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护苗族圣女五年,伴她于深山古寨,护她于风雨之中。
她曾是寨中至高无上的神明化身,纯净如雪,不染尘埃。
然而,她却为了一名外来的男子,毅然决定还俗,褪去圣衣,踏入凡尘。
我心灰意冷,信仰崩塌,选择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远走他乡。
多年后,我隐于市井,试图忘却过往。
可她却在某个黄昏追至我门前,泪眼婆娑:
“你中了我的钟情蛊,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1
“真要走了啊?”
阿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不舍。
周围的战士们也都围了过来,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眷恋。
我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感慨:
“是啊,这寨子,终究是留不住我了。”
阿刚皱着眉头,瓮声瓮气地说:
“可咱都习惯你在这儿了,你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其他战士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么多年并肩战斗,你这一走,真舍不得。”
我强忍着心中的伤感,挤出一丝笑容:
“大家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这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以后有机会,我肯定回来看大家。
再说,我又不是今天就走了,手续还没办下来,还得几天呢。”
其实,我也舍不得,舍不得我的姑娘。
2
与此同时,圣女还俗的消息不胫而走。
寨子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进行准备圣女阿依朵的还俗仪式。
当日,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寨子,为这场盛典铺上了华丽的锦缎。
寨子中央的高台四周悬挂的彩色经幡。
一阵风吹过,经幡风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男女老少身着绚丽多姿的苗族服饰,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高台围得水泄不通,眼中满是期待与兴奋。
阿依朵在在众人的簇拥下,莲步轻移,缓缓走上高台。
她身着一袭洁白的苗族传统服饰,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却更凸显出她的纯净与圣洁。
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好似山间的溪流泛起的涟漪。
她长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上。
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阿依朵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迷人。
台下的年轻男子们个个眼神中都燃烧着爱慕的火焰,他们被阿依朵的魅力彻底俘虏。
仪式在悠扬的芦笙和铜鼓声中正式开启,那激昂的旋律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人们纷纷上前,献上手中的美酒、鲜花和祝福。
欢呼声和掌声如雷鸣般在寨子里回荡。
阿依朵在高台上缓缓转身,优雅地向众人行礼致谢。
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舞蹈般优美,美得让人窒息。
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使她宛如苗族神话中走出的仙女,神圣而不可亵渎。
随着仪式的推进,年轻男子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将手中的礼物抛向高台。
一时间,五彩斑斓的花瓣和精美的苗族手工艺品在空中纷纷飘落,宛如一场梦幻的花雨。
小伙们一个接着一个大声表白,声音回荡在整个寨子。
“美丽的阿依朵,你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我愿化作山间的清风,永远陪伴在你身旁!”
一个身材矫健的小伙涨红了脸,大声呼喊着,手中的鲜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依朵圣女,你的眼神就像清水江畔的月光,温柔了我的整个世界。
我愿做你脚边的石头,让你走得更加安稳。”
“阿依朵圣女,你是苗岭深处最美的风景,没有你,我的生活将失去色彩。
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
一个腼腆的小伙声音略带颤抖,但充满了真诚。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串亲手制作的银饰抛向高台。
然而,阿依朵只是静静地站在高台上。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飘向远方,似乎在思念着远方的某个人。
她默默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和爱意。
却没有对任何一个小伙的表白做出回应。
仿佛这些热烈的情感都无法触动她那颗早已心有所属的心。
3
我站在台下,看着那个我守护了五年的女子。
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抬头,便对上了阿依朵的眸子。
她面无波澜的看向我,随后转头看向了他的心上人——周毅。
他换上了苗族服饰,在人群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阿依朵。
他阳光有活力。
“阿依朵,我爱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吗?”
阿依朵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还冷静镇定的面颊突然红润了起来。
许是太过于惊喜了,阿依朵过了好久才缓缓点头。
周毅上前将阿依朵抱在怀里,无数欢呼声在他们周围响起。
见到这一幕的我转身离去。
仪式知道啊晚上才结束。
阿依朵换下了圣洁的圣女服饰,换上了苗族的传统服饰。
那一刻,仿佛是山间的精灵误入了人间画卷。
她头上的银冠璀璨夺目,如夜空中散落的繁星。
银冠上的凤凰造型栩栩如生,似欲振翅高飞,轻轻颤动间,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如同仙乐一般。
她的眼眸如深邃的潭水,藏着苗族古老的传说与故事,流转间,仿佛能勾人进入那神秘的世界。
身上的黑色短上衣绣满了五彩丝线的图案,是苗族先辈们智慧的结晶。
细密的针脚,斑斓的色彩,在她身上交织出一幅绚丽的画卷。
胸前的银饰层叠交错,沉甸甸地挂在胸前,却更显她身姿的轻盈。
银项圈、银牌、银锁,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像是踩着云朵在行走。
百褶裙沙沙作响,与头上银冠的铃声相互交织,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乐章。
此刻的阿依朵,宛如苗族神话中的仙女,美得让人窒息,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
“今日的还俗仪式,你都看了?”
我刚点头,就见她那娇艳的面容瞬间染上了丝丝怒意,她生气地质问我:
“谁让你看了?”
阿依朵的手高高扬起,我将头偏向一边。
巴掌虽没有落下,可我的心却像被重锤击中,疼得厉害。
“我只是恰巧路过,不是故意的……”
我急切地解释,可话语却显得那么苍白。
她美目瞪大瞪圆,眼神中满是愤怒,丝毫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质问道:
“苗族圣女还俗仪式是外族男人能看的吗?”
