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为掩护主力部队撤退,红六军团作为长征先遣队从湘赣苏区根据地开始西征。
在这个过程中,红六军团的红52团却在湘赣地区神秘失踪。之后,中央陆续派遣三组人员进入贵州地区进行调查,却始终没有找到这800人的线索。
直至2001年,时任贵州石阡县党史研究所副主任的杨又铸有了意外发现,这才揭开了这桩隐藏近70年的悬案。
那么,红52团的800名红军究竟去了哪里?他们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2001年,时任石阡县党史研究所副主任的杨又铸发现,石阡县龙塘镇的甘溪曹村有一个奇特习俗:每年清明节,当地村民都会到“困牛山”上去祭拜。
据村民表示,他们祭拜的是在此牺牲的红军战士。他们说,当年有100多名红军在困牛山地区与敌人奋勇作战。
作战过程中,敌人无耻地裹挟大量普通民众,以老百姓作为盾牌,妄图逼迫红军缴械。而那些红军为了不伤及百姓性命,竟然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出于感激和敬佩之情,自那一年起,甘溪曹村的村民都会自发地到山上祭拜当年牺牲的战士。
听到此处,杨又铸既震撼又疑惑。作为党史研究者,他很清楚在党史记载中,贵州地区并没有出现这样一支红军。这也就意味着,要么这个故事是当地人杜撰的,要么就是当年有一批无名英雄没有被记载下来。
出于历史责任感,杨又铸决定将这件事情探查清楚。只不过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当年那支部队的番号早已难以探寻,而当地县志中又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因此,想要搞清楚情况,恐怕只能去当年事发地“困牛山”一探究竟了。
杨又铸为了辨别传说的真伪,深入到龙塘镇甘西槽村群众中去了解情况。据当地村民所说,这里就是清明节祭祀当年100多名红军习惯的发源地。
实际上,不仅是清明节,包括重阳节的时候,村民也会举行祭祀活动,全村人一同来祭祀当年的英雄。
可惜当地村民都不知道当年那些英雄所在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上世纪70年代,村子里的公社成员还曾进入悬崖底部寻找红军的尸骨,依旧没能搞清楚当年那些红军英雄们的身份。线索戛然而止,调查陷入困境。
杨又铸并没有放弃,他返回研究所后大量调阅文献,结合实地考察深入研究这件事情。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他终于初步得到了答案:困牛山上牺牲的那100多位红军战士,很可能隶属于红六军团52团。
这个悬案的最大突破口在于时间。据村民所说,100多名红军战士牺牲的时间应当是1934年末,而这一时期出现在贵州境内且存在离奇失踪情况的,正是红六军团52团。
1933年下半年,蒋介石为剿灭红军,累计调动超过100万兵力,对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大规模围剿。
当时由于王明、博古等人的错误指挥,红军最终没能取得第五次反围剿斗争的胜利,被迫在1934年10月撤离,开始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而当时由萧克和王震等人领导的红六军团,也担任起先遣队任务,奉命向湖南省中部转移。
一方面可以给主力部队探路,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主力部队撤退时对国民党部队进行牵制。
而且那里还有贺龙元帅所统帅的红三军,两支部队汇合后,可以拧成一股力量,给予国民党反动派更有力的打击。
1934年8月7日,红六军团9700余名官兵正式出发。国民党发现了红军的意图,便实行层层包围政策,派出大股部队来围剿红六军团。
没办法,红六军团只能从湘黔两省交界处朝贵州黔东南地区进发。当时贵州黔东南地区驻扎着敌人的一个守备团,在发现红六军团的踪迹以后,妄图牵扯住我军,在得到国民党部队的增援之后,对红军进行围剿。
好在红六军团很快就击垮了这个守备团,同时在当地苗族群众的帮助下,顺利渡过清水江,这才突破了敌军防线。
渡过清水江后,红六军团很快抵达乌江附近。这时候只要渡过乌江天险就可以轻易甩开敌人。
不过由于红六军团肩负着和红三军会合的任务,再加上当时又得到了中央传来的桂系军阀向南移动的消息。所以他们最终放弃了渡过乌江,转而向江口地区靠拢,准备和红三军会合。
可是当时中央军委和萧克等人都不知道,红六军团的出现,让桂、湘、黔三地军阀倍感危险。为此他们甚至特地召开了紧急会议,在会议上作出了放弃南撤的决定,准备集结重兵于石阡县地区,狙击并歼灭红六军团。
阴险狡诈的军阀们猜到了红六军团的动向,为了完成围 剿任务,他们累计抽调了24个团,聚集了将近4万人的兵力。
然后还在贵州境内实施坚壁清野政策,把大量的粮食和百姓都迁居到周边地区,断绝了红六军团就地获取补给的可能性。
红六军团进行了顽强反击,但是敌人毕竟是红六军团人数的数倍之多,以至于在付出不小的伤亡后,红六兵团还是被包围在了甘溪地区。
当时萧克和任弼时等人都敏锐地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性。一旦红六军团被拖在此处,蒋介石很快就会增兵。到时候不仅红6军团会陷入生死危机,红军主力部队和红三军也会陷入困境。
而就在这危急时刻,红18师师长龙云决定亲自率领第52团800多人掩护主力部队,拖住敌军的进攻。
虽然龙云所属部队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顽强,但敌我双方火力差距实在太大。一番交锋后,十八师伤亡非常惨重。龙云有心杀敌,奈何力有不逮,只得将剩余部队撤到后方密林中暂避锋芒。
眼见敌人就要攻过来,外围突然又出现了一支红军部队。原来是萧克等人商量后,觉得18师不足以对抗敌军,所以又派出了49团前来接应。
