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含苞待放时,叔叔欺负我。
花信年华,新来的同事欺负我。
我愤怒、反抗、挣扎,换来的是他们的变本加厉。
地空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已经打算离开,她还是不放过我。
我凶狠地看着将我领回家的同事,勾唇一笑。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1:李叶
我叫李叶,是一个领救济金的失业者。
而现在,我的身份又多了一层——
是一个失业靠领救济金为生的杀人凶手。
不对,这样说好似有些语病,不过,那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刚刚杀了人,并且将她剁成了碎尸冲进了她家厕所的下水道里。
我想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到我将我逮捕归案。
而现在,我想我还有点时间。
足够让我静下心来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干出这场惊天动地的大事的。
2
我叫李叶。
前年12月,我进入一家名叫公明的审计事务所担任审计员。
会进入这里,是因为这家事务所在国内内资事务所中排名前四。
知名度高工资可观的情况下,我想任谁都不会拒绝这份工作吧。
可是真正进入这行才发现,付出和收入根本不成正比。
最可恶的是没日没夜地加班,前辈们总结出一条名言:
事务所啊,就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
我是个女生, 但也被当成畜生用。
我被当成畜生用的后果就是我要没日没夜工作。
下班?下班为何物,我要加班。
加班使我快乐。
加班使我疯狂。
我的同事小姐妹们经常在背后吐槽,什么还不下班啦,老板没人性啦,辞职啦不干啦。
可当老板在时他们一个个比谁都乖顺。
00后的实习生们背地里组建了一个下班群,就是到了晚上9点就开始在群里撺掇谁打头走的那种群。
00后果然是来整治职场的,经理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叹口气不情不愿地放他们走了。
而我们这些正式职员默默地跟着经理苦逼的加班。
经理心里也苦,经理也想早下班啊。
我想,天底下打工人的心声都是一样的吧。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年审结束,可是年审结束,季报又来了。
季报开始时,公明事务所来了一名新职员——方平。
就是被我一刀劈成两半,然后将她碎尸万段,最后丢进了她家厕所,一盆水冲走了的那位。
啊,说错了,不是一盆——
是一桶,又一桶。
这个女人一来就散发出令人讨厌的魅力。
别误会,我说的是,她令所有人感到不适。
3
事情发生在今年四月四日,清明节。
多么悲伤的日子。
白居易有首诗说得好:
「好风胧月清明夜,碧砌红轩刺史家。
独绕回廊行复歇,遥听弦管暗看花。」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杀人了。
其实并不是计划好的要杀她,只是她刚好出现,只是我刚好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我说真的,我从不说谎骗人。
那天傍晚七点半,我经过龙湖地铁站。
正好遇上刚从地铁站出来的她。
她一个人艰难地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身上不出意外地背着一个电脑背包。
我像大多数许久不见的同事一样,热情地走上前搭讪。
我笑颜如花,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我喊道:
「嗨,方平。是你啊?」
她愣了愣,呆了片刻,有点尴尬地回我:
「哦,你好啊,李叶。」
我觉得她肯定有一瞬间忘记了我的名字,不过我不在乎。
我很自来熟地跟她聊起了天:
「你刚出差回来啊?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往哪走,我帮你推一段路,正好你歇歇,顺便聊聊天。」
她尴尬地笑了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坚持要送,她便只好尬笑着指了个方向跟我一起走。
我很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她一定在心里奇怪我和她明明不熟,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帮她推行李送她回家。
城中村的道路上全是行人和电动车,一条路走得又挤又累。
我有点冲动,想着要不就现在解决掉她吧。
我一点也不在乎被人看到凶手是我。
不过,我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分尸现场,对于死者来说,是否太过残忍了。
我还是想做一个仁慈的杀手。
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实际的话题。
相反一直处于尬聊当中。
比如她问我最近在做什么啊?离职之后找了什么样的工作啊?有没有继续做审计啊?