我抿了抿唇,不自觉反驳道:
“周毅不是苗族人……他也来了,还跟你……”表白!
她气得咬死了牙关,提高音量说道:
“他是支教老师,教书育人,更是我特意邀请而来的,你怎么配和他比?”
我撇开眼,心里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
守寨子五年,守了她五年……
我虽不是苗族人,却也早已融入苗族生活之中,可她依旧将我看作“外人”。
而周毅不过是刚来不久的支教老师,他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受到她的邀请呢?
甚至,我连和周毅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角的温热:
“嗯,以后我都不会再看……”
也没有机会再看她了。
她冷笑:
“不会再看?这话是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天天守在这个岗哨,不就是为了看我……
守了五年,偷窥了我五年,却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你真是个让人恶心的懦夫!”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
可又无从下口。气氛僵在了这里,像一团冰冷的雾,将我紧紧包裹。
"阿爹煨了酸汤鱼,叫你申时三刻来。"
她忽然别过脸去,银冠上的山雀翅膀簌簌抖动,
"莫带你那军用搪瓷缸,阿妹们见了要笑你汉家兵哥不懂苗家礼数。"
我望着神树桠杈间悬挂的祖神骨匣,喉结动了动。
营房方向飘来熟悉的辣子香,连长说今夜要拿珍藏的茅台给我壮行——此行离开,怕是再见不到满山红枫。
"我今晚可能去不......"话刚出口,颈间骤然刺痛。
她拔下银雀簪扎在我喉头,血珠顺着苗银经络纹路滚进衣领。
远处鬼师摇响铜赶尸铃,鼓楼顶端的牛角号发出呜咽。
"当年我还是圣女时,你翻十八岭来讨花带。
如今我褪了彩衣,倒请不动赵排长了?"
她翻身上马的姿势还像跳踩堂舞般灵巧,银铃随着枣红马的颠簸碎成山涧溪水,"戌时不见,便让阿爹拿这银镯去喂沱江!"
那镯子,是我初入苗寨那年送她的生辰礼物……
她踏上竹轿的姿势像在登祭坛,百褶裙摆泻下流银,十二个赤膊祭司立刻抬起轿杠。
4
老团长还是让我去了阿依朵家。
原因很简单,我身上有阿依朵中下的蛊虫。
“若你不去,她一不开心万一折磨你呢。”
老营长叹了口气:
“再说,他毕竟是阿依朵的父亲,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你和阿依朵……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他。”
说到这,老团长叹了口气:
“去看看也好,好好和他道个别的,毕竟以后也见不到了,别留遗憾。”
老团长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若没有那件事,你和阿依朵现在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我苦笑着打断老团长:
“我的身体里有阿依朵中下的蛊虫。”
“大祭司和阿依朵的父亲说,那是厌蛊,是用来诅咒的,阿依朵开心时,我便会感到钻心般的疼痛。”
“在祭台上,周毅走向她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疼痛。”
周毅爱阿依朵吗?也许爱,也许不爱。
但阿依朵一定是爱周毅的,否则我的心怎么会那么疼呢?
“怎么了?不愿意去尝试一下?”老团长问我。
我摇头:“不了,没这个必要。”
既然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不再是需要人守护的圣女了。
那我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夜渐深,万籁俱寂,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动,不由自主地又回溯到了与阿依朵初次独自相处的那一段时光。
那是一个阳光轻柔洒落的午后,我因初来乍到。
一个人心事重重地漫步在寨子的边缘。
那里有一片幽静的花园。
这里本应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地方,但因无人照料,此刻略显荒芜,杂草丛生。
我缓缓地走到花园的中央一处破败的亭子上,亭子的柱子上爬满了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背靠着石柱,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接着,我听到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我抬起头,正看到阿依朵微笑着向我走来。
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丽夺目。
她走到我面前,微微一屈膝,行了一个温柔的礼。
然后露出一个温暖而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山间的清泉,流淌在我的心间。
我有些惊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阿依朵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她轻轻拉过一把石凳,放在我旁边,然后款款坐下。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呀?”她问
我看向她,从他的淹没中看到了一真正的圣女该有的问喝茶善良和美好。
这世上一切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黯然失色。
我还是默不作声,只是低下头,轻轻揪着自己的衣角。
阿依朵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放弃。
她依旧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温暖而柔软的手掌传来的力量,让我心中一暖。
“你可以把心里的烦恼告诉我,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哦。”
我缓缓抬起头,望着她那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心中的烦闷如同打开了一道闸门,渐渐涌了出来。
我向她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迷茫与困惑,诉说我对家乡的思念。
“我好像并没有什么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我说。
阿依朵静静地听着她似乎天生就很擅长做一个倾听者。
当我说完,阿依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
“如果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那就为我留下来吧。阿爸最近在为我挑选守护我的人,你是军人,一定可以超过那些人的!”
说完,她歪着头看向我,笑容明媚。
“为了阿依朵,留下来可以吗?阿依朵会好好护着你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
见我答应下来,阿依朵欢喜的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真的吗?我身边的人都是阿爸和大祭司帮我挑选的,只有你不一样,你是我自己挑选的人,是我的人!”
我看着她在亭子里欢快的跳着笑着,像极了家乡的翠鸟。
即使是现在,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阿依朵的笑容依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也是那时,这个名叫阿依朵的少女,深深的住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