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夜深人静时，和平街13号卡地亚店铺橱窗中，一枚钻石镶嵌的猎豹胸针突然“苏醒”，化身一只矫健的猎豹，跨越欧亚大陆，踏上中国长城。一条金色巨龙腾空而起，与猎豹在巅峰相遇。
这是卡地亚为甲辰龙年发布的《卡地亚史诗》2024新年版，源自十二年前的一部影片。
《卡地亚史诗》2024新年版
2012壬辰龙年，卡地亚创作了影片《卡地亚史诗L'Odyssée de Cartier》，三只真猎豹亲身出镜。三分半钟的影片中，猎豹穿越不同国度，经历多种文化，暗喻卡地亚三兄弟早年的环球旅行。
当时影片在18个国家同步首映，瞬间席卷全球，迄今为止已有超过2亿人次观看。
十二生肖中，龙历来被认为最尊贵，也最受民间欢迎。转眼一个轮回，2024是奢侈品营销的“大年”，各家品牌纷纷以龙作文章，融入华丽作品，展现独家设计。
有趣的是，卡地亚今年的影片中，没有出现一件具体的作品，而是以意象化的猎豹与龙，跳脱了消费主义欢庆的氛围。影片节奏平缓庄重，表达对中国文化深沉的敬意。
从龙年到龙年，猎豹与龙再聚首，让人不由得涌起“别来无恙”的感动。卡地亚常常追溯，丰富完整的档案宝库让一切都能找到源头。卡地亚宇宙中，不同的叙事织成经纬，猎豹与龙也在其中拥有自己连贯不间断的故事。
卡地亚Cartier
01-
龙，究竟是什么？宋代《尔雅翼·释龙》给了个“标准画像”，鹿角、鹰爪、蛇项……龙是九种动物合而为一。
中国近代诗人闻一多则在《伏羲考》中指出，龙就是一种图腾。蛮荒时代，面对频发的自然灾害，先民寄希望于某种动物，渴望它们的神力庇佑。
竖起图腾柱或在皮肤上文了这种图案，便有了面对危险的胆量，也有了归属某个氏族的安全感。炎黄子孙对龙图腾的崇拜比文字诞生还要早。
后来的农耕民族期盼龙发挥成云致雨的能力，带来丰收。龙也被视为沟通天地、传递人与神之间信息的使者。
从安徽凌家滩遗址考古发掘出土的5300年前的环形玉龙，到清朝皇帝龙袍上的五爪龙纹，龙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时代。
几千年来，龙既是皇权的象征，也被民间视为祥瑞。人们赛龙舟、舞龙灯，没有哪个图腾或偶像可以比拟中国人心目中的龙。龙和土地、菩萨一样，妇孺皆知，融入血脉。
凌家滩遗址发现的早期龙形玉器
在地球的另一端，猎豹也扮演了类似的角色。它是陆地上速度最快的动物，体格壮硕而动作轻盈有力，它们可以隐身树丛一动不动等上很久，也能捕捉时机瞬间扑出。因而猎豹代表了自信、专注、耐心以及强大的毅力。
与此同时，猎豹拥有自己的领地，有保护欲，线条优雅而毛发美丽，因而也被比拟为女性。
猎豹进入卡地亚的世界，是在1914年。画家乔治·巴比耶设计了一份邀请函，身穿束腰长裙的优雅女士脚边，伏着一只黑豹。不久后，卡地亚以缟玛瑙和钻石镶嵌出猎豹纹理，设计了一只腕表。
1914年猎豹形象第一次进入卡地亚世界
此后卡地亚不断捕捉猎豹的各种瞬间：疾奔、跳跃、咆哮、威风凛凛地站立……化为生动的设计图稿。卡地亚传奇创意总监贞·杜桑被称为“猎豹女士”，她不仅频繁地以宝石创作猎豹的图像，还将自己的住所装饰上豹纹的图案。
一百多年来，千变万化的猎豹出现在卡地亚的珠宝和腕表之上。2010年一件高级珠宝作品打动了很多人：流苏吊坠配以钻石镶边，约7500万年历史的石化木被雕刻成浮雕豹首，目光深沉动情。
约7500万年历史的石化木被雕刻成豹首
到了2023年的夏天，卡地亚在广州举办了一场猎豹主题展览，完整的猎豹风格变迁史呈现在观众面前。一百多年来的创作中有许多逼真的猎豹形体，卡地亚运用独家“皮毛镶嵌”工艺，以宝石表现了猎豹摄人心魄的美。走入展览的深处，被大胆抽象为几何图形的猎豹斑点，富有强烈的现代感。
伴随着卡地亚的创作革新，整个20世纪的珠宝设计和女性时尚中，猎豹占据了标志性的地位。它有冒险的美丽，也有桀骜的高贵。猎豹斑纹就像黑白颜色一样，是恒久的时尚经典。猎豹是一种文化符号，见证不同时代的审美浪潮，在每个时代留下印记。
自远古以来，图腾是一个被人格化的崇拜对象，人们相信图腾拥有超自然的能力。人们佩戴卡地亚猎豹，仿佛受到护佑，受到猎豹坚定意志的鼓舞。猎豹也是一种群体的象征，认同这一形象的人，如同获得某种感召。
