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婆婆打电话给我老公，让他凑钱给她亲儿子买房，老公沉吟片刻后答应了。
后来，知道真相后，老公哭了。
1.
“妈，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老公徐超一边吃饭一边和他妈开着免提打电话聊天。
婆婆在电话中吱唔了一阵，才开口道：“阿超啊，我知道我不该开这个口……”
话说一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是有不少人。
徐超皱了皱眉，停下吃饭的动作，问道：“妈，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突然就静默下来，过了一两秒，婆婆的声音传来：“阿超啊，你弟这不谈了个女朋友，女方要买房了才结婚，我跟你爸手上的钱不够，想要你给拿三十万，你看成吗？”
婆婆的声音里带了丝小心翼翼地讨好。
徐超的眉峰蹙得更紧。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徐超看了我一眼，果然，他沉声道：“妈，我们手里的钱凑起来只有二十万。你把卡号给我，这些我先打回去。如果后面实在不够，我再找人凑凑看。”
我不满地皱眉。
开口就甩出去二十万，他这是当自己是富二代呢？也不想想这二十万是我们存了多少年才存下来的。
婆婆喜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行行行，剩下的我跟你爸想想办法。阿超啊，这事儿你还是得跟你媳妇儿商量一下。等你们商量好了，再给我回个信，好不？”
“成。”
徐超又和婆婆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徐超就苦着脸对我说：“媳妇儿，对不住了，你知道的，我妈从小就对我好，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跟我开过口，我实在怕我的迟疑寒了她的心。媳妇儿，你看，我也没把家底全掏出去，剩下的钱，咱们再存个两年，也够首付了……”
我皱着眉定定地看着他：“你倒是不怕你寒了我的心。你知道这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存的吗？你甚至不加累索就甩出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想法？你妈对你好，那是你应该去还人情，而不是拉着我。”
徐超不住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媳妇儿，我就想着这往后咱们还有漫长的一生要过呢，我妈对我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如今她有困难了，我总不能避着凉了她的心不是？媳妇儿，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更努力地工作，一定快点将钱赚回来，好不好？”
见我不吭声，徐超又双手合掌祈求道：“老婆，真错了。看在我没有将咱们的家底全部掏出去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我被气笑，合着这还成了加分项了？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我放下碗筷，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谢老婆给我解释的机会。一，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擅自将钱借出去，这是最严重的，我等下写八百字自我检讨。但是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就是不想让我妈误会我不想帮她，所以才不带犹豫的。二，我不该将咱们一起攒的钱看成是私有财产，以后一定不会了。”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我白了他一眼，嗔道：“徐超同志，这事儿本来我挺生气的，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说你妈从小就对你好，如今她开口你没办法拒绝，我能理解。可你看，你妈都知道，这事儿你得先跟我商量，你说说你，你咋就没这么想呢？这钱，好歹也是咱们一起存的吧？”
徐超双手合十：“媳妇儿，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当时真的就是脑子一懵，就答应了。再说，你刚就在旁边嘛，我想着，你要是真不同意，肯定得阻止是吧？”
“行了行了，别狡辩，既然知道错了，就得有惩罚，罚你做三个月的家务。”
“好好好，绝对没问题。那这钱的事儿……”
“徐超，咱们存款现在一共是五十五万左右，给你妈他们二十五吧，也算是全了对你的养育之恩。咱们还年轻，往后多赚点多存点，没两年这钱就回来了。”我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徐超一把抱住我，使劲地啃了两口：“媳妇儿，还是你最好。”
我嫌弃地推开他：“去去去，一边儿去，一嘴油就往我脸上啃。”
“嘿嘿，这不表达我的爱吗？那媳妇儿，我就这么回我妈了啊。”
“嗯，去吧。”
我转身去了客厅看电视，耳朵却竖得老高，听徐超给她妈打电话。
“妈，我刚和颖颖商量了，颖颖说她那里还有五万，就正好一起凑二十五万。”
“嗯嗯，你儿媳妇儿最好了。”
“行了，妈，我知道了，我会对颖颖好的。”
听到这儿，我的这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 徐超知道不让我白做好人。
2.
徐超的妈，我的婆婆唐女士，其实是他的继母。
徐超三岁的时候亲妈和他爸离婚后，五岁时唐女士进门。
用徐超自己的话讲，唐女士那就是把他当亲儿子看的。
且又因他亲妈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没有联系他。
以至于他十岁那年，听人说唐女士不是他亲妈，他怒得跟人狠狠打了一架，头破血流的那种。
唐女士心疼得哭了好多天没缓过来，抱着他不撒手，一个劲儿地跟他说，你就是我亲儿子，别人的话谁都别信。
徐超从唐女士那里得到了信心，自此更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一句他妈。否则，就跟人干架，拼命的那种。
因为徐超的这个势头，从那之后，倒再没人闲言碎语了。
直到徐超十八岁那年，考上大学，唐女士和他爸送他去学校前一晚，唐女士亲口对他说了实情。
徐超说他那一晚失眠了。
次日，他爬起床就对唐女士说，他不管，在他心里，她就是他亲妈。
唐女士抱着他痛哭出声。
从那之后，徐超与唐女士的关系反而更好了。
用徐超的话说，唐女士对他的付出超出了一般平常的母亲，他应该有感恩的心。
我和徐超是大学时的校友。
恋爱四年，结婚五年，如今三十而立，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唐女士对我也确实没话说。
过年过节生日红包加礼物，隔三差五的电话问候。
我亲妈都没这么周到过。
是以，当唐女士和徐超开口说钱的事儿时，徐超一口答应，我心里是赞同的。
当然，适当地敲打敲打徐超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和徐超这些年都在异地打拼，除了年节的礼物，对于唐女士和他父亲并没有多少照顾。
徐超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呆在老家，照顾着两老。
而且我们往后也没有再回老家的打算。
唐女士和公公两个都是有退休工资的，平常什么事儿也用不上我们管。
我和徐超两个人的意思都是，唐女士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总不能让她失望了。
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私心。
毕竟也是三十的人了，孩子也两岁了，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平时都是把孩子送我爸妈家去，周末才接回来。
本来这些钱是打算年底再凑点去交首付买套房的，总不能真的全部都给了出去。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这是我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
3.
