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节,山东滨州一户农家热闹非凡,七年前参军的刘纯义成了军官,衣锦还乡,家人喜气洋洋,小伙子也红光满面。
众人都向刘纯义的父亲祝贺,说他对儿子教育的好,刘纯义却对大家说:“这要感谢我四叔和四婶,是他们非要给我说媳妇,逼着我参加革命。”
原来,在1942年冬天,刘纯义的四叔、四婶非要张罗着给他娶媳妇。当时刘纯义才16岁,那时候的孩子发育迟缓,根本不懂男女之事,惊恐莫名,吓得赶紧连夜离家出走,参加了革命。
因此,刘纯义说,如果不是当初四叔和四婶的好意,自己也不一定参加革命,必须感谢他们。
接着,他又说道:“我还要感谢傅县长,如果不是他给我小鞋穿,我也不会当逃兵,参加八路军。”
刘纯义是山东滨州人,1926年出生之后就跟着父母闯关东到了东北。日军占领东北之后,他们举家回到山东老家。不知不觉时间来到1942年,刘纯义已经16岁,按照当时的规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他四叔是当地的伪乡长,很是风光,给刘纯义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恰好有个少妇带着15岁女儿逃难到此,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叔婶就出面操作,让对方答应把女儿嫁给刘纯义,择日成婚。
年少的刘纯义听说之后,吓得小心脏差点都蹦出来,一个人睡觉多好,身边多个陌生人,太不舒服啦。不行,我要逃婚,离家参加八路军。
当天晚上,刘纯义看父母都睡着了,就偷偷起床,叩开了邻居邱星东的家门。
“纯义,大半夜的,敲门作甚来?”
“星东哥,你不是说要去当八路吗?带上我一块吧,我们现在就走。”
“那也得等天亮再走吧。”
“不行,天亮的话,我就走不成了。”刘纯义一五一十地讲了叔婶让他娶媳妇的事。
邱星东听了之后强忍笑意,对此深表同情,也觉得事不宜迟,就说:“那就依你,我们现在就走!”
就这样,两个好伙伴在月光的照耀下,到达高庙李家村的伪乡长李老拴家。
这个李乡长是“白皮红心”,他的家是我党的地下联络站,刘纯义的四叔其实同样也是白皮红心的伪乡长,所以老李也认识刘纯义。
在李乡长的指引下,二人第二天早上,来到蒲台县人民政府,刘纯义被县长安排,当了一名警卫员。
严格地说,县政府的警卫员,还不算正规的八路军战士。后来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让刘纯义当了逃兵,成为一名真正的八路军战士。
那是1944年5月,傅县长因为工作量大,休息不好,一时竟累倒了。他又不甘心躺着,就带病坚持工作。刘纯义怕县长着凉,就把自己睡的那床被子拿出来,给他围在椅子靠背内。
这还不算,,刘纯义还把八路军拿来的战利品,一条日军绿色毛毯围在县长胸前。刚刚围好,王科长就来了,二人开始交谈工作上的事。
刘纯义给二位领导倒了两杯水之后,就在旁边整理文件。整理完毕,他不经意向二位领导瞥了一眼,之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竟然笑出了声。
原来,他响起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一幅讽刺国民党财政部长孔祥熙的漫画,漫画上的孔祥熙提着一个黑色皮箱,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脚蹬一双锃光瓦亮皮鞋,挺着大肚子。
眼前包着毯子的傅县长,“大腹便便”,像极了孔祥熙,显得十分滑稽。想到此,刘纯义忍不住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一笑被王科长听见了,他莫名其妙地问:“小刘啊,你这是在笑什么?”刘纯义悄声对王科长说了自己发笑的原因,对方一听也觉得有趣,也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二人发笑,傅县长便问: “王科长啊,你俩遇到啥开心事了,笑得前仰后合的?”
