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清《一位85岁老人的曲折人生》

慧神州春 2024-02-21 11:51:34

作者:清风徐来(江苏宝应:徐汝清)

(徐汝清,今年85岁,以下内容是他的回忆和感慨)

我从不相信什么命运之说,然而静心回首往事,人生确似一台戏,老天爷有时成全你,使你春风得意,有时和你开玩笑,叫你举步维艰。

1955年,我们冲林小学25个同学一起到宝应县中学参加会考,只有两个人被录取,其中一个就是我。我的成绩拔尖,特别是因为作文写得好,初中二年级上学期就担任学校黑板报广播站编委兼记者组组长,好多同学称赞我是“大文豪”,不少老师鼓励我:“你是文科大学预备生,前途将会是一片光明。”在造梦的宝中校园里,我一直做着这个五光十彩的梦。

1958年初中毕业时,我和同学们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突然,学校语文教研组组长潘大白老师亲自找我谈话:“省里要我们宝中写个`勤工俭学小演唱'小剧本,这个任务交给你,什么时候写好了才能回家。”我一个人留住在学生大宿舍里,慢慢写呀,改呀,刚刚写好,教导处送给我一个保送通知书,一看是保送到宝应师范,好像一瓢凉水泼在我的心头,我找到了教导处邰让之主任,他果断地说:“可能是文教局把名单搞错了,但是,这是不可能更改的!”恰巧,遇见张汉文老校长,我壮着胆子倾诉了自己的心愿,我说:“如果不能保送我读高中,我就放弃保送,凭成绩考高中。”平素一向很威严的张校长对我很赞许,随即打电话到文教局,真巧,接电话的就是汪镇平局长,当即答复同意将我保送到宝中高中部。我兴奋极了!就这样,我顺利地进入了高中。

1958年秋,全国轰轰烈烈实现了公社化,农民都吃了大食堂,我们宝中学生的学杂费、伙食费也都归公社结算,不少同学羡慕我“你幸亏读高中,和师范一样,费用都是集体负担呀!”我更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不料,春节后即取消了这项规定,因为我们国家进入了三年困难时期。在那饥馑的年代里,我的母亲也患了营养贫瘠而得了“浮肿病”。我当时的学习和生活何等的艰难,实在不忍重提。

1961年春季的一天,表弟郭兆庭来找我,他热情地说:“哥哥,这是我新买的一支金笔,借给你去考大学吧。”看着这支价值7元钱的崭新金笔,真是爱不释手,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在学生装的小口袋里。放晚学后,我急匆匆地赶到下河轮船码头去找寻熟人——家乡到县城卖荷藕、卖柴草的木船,都停靠在那一带。我跑呀,找呀,一位堂伯见到我,深情地劝我说:“唉,你妈妈病很重,家里人已准备帮她料理后事了!不要指望家里带钱带粮给你呀!你这个受罪的书不能再念下去了,趁早停学吧!”突然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哭着,浑身颤抖着,向学校赶去,再摸摸口袋里的金笔也不见了,真懊恼!我向班主任缪松柏老师请求,批准我不参加高考。缪老师特地找我谈心,他和蔼可亲地说:“59年、60年高考录取率都在95%以上,今年预计50%,你的家境很困难,搞政审、家访的老师已向学校领导反映了,我也汇报了。校领导对你很关心,你的学杂费已全部减免了,每月6元6角的伙食费,已有3元的助学金,其余部分,包括上学期的陈欠全部减免,希望你服从祖国挑选,安心复习,力争考取名牌大学。”

校领导和老师的关怀,给了我很大鼓舞,我回家探望母亲后,迅速返校,准备参加高考。我刻苦地学习,积极参加学校各项政治活动,毕业考试各门成绩均在90分以上,被评为三好生。当时的高考分理工、史地、农医三类,在复习迎考时,我对这三类的所有课程都认真地进行了全面的复习。高考前夕,我们村里的朱村长特地来看望我,送我5元钱,给我作为去扬州参加高考的路费,邵希平同学支持我5斤粮票,一位朋友主动借给我一块手表。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躺在大饭堂外面的乒乓球桌上纳凉聊天,谈着谈着,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我大吃一惊:我唯一的一双鞋子不翼而飞!我赤着脚跑回宿舍,邻床的一位同学同情地说:“我有一双打了补钉的旧鞋,你若不嫌,就拿去穿吧。”我又能嫌吗?赴扬州高考途中,轮船刚开过高邮,我借来的手表突然停了,几个同学帮我修,就是修不好,班主任也懊悔:“我主动把手表借给你,你说借到了,谁知你这块手表质量太差呢!”高考结果揭晓了,我们宝中61届6个班340多名考生,只录取25人,当年高考录取率仅有7.0%,我也名落孙山。农村户口学生差不多全都回到了农村,历史和我们这一代人开了多大的玩笑啊!更使我懊悔的是:1958年搞大跃进,县里创办了宝应电台和宝应报社,县委从宝应师范挑选了18名语文成绩比较好的学生,经过文字班的短期培训,即分配到县电台、县报社和县直机关部门工作。试想,如果我当年保送到宝应师范,也许早就走上工作岗位了吧?也就避免了这么多的艰难曲折了吗!回想起来实在遗憾,更觉好笑。但是,我没有向命运低头。走向社会后,我当过农民,做过干部、担任过基层单位的负责人,每干一行都是尽心尽责,力争干出最好的成绩。工作之余,我还积极为县电台和各类报刊撰写稿件。当然,党组织一直在关怀着我,同志们在鼓励我,社会也给了我应有的回报,更令人惊喜的是,尽管我未能坐进大学的殿堂,但是我的三个孩子却“连中三元”——在高考中,他们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圆了我的大学梦。

什么是命运?一天,当我听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那震憾人心的旋律时,恍然大悟:人生道路伴随着坎坷,光明前途要靠自己拼搏,命运应当是一首永远奋斗不息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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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神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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