天晓得我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嘴上天南海北地扯着,心里却默默腹诽:「我最近做什么关你屁事,我找什么样的工作关你屁事,我有没有做审计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啊,上天一定会理解我这种社恐的苦,明明不想跟她说一句话,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她各种各样的刁钻的问题。
在我耐心告罄终于开始思考现在杀掉她的可能性时,她家楼下终于到了。
4
是一栋独栋的民房。
我想,这个环境比握手楼好多了,隔音效果比握手楼好,动静不大的话其实还好。
那女人站在门禁前,尴尬地看我一眼。
我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性感的旗袍裙。
穿着这样美丽的旗袍裙,她却正在以奇怪的姿势艰难地将背包从身上脱下。
在背包里掏呀掏,终于将钥匙掏了出来。
刷门禁之前她又尴尬地看我一眼。
我望望天。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那个...我到家了。」
顿了顿,她又假装礼貌地问道:
「你要上去坐会儿吗?」
「好呀。」
正等着你这句话呢。
我答应得爽快又果断。
倒是让她愣了一愣。
她一定在想,今天好多事都在意料之外吧。
大街上遇到不怎么熟的前同事,这位前同事又突然对她很热情非要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又非要上去坐坐。
任谁遇到这样奇怪的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虽然觉得奇怪但毕竟是认识的人,就算领回家也没关系的吧。
我就这样被她领回了家。
她的小屋是个大单间。
她东西不多,好像只有一个行李箱和衣柜里简单的几件衣物。
家具只有简单的必需品,屋里清冷得可怜。
我想这是独属于审计人的悲哀吧。
对于审计人员来说,常年住酒店的他们租个房子只是为了存放带不走的物品。
毕竟,想要过朝九晚六的正常生活,只有在少得可怜的淡季日子里才有可能。
「您的家很干净。」
我没话找话。其实我想说这么大一片空地够分尸用了。
「哪里,我一个月没回来了,这一个月都落满了灰。」
她边说边坐了下来,尴尬道:
「不好意思,家里什么都没有,连杯水都没有。你要喝什么?我下去帮你买。」
啊,开始赶我走了。
我嘴里答着不用不用,心里却在默默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我刚才进来时特意看了一眼周围,只有左手边有户人家,家里有个哭闹的小孩。
很好,继续哭吧乖乖,这样就算一会儿动静再大别人也听不见了。
我默默地掏出手机,晚上八点三十分。
我想就是这个时候了。
这个时间,出去玩的人还没有回来,回来的人一定在躺着刷手机。
没有人会注意这里的动静,只要我动静小点......哦不,怎么能让她不惨叫呢?
先把她的舌头拔了?
不太切实可行。
这时她打开了手机短视频,画面上正在播放一则搞笑视频。
声音大得震耳欲聋。
唔,这么明显的赶客了。
我再不走就不识抬举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掩盖声音的好办法。
我借口去上厕所,顺便去厨房找了把不太锋利的菜刀。
我看着那有点儿钝钝的刀锋,暗想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会有点疼。
我默默地走向那个女人的后背,果断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右手一用力拧断了她的脖子。
她真的一声都没叫,没什么痛苦地离去了。
怎么可能这样便宜她呢。
我默默地挥起菜刀,一刀一刀的将她砍碎。
她那双眼睛圆睁着,平时犀利的眸子此时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的刀向她的眼睛挥去。
嘴里不屑地嘟囔道:
「已经死得这么透了,就不要再用这双可恶的眼睛瞪人了啊..」
5
警局的审讯室里,两位帅气的警察正坐在我的对面。
一脸严肃。
那个年长的大队长叫什么姜天明的,似乎还跟我住同一栋楼呢。
那天在电梯里,我见过他。