猎豹与龙相逢，是两种精神与文化的彼此致意。
02-
早在卡地亚诞生之前，东西方文化就对彼此产生了热望。康熙皇帝从传教士那里见到了自鸣钟，从此清朝皇帝对机械装置的兴趣一发而不可收，造就了今天故宫博物院庞大的钟表与玩偶收藏。
铜镀金嵌玛瑙规矩音乐表 两件
©故宫博物院
1877年，一只标注“中国风格”的银质香烟盒出现在卡地亚的档案记录中，工业革命一点一点推开东西方接触的障碍。
1908年，卡地亚业务专员于勒·格朗泽到达了中国广东和上海，在旅行日志里，他写道自己“驰骋各省”采购珍珠、玉石和“彩色的石头”。
进入西方“咆哮的20年代”，卡地亚的灵魂人物对中国兴趣高涨。贞·杜桑为VOGUE杂志巴黎版拍摄肖像照，她头裹丝巾，手持鲜花，优雅地站在“乌木漆面”的中国屏风前。
而路易·卡地亚流连于古董店，他的搜罗中有不少来自中国的奇珍异宝，逐渐映射在卡地亚的作品上。
贞·杜桑站在中国屏风前
面对遥远陌生的中国文化，龙自然是最早被卡地亚捕捉的符号。纵观卡地亚20世纪的作品，龙出现在坤包的封口上，蜿蜒于化妆盒与粉盒之上，藏于笔套或烟盒之中，更被用于吊坠、胸针或项链。它们不仅作为一种图案，还被设计为钟表的指针。
在中国与龙相伴的团寿纹亦是如此，出现在卡地亚作品的边角和局部装饰上，并通过色彩对比凸显出来。
左右滑动查看，龙的形象很早进入卡地亚的创作之中
卡地亚设计师和工匠们以一贯的好奇心展开对龙的研究。他们早早懂得通过龙爪的数量，区分某种龙纹是代表皇帝还是平民。他们发现，在中国，龙自古以来就适用于各种图形变异，哪怕被极简为S形，仍然能被迅速认出来。
于是，1920年卡地亚的双龙胸针，就被设计为一个环形，可见卡地亚早期对龙的诠释已然拥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自信的表达。
卡地亚双龙胸针
1920年，卡地亚巴黎
进入西方世界的龙天生尊贵，因为从传教士笔下开始，龙纹总是和中国皇帝一同出现。
终于在1926年，瑞典学者喜仁龙在溥仪的陪同下走进紫禁城，他在1924和1926年出版了两本关于北京城墙和宫殿的著作。
路易·卡地亚特意收藏了喜仁龙的书，而卡地亚由此设计出宝塔胸针、双龙纹饰烟盒、角楼意象桥牌等宫廷元素的作品。
故宫收藏的清代皇室的“龙袍”
“卡地亚汲取了中国文化中蕴涵象征意义的符号”，2023年，在北京郡王府举办的卡地亚高级珠宝展上，卡地亚形象风格与传承总监皮埃尔·雷诺（Pierre Rainero）说，以云朵状的耳环为例，欧洲人见到这样的作品，即使不清楚其中缘由，也能欣赏其中的美感。
卡地亚对龙图腾的演绎，正如对中国文化一层层深入的理解。一开始吸引欧洲贵族的是东方的神秘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东方的魅力，美没有国界。
时至今日，卡地亚懂得运用中国传统的黑与红配色，用中国人热爱的翡翠玉石材质打造不同风格的作品，彼此已是我中有你。
03-
故事的另一面，卡地亚进入中国，亦起始于上流社会。20世纪的最有品位的中国人，不需要东方符号的加持，已经懂得了卡地亚。
1914年，慈禧太后的亲侄子爱新觉罗·载抡去了巴黎，他在卡地亚店铺为自己买表，还有一些小物件像是给亲密女性的礼物。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的夫人黄蕙兰收藏了一枚翡翠雕刻青椒，路易·卡地亚为之配以总重25克拉的钻石吊坠扣。
顾维钧夫人黄蕙兰拥有多件卡地亚作品
一代又一代的传奇华人女性与卡地亚结缘。在2023年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百样玲珑——卡地亚与女性”特别展览上，著名演员林青霞、刘嘉玲以及企业家何超琼分别借出跟随自己多年的卡地亚作品。
卡地亚是“珠宝商的皇帝，皇帝的珠宝商”（King of Jewelers, Jewelers to Kings.），在与中国日益频繁的文化交流中，故宫成为天作之合。
