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我国校园霸凌案频频发生,而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件都会引起广泛的议论,然后就是不了了之,陷入了恶性循环状态。也正因为如此,2015年发生在美国校园的一起中国留学生的霸凌案引起的讨论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一、一件中国留学生在美国校园的霸凌案
翟云瑶,早在2011年,也就是她15岁的时候,就被“不差钱”的父母送到了美国,一边寄宿在一个拉丁裔家庭中,一边在美国读高中。
她的父母显然明白自己的女儿已经无法应对国内中考与高考的紧张学习氛围,希望能够在美国用钱给她砸出一条路来。
只是令她的父母没有想到的是,在国内自己都无法管得了的女儿,在国外远离父母,那简直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彻底放飞了。
由于文化、生活习惯的不同,翟云瑶与寄养家庭格格不入,再加上她在美国上学的那所学校里面,充斥着大量的中国小留学生——跟她一样都准备在美国读完高中,然后进入美国大学的中国富裕家庭孩子。
很快翟云瑶在国内的一些坏习惯,就变本加厉地放大了。甚至跟着十几个同样的学生,结成了一个小帮派,开始学习社会上一些小混混的作风,抽烟、喝酒、骂人,甚至开始霸凌其他中国同学。
也许是为了排遣内心的寂寞,也许本身来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很快翟云瑶就交了一个男朋友。为了在朋友们面前显摆儿,翟云瑶在脸书上晒出了自己与男友的合照。
没过多久,她便收到了留言,其中有一条来自刘怡然:“你的男友是我玩剩的。”
面对这句明显挑衅性的留言,一下子就点燃了翟云瑶心中的怒火,她决心要狠狠地教训刘怡然一顿。
2015年3月30日晚,翟云瑶让朋友给刘怡然发微信,约她到附近的冷饮店。当刘怡然抵达冷饮店时,翟云瑶和她的11个朋友也陆续赶到。翟云瑶一行人将刘怡然团团围了起来,不仅骂她,还让她跪在地板上。
面对翟云瑶这一伙人,刘怡然被迫双膝跪在地上。此时的翟云瑶如同疯了一般,对刘怡然百般奚落、嘲讽。
在冷饮店看到有顾客,翟云瑶一伙人便强行将刘怡然带往一个偏僻的公园。他们将刘怡然狠狠地推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扒掉了刘怡然的衣服,用烟头烫伤她的身体;用打火机点燃刘怡然的头发;更有人对着刘怡然拍摄裸照.......
然而,此时的翟云瑶越打越兴奋,她甚至拿起了章鑫磊带来的一把剪刀,在一片叫嚣声中,剪掉了刘怡然的头发,还强迫她吃了下去。
在这长达5个小时的凌辱中,无论刘怡然如何苦苦哀求,都未能逃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命运……
二、到了法庭仍然非常嚣张的翟云瑶
此事过去没多久,翟云瑶这伙人来不及逃窜或藏匿,便落入了美国警察的法网之中。
美国与中国大不相同,对暴力犯罪尤其是人身暴力犯罪执法可谓极其严格。甚至监护人、医生见到了伤者却没有及时向警察局报告,那么监护人、医生也将会触犯法律。
就这样,当遍体鳞伤的刘怡然回到寄宿家庭后,就被她的监护人给发现了。
监护人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不敢怠慢,立刻就带着刘怡然,赶到当地的警察局报案。
到达警局后,负责验伤的女警员一眼就被刘怡然身上的伤口吓坏了,她起初还以为这个女孩子受到了黑帮的绑架呢?当得知居然是被另一群同样的高中生打伤的后,哪怕是见惯了各种各样案件的美国警察也大吃了一惊,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翟、张、杨等12名犯罪嫌疑人被立刻抓捕归案。
此事,在美国一经媒体报道,就引起了一片哗然,就连见惯了校园暴力的美国媒体也评价说:这宗案件性质之恶劣,手段之残忍,涉案人数之多,所犯罪行性质之严重,在美国刑事案件中也实属罕见。
在被捕之后,翟云瑶以及与她一同涉案的几个人还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种罪行。
当警方提及“刘怡然”这个名字的时候,翟云瑶口中夹杂着中英文,恶狠狠地扬言,自己出去后,绝对不会放过刘怡然,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在警察对翟云瑶审问中,她始终表现出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只要父母出面疏通关系,就能够像以往在国内那样,将她解救出来。
于是,她嚣张地叫喊道:我又没有去招惹你们美国人,我不过就是欺负一下我们自己的中国人罢了!
然而,这位“聪明绝顶”的翟云瑶根本不知道,在美国,绑架罪和酷刑罪可都属于极其严重的重罪。
甚至连匆忙赶到美国的翟云瑶父母在与律师、美国司法部门沟通的过程中,极力淡化整个事件的性质,声称这仅仅只是小孩子之间发生的一点小小的矛盾冲突,无非就是打了一架而已。他们甚至大言不惭地表示,我们愿意赔钱。显然在国内,这种事情没少发生过。
甚至,当翟云瑶首次现身法庭之时,面对庄严的法庭,她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悔过之意,反而对法官口出狂言:能不能快一点判啊?我的下个月生日可还等着好好庆祝一番呢!