他例行问完基本信息后,我轻笑:
「你们这帮警察办事效率也不怎么高嘛。
事情都过去了一周,才将我抓捕归案。」
姜天明目光一凛,训斥道:「注意你的态度!」
我扯了下嘴角,不再开口。
姜警官开始严厉地质问我:「为什么杀人后还要分尸,分尸后又将碎尸扔进厕所冲走。」
我回答得理所当然:「毁尸灭迹啊。」
他又严厉地质问我:「既然毁尸灭迹,为什么卧室的地上又有鲜血,又有煮熟的猪肉和人体组织碎渣。」
我回答得挑衅又野蛮:「当然是为了让你们发现啊。」
这位正义的警官已经怒发冲冠,旁边记录的小哥也对我怒目而视。
警官忍了又忍,压抑着怒气问道:「那骨头呢,骨头去哪了?」
我笑了一声:「扔了。」
警官厉声喝道:「扔哪了?」
我状似想了想,然后叹息一声:「唉,煮熟了喂大街上流浪的阿黄了。」
警官:「好好说话,阿黄是谁?」
我翻了个白眼:「就是流浪狗啊。」
我察觉到警官有种想要杀了我的冲动。
只见他抚了抚额头,良久才又问道:「你练过武术?」
我挑了挑眉,不在乎地说道:
「是啊,不然我哪有力气,一下子拧断她的脖子?」
警官额头青筋直跳,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我:「上初三的时候。」
警官又问:「麻绳是哪里来的?」
我:「随身带的啊。」
警官:「为什么随身携带麻绳,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了要杀人?」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眼神像在看傻子:「当然啦,不然谁会随身带着麻绳?」
警官似乎终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终于忍无可忍,目光凌厉地望着我,义正词严地说道:
「李叶,你还是人吗?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我一脸平静,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似的回答:
「不为什么,就是看她不爽。」
警官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就因为看她不爽,你就将她这样残忍地杀害?」
我莫名其妙地望他一眼,觉得这有什么惊奇,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啊,不可以吗?」
谁知这位警官大人更生气了,双手猛拍桌子,厉声道:
「请注意你的态度。」
我无语:
「我态度怎么了?」
说完,我又想毕竟他跟我住在同一栋楼里,也算是熟人。
于是,我又说:
「姜警官看过东野圭吾的《恶意》吗?书上有一段这样写:前野似乎打算一命抵一命。至于山冈那个孩子,我问他为何要对前野施暴,他回答说因为看他不爽。我问为何看他不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姜警官,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我想是我能给你的最佳答案吧。」
面前的两位警察都呆了似的盯着我。
姜警官看起来很沮丧,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出了审讯室。
而我,也终于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应该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答案了吧。
6:姜天明
我叫姜天明,是A市B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接到清明节杀人碎尸案的报案时,我正在面馆吃饭。
同事小钱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老大,是杀人碎尸案。清理化粪池的工作人员在下水道发现了碎尸,案发地点在龙湖某出租屋内。」
我心里惊了一下,答了句:「知道了。」
收起电话,我还是忍不住地吃惊。
杀人碎尸案,这个凶手很残忍啊。
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会让一个人这么恨另外一个人呢?