1996年，中国普通百姓还在对“小轿车进入家庭”将信将疑，中国奢侈品市场还未启蒙。卡地亚艺术基金会藏品LE POT DORE（金盆）就已经出现在了故宫太和门，这一场展出开启了卡地亚与故宫日后无尽的故事。
刚刚过去的十二年这一轮回，卡地亚和故宫一起完成了几件大事。2014到2017年，故宫博物院与卡地亚联合修复了六件特殊的钟表。一个世纪前，它们是西洋人为皇帝精心制作的计时器，而后饱经历史风霜。在双方共同努力下，它们在欧洲修旧如旧，焕发生机回到北京，出现在2019年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上。
“有界之外”展览可谓集东西双方文化交流之大成，在中国大地上，纵观全行业也是多年难得一见。
2019年有界之外：卡地亚•故宫博物院工艺与修复特展
故宫之外，2023年秋天，卡地亚又选中北京郡王府，展出最新高级珠宝作品，其中包括一枚BAILONG胸针，它的名字来自中国嘉陵江的支流白龙江。
2023年北京高级珠宝展上还有一场西方礼仪中的重头戏，晚宴被安排在长城居庸关一带。古老肃穆的长城上，以浓烈庄重的卡地亚红铺展，并以金色游弋其中。夜色渐浓时，空中升腾起卡地亚猎豹头像，与千年历史的古城墙相映，令人心生赞叹。
长城常常被比作一条巨龙，横卧于中国北方辽阔的土地上。长城是意志、勇气和力量的象征，对全球华人都有无可替代的感召力。
2023卡地亚高级珠宝新作发布晚宴
04-
大到史诗般的长城巨龙，小到屋脊上的龙形走兽，皇帝龙袍上的锦绣团纹，卡地亚对中国文化研究越深，越发懂得中国人在设计创造、建筑构型、审美取向上秉持东方的规则。
究其根源，可能是儿时父母的口传心授，也许是融于血脉的先天信仰。中国人讲求天圆地方，源自古代祭祀，人们认为一旦违背了这一规则，就破坏了人与天的沟通渠道。
中国人信奉《易经》，认为人与自然是一个相互感应的有机整体，天人合一。人道即天道，一切都应顺应自然规律。
儒、道、佛三种思想流派中，尤以儒家影响最为深远。因而今天中国人仍然崇尚自强不息、天下为公、居安思危、和而不同的精神。
“故宫的符号”之太和殿脊兽
16世纪，利玛窦曾说中国人“很满足于自己已有的东西，没有征服的野心，在这方面他们和欧洲人很不相同”。这标志着西方人对中国人精神世界的好奇，也开启了文化之间的撞击与相互融合。
卡地亚用了上百年的时间，从外在的符号到内在的精神，潜心读懂中国。卡地亚运用强大的融合能力，将东方文化融入自身的智慧宝库，以自己独到的方式再创造、再表达，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融合历史和文化，贯通技术和艺术。
卡地亚不断回溯，十二年过去了，猎豹与龙未曾改变的外表下，是愈加丰富的内在。十二年前的影片中，龙是卡地亚诸多灵感来源之一，今天，猎豹以深沉的目光注视龙，而龙回报以微微颔首，是信任、尊重与致敬。
浩如烟海的两种文化，卡地亚只取其图腾，短短数秒之内，巅峰之上涌动着静水深流的情感。
中国传统文化与哲学蕴藏在各种设计、建筑之中
十二年，中国以持续的经济增长迎来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提升。在全球化浪潮中，中国人越发看重自己的传统，自豪于祖国数千年的文化宝库。
今天中国人仍然以“龙的传人”自居，并开始以“LONG”或“LOONG”替代西方传统的翻译“DRAGON”，展现出日益强大的文化自信。
从龙年到龙年，卡地亚以决心和意志，在中国土壤中展开细密的根系。我们得以在“有界之外”大展上见到东西方古今珍品的辉映，也能在卡地亚北京王府中環精品店的立柱上，看到微妙细小的龙鳞。
时光沙漏，细细流淌，中国人相信，十二年是某种轮回。卡地亚以自信回溯上一个轮回，也为下一个十二年打开了无穷的想象。
卢曦采访手记
著有《时尚永不眠》。毕业于浙江大学，2005年进入媒体行业，专讲奢侈品背后的故事。luxi_sh@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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