这番话不仅让法官,就连帮她打官司的律师都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三、中美法律不同,同样行为后果也不一样
这个案件已经过去了九年了,翟云瑶据说也快放回来了。但人们对美国和中国法律在处理校园霸凌案件时的差异讨论却始终没有结束。
在这起案件之中,翟云瑶被指控犯有4项罪名,包括绑架罪被判8年、严重人身伤害罪判刑3年、攻击罪判刑1年以及因攻击行为而导致的严重人身伤害罪同样也被判1年。这几项罪行的刑罚累加起来,她最终获得了长达13年的有期徒刑。
杨雨涵因绑架罪被判8年、攻击罪判刑1年以及使用暴力工具攻击罪判1年,总计获刑10年。
章鑫磊则因绑架罪被判了5年,攻击罪被判了1年。
作为主要罪名,以上的绑架罪如果说我们还了解一些的话,那么攻击罪、使用暴力工具攻击罪可能闻所未闻。至于严重人身伤害罪虽然跟我国的故意伤害罪名称差不多,但在定罪标准上却差之千里。
首先,翟、杨、章三个被定了绑架罪。
在美国只要有一般性的绑架行为便能够直接判定为绑架罪。
但在我国,如果想要成立绑架罪,除了要有绑架他人的行为之外,还必须具备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将被绑架之人当作人质,并以此向其亲朋好友勒索钱财或者提出其他一些特定的要求。
正因为这样严格的限定条件,所以像翟云瑶等三人所做出的相同行为放在我国的法律框架下,是无法构成绑架罪的。
甚至就连非法拘禁罪也难以成立。在我国,若要以非法拘禁罪对其进行追诉,被剥夺人身自由的时间需达到24小时及以上才行。在此案当中,翟云瑶三人对于刘怡然的人身自由进行非法剥夺的时长仅有7个小时,远远低于这一法定的追诉标准。
然而在美国,翟、杨两人因为此类绑架行为,不仅被认为有罪,更是重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至于,章鑫磊所做的仅仅是在绑架的时候负责开车以及提供了用于折磨受害人的工具——一把剪刀,而这把剪刀后来被用来剪掉了受害人的头发。这一行为的确在美国还是中国都构成了绑架罪的共犯,只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绑架罪要成立才行。
其次,我国并不存在攻击罪、折磨罪这样的罪名。
与之相对应的,唯有故意伤害罪能够适用。然而,想要构成故意伤害罪必须造成被害人身体受到轻伤及以上程度的损害结果,该罪名方能成立。否则,若仅停留在轻微伤甚至更轻微的损伤程度,是无法认定为犯罪行为的。
再来说说剪掉他人头发这件事情。在我国的法律框架下,这种行为甚至都算不上是一种人身伤害行为。更不用说将其鉴定为轻微伤、轻伤或者重伤了。
最后还要提到的是,我国刑法当中压根儿就不存在所谓的“折磨罪”一说。
通常情况下,那种仅仅只是使人遭受一些皮肉之苦的一般性殴打行为,并不能直接构成任何刑事犯罪。最多也就是将其当作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来予以处理罢了,可以采取治安拘留或者处以一定金额的罚款等措施。
最后,本案中扒光衣服拍照、用烟头烫乳头、用打火机烧头发、强迫刘某趴在地上吃沙子、剃掉她的头发逼受害人吃掉,在我国也很难定罪。
我国刑法所规定的侮辱罪,需满足“公然”侮辱这一条件方可成立。由于封闭空间内除12名加害人外仅有被害人,并无围观的第三者,故而难以认定为“公然”。此外,即便能够成立侮辱罪,通常也仅能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此乃轻罪,且唯有在被害人主动告发的情况下,国家才会追究。
结束语:
翟云瑶这个案件对于我国处理校园霸凌案件是否有参考意义,有人觉得有,也有人觉得没有。
觉得没有的人认为,在美国校园霸凌事件非常多,甚至强奸、杀人都经常发生,并没有因为法律判得严而减少,甚至可以说,如果说中国的校园霸凌案是偶尔发生的话,那么美国几乎是天天在发生。
更何况,此案参与者12人,只有3个因为年龄达到了犯罪年龄才被判刑的,而这一点也跟我国一样。
与美国校园案件发生在各个年龄段不同,我国绝大多数校园霸凌案件发生在小学、初中。校园霸凌者的年龄一般都达不到14周岁这个年龄,所以意义不大。
而另一些人认为有意义。哪怕因为年龄原因而无法用刑法处罚14周岁以下的校园霸凌者,但却可以通过具体案件的判决对于未成年学生产生教育意义。
其实校园霸凌问题是一个世界问题,我们不能因为某个案件就认为谁的法律更好。但我们必须深思,对于校园霸凌不能仅仅依靠教育手段来解决。
参考资料:
《课外阅读》:梦断花季(作者侯美玲)
《华人时刊(校长)》:校园欺凌的成因及对策(作者周恺华)
《新民周刊》:以降低刑责年龄遏制校园暴力是行不通的
《语文教学与研究》:中国留学生在美凌虐同学(作者施丽英)
《湖南教育(B版)》:低龄留学,小别离能否换来大成长?(作者王振亚)
《法制与社会》:以高中生视角谈校园欺凌及其治理对策(作者魏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