我结了账,起身走出店门。
门外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下雨了啊?」我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向案发现场开去。
7
到达案发现场楼下时,我看到我的同事们已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法医们正在清理那些碎尸。
一袋、两袋。
我大致扫了一眼,已经剁成肉糜了。
这么多天,肉糜已经发黑,散发着一股臭味。
我胃里隐隐有些不适,刚刚吃下去的面有种想要从嘴里喷涌而出的架势。
我默默地转身,想要去案发现场看看。
案发现场在一间出租屋里,出租屋位于3楼,没有电梯。
这间出租屋是个大单间,只有左手边一家户主,
这家人房门紧闭,隐隐有孩子的哭声传出。
这间大单间陈设简单,进门处是一张简易鞋架。
鞋架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两双拖鞋和一双运动鞋。
一张大床正对着门口横放着,床尾处是一张衣柜。
床的内侧放着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
行李箱上贴着一张行李标签。
很明显,被害人被杀前刚坐飞机回来。
听说被害人是个事务所审计员,经常出差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我一边观察一边走着,正准备往书桌那边的内门处看。
刚转过床角,就看到了满地干枯的血迹,和血迹中隐隐发黑的颗粒。
我不自觉地皱起眉,多年的办案经验让我几乎一下子就猜出那很有可能是人体组织碎渣。
我想起楼下下水道里打捞上来的尸体碎渣,不自觉后背发冷。
我的法医同事们正在一点点地拾取碎肉,不知道还能不能拼凑出完整的被害者尸体。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里,想要往里面的空间进发。
内门门口放着一台小冰箱。
内门里应该就是厨房和洗手间了。
这间房子的布局不算太好,但好在采光不错。
我看着刺眼的光线,暗暗感叹着,突然一道光闪过,我下意识转过头。
视线范围内,书桌的桌角在光线的照耀下露出一点点的闪光。
我走过去,仔细观察,有一点小磨损,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我示意同事拍照取证,也有可能是用得久了有点磨损也算正常。
我边想边走进厨房。
一把菜刀,一口大锅,一台煤气灶。
大锅洗刷得很干净,菜刀看起来有些钝,不够锋利。
我想象了一下凶手挥舞着菜刀杀害被害人的情景。
越想越血腥。
我摇摇头,走进与厨房邻近的厕所里。
厕所是常见的陶瓷蹲便池,洗刷得很干净,隐隐有股消毒水晒干后的腥气。
紧挨着蹲便池的是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放着一个红桶。
我想,凶手就是用这个红桶里的水将那些碎尸一桶一桶地冲下去的吧。
那么骨头呢?那些坚硬的骨头凶手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抬起头,环视四周,头顶有一台储水式热水器,窗台上摆放整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窗户隐隐开了条缝,依稀可以看到对面商场的灯牌亮光。
我将我看到的情况和心中的疑问记录下来。
没办法,我是个老古董了。
局里的小年轻们都用上了先进的各种电子产品,只有我,还保留着记录一切的习惯。
我拿着自己的记录小本,若有所思地走出这间出租屋。
走到楼下下水道附近的时候,同事小钱正在那里吐得昏天暗地。
看到我时,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大,不好意思,我没见过大场面。这杀人凶手太凶残了,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多大仇多大怨?
我不知道。我不否认这世上存在着一些丧失人性的人,他们称自己为——恶魔。
8
根据现场的指纹和DNA比对,犯罪嫌疑人很快被锁定。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是跟我住同一栋楼里的那两位小姑娘中的一位。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对姐妹花是一对孪生姐妹。
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我与她们不熟,只是偶尔乘电梯时会遇上,算是点头之交。
在我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这两个姐妹一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眼神清冷,一种什么也不在乎的高冷范。
但当她看到两只手都抱着快递的我或者其他人时,会主动帮我们摁下电梯。
另一个姑娘相对这位冷冰冰的稍微活泼一点,因为她看见我会微笑着点点头,仅此而已。
我住在这栋楼的顶层12楼,这两位姑娘住在10楼C户。
我们这栋住宅楼也位于城中村,虽然也是一栋独栋民宅,但是价格相对于小区房来说,那真是性价比超高,因此这里常年居住着大批打工人。
我之所以住在这里,因为这是我家的楼。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包租公。
我想这种事情在A市并不怎么稀奇。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本地人,家里总有些出租的物业。
不过我公务繁忙,收租这种事都是我老婆去做的。
可能是出于对房东的友好,另一个姑娘才会在见到我时,对我微笑点头吧。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那个小姑娘很快被抓捕归案,是那位高冷的姑娘。
我审讯她时她好像什么也不在乎,说出的话也是镇静得不得了。
那种睥睨一切的眼神,就是来自碎尸案犯的狂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