往后拽。
等她晕乎乎坐在草地上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腰上缠着一根灵力化成的长鞭。
因着白天下雨的缘故,此刻岸边水汽弥漫,染湿了来人的衣摆。
姚念芸顺着衣摆往上看去,便看到了温无越收回长鞭,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师妹,这坠星湖水深,若是想要玩水的话,也不该挑此处。”
她不是想玩水。
姚念芸小心地看了一眼护在怀中的花环。
粉色花瓣娇嫩如初,有些许水珠点缀其中。
灵力湮灭时形成的点点金光被收集在水珠内,映出细碎金点。
没被压坏,好险好险。
姚念芸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衣裙上的草屑。
她方才被吓了一跳,此刻也没什么好气地回话:“我才没有玩水呢。”
温无越失笑:“是是是,师妹没有玩水。”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姚念芸献宝般朝他举起手中的花环:“师兄,好看吗?”
温无越应声朝她手上看去。
捧在手中的东西似簪花,但又不太像。
簪花只是在发间浅浅簪几朵,此物倒是像柳条编成的柳环,插上了几朵野花作装饰。
平心而论,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凡间那些未出嫁的女子喜欢。
也不知他的这个师妹为何,好像格外喜欢这些俗物。
当然,作为温柔体贴的师兄,温无越还是抱有谅解之心的,他点了点头:“好看。”
夜露浓重,有穿林风吹过,宗门服浅浅的一层布料完全遮不住这突来的冷意。
衣袖垂落至手肘处,裸露在外的小臂受凉。
一股痒意忽然从喉咙里涌出,她口鼻痒痒的,但又怕惊扰了大家的休息,只好将那声“阿嚏——”忍在喉间。
姚念芸摸了摸发痒的鼻子,护着编好的花环往前走了几步。
离得太近,都能看到她乌发间发梳的纹路。
温无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又被姚念芸抓着手臂扯了回来。
还带着一句类似于哄小孩的软话:“大师兄听话,莫要乱动。”
少女身上清浅香气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来自对方指腹的温热不断从接触面传来,驱散了那一处的寒凉。
温无越不语,只是低头看着她,任由摆布。
姚念芸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并未看到他眸中暗潮,只一门心思思考他身上有哪处地方可以戴上她的花环。
视线在触及到他系在腰间無尘时,姚念芸眼前一亮。
暗中比划了一下花环内圈与剑柄的大小后,她小心翼翼地扯着里圈的草藤。
将花环别在剑柄处,又往里推了推。
看了几眼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搅着发尾思考。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垂在胸前的飘带,刹那间计上心头。
姚念芸干脆利落地将发梳上的茉莉花摘下,轻轻拨开花环上方的花草,将那朵白花插|进那草藤中。
相互交错的粉白小花中和了温无越身上那份过于清冷的疏离感。
此刻看着倒是显得有些许烟火气了。
先前那股觉得它不融洽的想法忽然消失,也许是因为没有大师兄的美貌加成,所以才觉得逊色了些。
姚念芸眉眼弯弯,抬眸看他,瞳仁中满是欣赏之色,声似银铃:“兰草配师兄,甚好。”
清辉下,少女墨发如瀑。
藏在发间的几片碎草叶探出头来。
看着并不显滑稽,反倒是多了几分随性而为。
温无越垂眸看向衔于無尘上的花环。
古朴且暗藏杀机的长剑与鲜艳又生机勃勃的小花。
这两者怎么看都不像是相配之物,此刻却显得格外和谐。
身体深处忽如其来一阵战栗感,好似沉寂已久的深潭被搅动,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喧闹不止。
温无越放缓呼吸,怕惊扰了少女手上替他整理花环的动作,温声道:“如此,谢谢念芸师妹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道谢,却偏生被他温柔的嗓音说得缱绻低沉。
姚念芸听得耳朵一热,无端升起一股燥意。
头颅越垂越低,整理的动作也不自觉偏离了些。
食指巍巍颤颤的,碰倒了一朵白茉莉。
花瓣在落地前被人轻巧接住,温无越将那朵白茉莉放回原处,摘去她墨发间的草叶,含笑道:“念芸师妹,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