王科长圆谎说:“小刘看到我脸上有个饭粒……”
傅县长听了也没有说什么,跟着忍俊不止。
王科长走后,傅县长板着脸对小刘说:“在工作场合不许开玩笑,知道吗?”小刘当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连答应,直立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傅县长又补充了一句狠话:“记住,下不为例,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给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刘纯义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想不通,觉得很委屈。之前他工作尽职尽责,把办公室整得干干净净,端来的水不温不烫,执勤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从来没出过差错。如今一个小小的玩笑,县长却说出让自己“走人”这样无情的词,让血气方刚的他难以接受。
而傅县长其实也是随口一说,他对刘纯义还是认可的,只是因为正在谈重要的事情,他们这一笑,把气氛全弄坏了,心里一急,才说出那样的话。
刘纯义也没有多想,反正是受不了,他把军帽取下一摔,说“走人就走人。”说完,扬长而去。
傅县长发现的时候,刘已经走出几十米。“小刘,快回来!”傅县长急得顾不上身份,把两手弄成喇叭状,站在门口一遍遍大喊。可是刘纯义被气昏了头,怎么喊都没有回去。
刘纯义的出走,表面上看是一气之下,其实并非偶然,先后从家乡出去参加革命的伙伴,大都在八路军,他们进步很快,有的是班长,有的是排长,大家都有仗可打,进步怎能不快?
而他刘纯义,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卫员,凭啥?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吧。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非常委屈。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又发生了开玩笑的事,刘纯义心里的委屈一时间全都爆发出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参加八路军。
当警卫员的这两年,刘纯义积累了一定的人脉,认识很多八路军干部。因此,他很快通过关系,在县大队三排九班当了一名战士。
县大队虽然还不能说是八路军正规军,但毕竟今后可以上战场,有了立功的机会。当兵没有几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原来的大队长调走,大队长一职由傅县长兼任。
刘纯义一听暗暗叫苦,心说真是冤家路窄,转来转去,怎么没有走出他的手心?
这样一想,刘纯义又犯了愣脾气,马上不辞而别,离开了县大队,转向西南方向, 来到了黄河委员会警卫连的连部。
警卫连的李连长跟刘纯义在开会的时候见过面,当时他开玩笑说:“小刘,什么时候在那里待腻了到我这里来,不会亏待你。”
本来是句玩笑话,可是对方现在真来了,李连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他安排到黄河委员会警卫连二排五班当了班长。
就在刘纯义在那里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不好”的消息传来,刘纯义所在的二排被县大队调到沾化县剿匪。
原来,二排本就是县大队的警卫连,等于是黄河委员会借来的,所有人家有权力再调回去,借用一段时间。
刘纯义一听哭笑不得,如果回去后万一傅县长不放人呢,岂不是又要回到原地?这样一想,他就跟要好的战友刘革名、刘文学说了自己的打算。
刘革名兴奋地说:“我有个表哥,在高宛县大队当连长, 不如我们到他那里吧,到那里肯定受重用。”
刘纯义一听,拍手叫好,三人把枪枝弹药取下,放在部队驻地门口,再次不辞而别。
谁知道,他们去了之后,不敢交代自己当逃兵的历史,刘革名的表哥把他们当成新兵,从头当起了战士。这就等于说,之前的革命“白干”了,刘纯义觉得太不值,相约再次离开。
离开之后,他们很久没有找到八路军,漫无目的行走在路上。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候,他们被警备第7旅第13团的赵营长看到了,将其收留。
他们仍然没有勇气说自己的经历,依旧被当新兵看待,分配到六连三排,当起了战士。尽管如此,跟县大队相比,“档次”已经有所提高,这次“跳槽”似乎也值得。但是几次“跳槽”影响了他们的升迁,直到1946年,刘纯义还是一名战士。
到1950年,刘纯义担任了28军83师247团2营的副指导员。1956年6月,担任光泽县组织部长的刘纯义回乡探亲,回忆往事,感慨万千。
“谁说青春不能错,情愿热泪不低头”,这首歌就是刘纯义青年时期经历的真实写照。
幸运的是,他几次离开原来的部队,但始终没有忘记初心,没有离开革命队伍,也算是一条好汉,值得钦佩。
参考资料:《我的革命生涯》刘纯义 《烽火公安》2019-01-15 《记忆中的岁月》刘纯义 福建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