在49团的帮助下,18师成功脱离包围圈。虽然红军短暂脱离了敌军包围圈,但是三省军阀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倘若继续跑下去,那么主力部队很可能会被追上。
为了给红六军团主力撤退打掩护,龙云咬牙放弃了与主力部队会合的想法,让49团先行撤离,而他则带着52团剩余的400名战士走小路引开敌人。
当时龙云等人的想法是从十二山走到困牛山外围,然后再迂回南撤,与主力部队会合。虽然如此一来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在龙云的有意暴露下,敌人果然发现了52团的踪迹,一路跟了上来。由于红军对当地地形不太熟悉,所以在行进过程中找了一位群众当向导。
可是没想到,这位向导竟然受了国民党蒙蔽,将52团带到了黑滩河和困牛山一带的险地,以至于龙云和52团战士们都被困在了困牛山中。
眼见敌人即将追上来,52团团长田海清找到了师长龙云,跟他表明目前队伍目标太大,难以摆脱追兵,最好的办法是再次分兵。由龙云带领200名士兵继续撤离,而他则带领一百多名士兵留下阻击敌人,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龙云虽然心中不愿,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田海清,带着200多名战士沿着河道一点一点朝着山下撤离。
下山的路极为难走,有时候他们甚至要攀爬岩壁。而留下的田海清等人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与国民党部队展开最后的战斗。
很快国民党部队就追到了山下,只不过由于不熟悉地形,所以他们也没有发现龙云已经带人撤离了。田海清带领100多名战士和敌人足足周旋了两个日夜,期间还利用地形优势干掉了不少敌人。
敌人气急败坏之下,只能盲目地朝山上射击,在乱战中田海清不幸中弹牺牲。田海清牺牲了,其他战士却依旧在顽强地和敌军展开斗争。
见啃不下困牛山这块硬骨头,反动派开始动起了歪点子,他们从山下抓了一大批无辜民众,逼迫民众走在前面给他们开道,而他们则是分散在民众之中,慢慢地将战线朝前推进。
红军战士们最讲纪律,时刻将民众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自然是不愿意开枪伤害民众的。于是只能被动展开撤离,就这样敌进我退,170名战士最后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陷入绝境。
直至此时,敌军还妄图俘虏红军战士,却不想红军战士们宁折不弯,一个个折断了自己的枪械,毅然朝着悬崖下跳去。
就这样170多名战士,没有一个人选择投降苟活,全部从70多米高的山上跃下,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牺牲了,只有寥寥数人活了下来,被当地民众带回家中保住了性命。
而从困牛山突围而出的二百多名战士,在朝着红 6 军团撤离的方向转移之际,被沿途受国民党反动宣传蛊惑的布商告密,进而遭到当地数百人的民团偷袭。
尽管红军战斗力更强,然而连日作战早已使得他们弹尽粮绝,且战士们大多身负伤痛、疲惫不堪,在历经数小时的激烈战斗后,伤亡极为惨重。
龙云师长无奈之下只得指挥部队且战且退,当打到冠璧山附近时,大量红军由于对地形不熟悉,从而被埋伏于此的敌人俘虏。
部队逐渐被冲散,头部负伤的龙云师长身边已无战士相随,最终他独自摸索到一条羊肠小道,这才突破了冠璧山的包围。
一天之后,身负重伤的龙云师长在问路时,被当地保长认出其红军身份,保长故意指错方向,致使龙云被引入反动派的哨卡。
龙云察觉情况不妙,欲拿出手枪射击,可手枪因塞满泥土而出现故障。龙云被反动派刺中一刀,因流血过多而陷入昏迷,最终被捕。
1936 年 2 月 2 日,遭受国民党反动派各种酷刑折磨的龙云,在所谓的 “反省院” 中与世长辞。
在这次战斗之前,有很多贵州民众都被国民党所欺骗,可是战争中红军的表现,让他们幡然醒悟。在170多名红军从悬崖上跳下时,不知有多少贵州民众泪流不止。
事后,当地民众也曾来到悬崖下,将那些牺牲的红军战士安葬。他们不知道这些战士隶属于18师52团,只能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每年在清明和重阳节时自发组织祭拜。
而困牛山战斗中红军的重大牺牲,也为红六军团的主力顺利突围争取到了非常有利的时机。
10月24日,红六军团与红3军在铜仁印江县木黄胜利会师。至此,红六军团历时80多天的西征,行程5000多里,成功地完成了上级所下达的先遣西征探路的重要任务。
不过对于那“消失”的八百多名战士,中央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也曾多次派调查小组来当地调查52团的下落,只不过当时已经过去了太久,三次调查最终都无疾而终。
直到2001年,杨又铸找到了线索。经过他两年多的努力,2004年7月,贵州省专家们终于确定当年牺牲的战士的确隶属于52团。至此,一段尘封了几十年的悬案,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之后石阡县为了纪念红军的壮举,也将甘溪槽村改名为困牛山村。当地政府还在2008年修建了“困牛山红军壮举纪念碑”。碑名由萧克上将亲笔题写,原红六军团、红四方面军多位老红军、老将军也都纷纷在上面题字、题词。
经久不灭的烽火虽已成历史,但红军宁死不做俘虏、宁死不误伤百姓的壮举,依然赋予了困牛山巨大的魅力。此刻的囚牛山,仿若绽放出一朵绚烂而峥嵘的花朵,这朵花,是鲜血的凝聚,是豪情的喷薄,是不甘的呐喊,更是未来的期许。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我们必定会沿着革命先驱们走过的道路,坚定不移地继续迈向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