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姐姐远嫁南方后，回家的次数少得可怜。我们家在北方的小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爸妈的勤勤恳恳，也让我们过得不算差。小时候，姐姐最疼我，放学路上给我买糖，冬天怕我冷，把自己的围巾给我戴。我一直以为，姐姐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可后来，姐姐嫁得远了，电话都少了，更别提回家。这次爸妈突然生病住院，是我始料未及的。那天早上，爸在做早饭时突然晕倒，我急忙送他去医院。医生说是脑梗，得赶紧做手术。还没喘口气，晚上妈也高烧不退，我又忙着跑另一家医院。短短两天，我瘦了一圈，像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不敢停。给姐姐打电话的时候，我语速急促，眼泪都快掉下来：“姐，爸妈都住院了，能不能回来帮我分担一下？”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姐姐才开口，声音不咸不淡：“怎么突然就病了？严重吗？我这边有点忙啊，孩子学校有活动……”我心里一紧，忙说：“姐，真的很严重，爸刚手术完，妈烧到四十度，家里离不开人！”这次她没再推辞，只说了句“我尽量安排”就挂了。我抱着手机，心里有点发酸。这么大的事，尽量安排？可我顾不上多想，只能一头扎进照顾爸妈的日子里。医院的日子又累又压抑。爸因为手术后遗症，半边身子不太灵活，吃饭得喂，翻身得扶；妈的高烧退了，但精神还很差。我白天跑上跑下，晚上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凑合一觉。连着熬了几天，我眼窝塌了，腰也直不起来。终于，姐姐来了。她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一进病房就眉头紧皱：“医院的空气真差，怎么没给爸妈换个单间？”我强忍住情绪，挤出一句：“普通病房够用了，现在主要是照顾的问题。”她转头看了爸一眼，随口问：“爸，感觉怎么样？”爸虚弱地笑笑：“好多了，别担心。”姐姐点点头，转身拉着我到走廊，低声说：“你看，我回来也就几天时间，主要的事情还是得你来盯着。我那边还有孩子要管呢。”我看着她，胸口像堵了块石头。“姐，我这几天都快撑不住了。你才刚到，就想着回去？”她抿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敷衍：“我知道你辛苦，可我真抽不开身啊。再说了，这种事儿，家里总要有个人顶上，不是吗？”“所以那个‘顶上’的人，就只能是我？”我声音拔高了些，她有点不耐烦：“小妹，咱别争这些。我不是不管，但你在家近，照顾起来方便，我也是有难处的。”那一刻，我心里一阵发冷。什么叫方便？难道我不累、不难？姐姐的“帮忙”不过是偶尔在爸妈床边坐坐，或者买点水果带过来。更多的时候，她在病房外打电话，聊的都是她那边的琐事。我心里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每每看她悠闲的样子，鼻子都发酸。有天晚上，我实在太累，在爸的病床旁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被子滑到地上。我一睁眼，看见姐姐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手机在拍照。“你拍什么？”我有点懵。她笑着说：“发个朋友圈，让朋友们知道我回来照顾爸妈了。”“姐！”我彻底炸了，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回来是为了帮忙，不是为了显摆！我这么辛苦，你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她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皱眉道：“小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也是好心！朋友圈发一发，大家也能知道爸妈的情况，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我冷笑一声，忍了几天的情绪全涌了上来：“帮忙？你除了拍照还做了什么？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脸色一变，低声说：“你以为我想远嫁吗？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吗？现在爸妈有事，我能回来已经不错了！”她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我抿紧嘴，不想再争。吵来吵去，受罪的还是爸妈。那之后，姐姐的确稍微勤快了一些，但很明显只是做做样子。几天后，她说家里有急事，匆匆赶回南方，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了我。爸妈出院后，我陪着他们回了家，自己也累得几天没缓过劲儿。每次看到爸拖着不灵便的身子，妈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我都忍不住掉眼泪。姐姐偶尔会发消息过来，问爸妈的情况，但我总觉得，她的语气冷冰冰的，像完成任务。一次，妈接完电话，叹了口气：“你姐也不容易，别埋怨她了。”我抿着嘴，没吭声。妈的宽容让我更心酸。说实话，我对姐姐的感情变了。小时候那个会给我买糖的姐姐，那个会护着我的姐姐，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像个只顾自己的陌生人。我知道，亲情这东西，有时候没办法强求。但这份寒心，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或许，家人之间最难的是平衡。姐姐有她的苦，我也有我的难。只是，有些疏离，一旦形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