徐超给唐女士转完钱，人却明显地轻松下来。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给他加了一顿夜宵：“好了，吃完这顿，咱们明天又要努力搬砖努力赚钱存钱了。”
“嗯，就是辛苦媳妇了。”
“说什么话呢！咱们是一家人。明天周五了，咱们一起去接孩子。”
“好。”
生活有希望，日子也就过得有滋有味。
转眼年底。
我和徐超带着孩子，大包小包地往赵家赶。
徐来在机场接我们的。
他并没有载着我们回老房子，而是直接去了他新买的房子。
徐来解释：“爸和妈都在那边，老房子前几个月被征收了。”
我心里就“咯噔”一下。
老房子拆迁的话讲了好多年了，但是一直没见真的就拆迁。
前几个月！
竟然没有听徐超爸妈透露一星半点的风声。
看来这拆迁费是全给徐来了。
我又想起前面唐女士问徐超要钱给徐来买房子的事，心里就跟戳了根刺似的，难受至极。
我扫了徐超一眼，这人还乐呵呵地问徐来：“房子拆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你们说？”
徐来吱吱唔唔：“就前几个月，我们有说吧，你是不是没听到？”
徐超的神色一滞，将他弟的异样尽收眼底，转了话题聊起其它的。
我心里的苦涩几乎要泛滥。
敢情他们不仅瞒了拆迁款的事，还来算计我们的存款。
可如今毕竟马上要过年了，总不好闹起来。
罢了，老房子是徐超他爸妈的财产，他们要怎么分配，也轮不到我们来质疑。
到了徐来新买的房子，我心里就更酸了几分。
我和徐超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买房子，本打算去年买的，唉……
因着心里不太乐意，我人就有些懒懒散散的，什么也不太愿意做。
唐女士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有时候我想，这才是高手的境界。
不动声色就将我们踢出了局，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到了晚上，我没忍住在徐超耳边嘀咕：“你妈这也太厉害了点！你爸也忒偏心了！房子拆迁这么大的事儿，气都不和我们通一下。”
徐超脸色很沉，但没吭声。
我戳了戳他：“怎么不吭声了？被人当傻子了心里不好受。”
徐超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不就点破钱吗？值当你这样翻来覆去的说？”
我心里的那点子邪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徐超，就这点子破钱，能让人买房买车。咱们攒了这么多年还没攒上。你看不上？呵，你看不上你倒是拿出来咱们买套房啊。你也不想想儿子一天天的大了，咱们租的那小破房子，住不住得下。”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吗？被我爸妈听到了就不好了。”
我看着徐超那副妈宝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整天就你妈你妈你妈，你倒是掏心掏肺的对人家，看人家现在怎么算计你的？你跟你妈过去得了。”
徐超扑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姑奶奶，别闹了，好不好？我回去洗一年的碗。求你了，咱们好人做在前面了，现在来翻脸，就是吃了亏又落不到好。这事儿……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一时间我是哭笑不得，想一想，他说的也是真的。本来是做了回好人，这会儿再闹将起来，真的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行了行了，睡吧。懒得理你，记得你说的话，回去洗一年的碗。”
大约心里不痛快，这个年过得似乎都没有了以往热闹。
一切都是淡淡的。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回到A市时，唐女士出事了。
那日，我和孩子有点感冒，很难受。
本来约好去徐超姑姑家拜年，既然感冒了，大过年的，自然是不出门的比较好。
就徐超徐来兄弟以及公婆，四人去了。
徐超向来与他姑姑家的表哥亲近，是以那日多喝了几杯。
回来的时候，徐超就没跟着。
结果，路上就出了车祸。
公公与徐来都是轻伤，唐女士身上多处骨折。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子。
徐超来接我与孩子去医院，他眼圈微红，情绪不太好。
气氛沉闷，我也没出声。
到了医院，唐女士还在手术室。
徐来和公公等在外面，面色苍白。
徐来见着我们，起身疾走几步，将孩子抱到公公怀里，然后拉着徐超说：“哥，嫂子，借一步说话。”
我和徐超跟着到了楼梯口。
徐来吱唔着出声：“哥，嫂子，你们还有钱吗？我……我没钱了。”
徐来越说声音越低。
空气都似乎一滞。
我沉默着没开口。
徐超沉声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问过医生了吗，一共要多少？”
“医生说可能要准备十来万……我身上就一万多块了。”
我沉默着，手下意识地去抠外套上的扣子。
徐超也顿了顿，开口：“我……”
见状，我忙抢先说：“我们这里还有三万，先垫上。剩余的钱，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徐超扫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徐来红着眼眶，感激地道：“谢谢嫂子理解。”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遇上这种事儿，现在只希望妈平安。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说完，我岔开话题：“阿来，你跟爸吃早餐了吗？”
徐来下意识地回答：“还没……”
“妈的手术还要多久？”
“还要一个多小时。”
“那我和你哥去给你们买点早餐，顺便商量一下凑钱的事。”
“行，谢谢嫂子了。”
我拉着徐超往医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
“媳妇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徐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没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