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提要:王熙凤在馒头庵为了收取三千两银子的“好处费”,答应帮助老尼净虚处理张家的纠纷。结果导致张金哥和守备之子双双殉情。
1.久别胜新婚,表功现场话不投机(接前回)贾琏出长差半年多,往苏州帮助林妹妹处理其父林如海丧事,终于返回贾府,与妻凤姐、妾平儿团聚,久别胜新婚,道不完的相思,讲不尽的情话,诉不完的辛苦,表不完的功劳。

凤姐剧照
凤姐喜上眉梢,还故意调侃假客套: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备一杯水酒掸尘,不知可赐光谬领否?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是不是很官方?故意打官腔,活跃气氛的,千万不要当真哈。
烘托气氛后,马上倒苦水,其实是表功,这是凤姐的拿手好戏:首先讲明:自己能力不足:见识浅,嘴又笨,心又直,脸还软!是这样吗,过分谦虚就是太骄傲!实情是:将军贾珍认为凤姐从小就杀伐决断,出阁后历练,办事更加老成。雷厉风行!外号凤辣子,真滴很泼辣!

凤姐和平儿剧照
宁国府总管来升对下人讲:凤姐是烈货一枚,脸酸心硬! 秦可卿临死时托梦说:凤姐是脂粉队里的英雄,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胜过你的管理能力。贾府大总管英名远播,名不虚传,心狠手辣!
接着还说: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妄行。管家奶奶不好缠!错一点儿笑话就打趣讥讽,稍有差池就指桑骂槐抱怨,‘坐山看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了油瓶儿不扶’,三十六计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我年轻,没威信,不把我搁在眼里,太不服众了。真实情况恰好相反,把宁国府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内外整肃(具体见前文,不再赘述)恩威并重,威信超高!

平儿和凤姐剧照
最后还矫情:珍大哥(贾珍)看错了人,没把事情办满意,要老公去美言几句(描补描补),这就过了,当然话语里透着小得意,希望丈夫夸奖夸奖,可惜贾琏情商低,没听懂,直接选择无视!
2.当老婆面称赞别人老婆,钢铁直男缺心眼外客来访,温馨现场按下暂停键,平儿汇报:姨妈打发香菱妹子问一句不要紧的话,我已经打发她回去了!

贾琏和凤姐剧照
听了凤姐长篇大论的开场白后,贾琏开口:我刚在回廊,边走边想心事,与一小媳妇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好整齐模样!咱们家并无此等人物,一打听,才知是薛大傻子的小妾,花大把银子从拐子手里买来的,还出了人命官司,真正可惜,鲜花插在牛屎上!薛大傻子傻人有傻福,居然得了这么娇美的小媳妇,那小媳妇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哎!那薛大傻子真是玷污了她!
真是风马牛不相及,还色迷迷的说别人的老婆漂亮,真实钢铁直男!典型的话不投机,凤姐心里委屈,宝宝心里苦啊!贾琏口中的薛大傻子是谁?薛姨妈的儿子薛蟠,薛宝钗的哥哥,恶霸加混世魔王一个!香菱是谁?甄英莲!甄世隐老来得女,视如掌上明珠,三岁时元霄节看灯走丢了,被人贩子养大,贩卖赚银子,先卖给书生冯公子,准备三日后迎娶过门,洞房花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为了多赚银子,不顾英莲死活,一女两卖,转手又卖给薛蟠,冯公子当然不甘心,谁知薛蟠弱肉强食,恃强凌弱,直接打死冯公子,抢到英莲扬长而去!贾雨村胡乱断案,薛蟠出几两臭银子就摆平此事!黑吧?那是真黑!

平儿剧照
闲话不摆,书归正转,凤姐听见自己的男人居然当面称赞别人家的女人长的漂亮,也是心里冒酸,怒火攻心,拉下粉脸:哎!国舅大老爷跑了一趟苏州,也该长些见识吧!家有娇妻美妾环绕,还这么眼馋肚饱的?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有啥?用平儿给你换来如何?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见一个,爱一个,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一起过了没半月,新鲜劲儿一过,早忘到九霄云外了!真替香菱不值
草包贾琏就是绣花帎头一个!情商太低,关键是还好色,既想家里红旗不倒,还要外面彩旗飘飘!躲凤姐如老虎,经常不回家,在外面养女人!什么多姑娘、鲍二家的都直接喊到家里来乱搞!对外人讲老婆是醋汁浸泡的母夜叉!在家里没有话语权,看凤姐的脸色行事,凤姐心知肚明,贾琏听到凤姐的委屈和不满,没有安慰,没有辩解,更没有夸赞和表扬,只留下尴尬的笑脸。

正好老爷吩咐他去书房议事,一拍屁股,抬腿走人,话不投机,逃离现场。
凤姐问:姨妈打发香菱来说啥?平儿说:咋可能嘛!借香菱妹子撒谎,旺儿媳妇一点脑子都不动!当着二爷的面送例钱,他那脾气都晓得,油锅里的钱都敢捞出来花,假如知道你还有小金库,还不大手大脚的乱花银子,铺张浪费! 凤姐嗔怪:我就奇了怪了,原来是你这个丫头撒谎搞鬼!
贾琏议事回来,摆上饭菜,夫妻对坐,共进浪漫烛光的晚餐。赶着饭点,赵嬷嬷来访(封建宗法中,奶妈的地位很高,介于妈妈和丫鬟之间,称半个主人的长辈)。

贾琏凤姐忙让上炕吃酒,赵嬷嬷执意不肯(这里可以看出赵嬷嬷严于律己,遵守封建礼法,尊卑有序,不托大,与宝哥哥的奶妈李嬷嬷相比,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云泥之别)。只好在炕沿设下一小几,摆一脚踏,赵嬷嬷坐在脚踏上,凤姐非常体贴地吩咐下人拿那一碗炖的很软烂火腿肘子给妈妈(赵嬷嬷)吃,热情招待: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多亲切,多暖心,称二爷是赵嬷嬷的儿子,赵嬷嬷特别感动:我喝我喝。奶奶也一起喝,只要不过量就好。看到没?贾琏的奶妈只和凤姐交流,对自己奶大的贾琏有意见,意见还很大!到底有啥意见?答案马上揭晓。
4.奶妈走凤姐后门,替儿子谋求肥差赵嬷嬷接着说:我跑来不为喝酒吃饭,有正经事相求:奶奶(凤姐)一定要记得!我们这爷(贾琏),嘴里说的好听,过后就忘了。我老了,年龄大了,不中用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两个儿子,你就多照顾点,别人也不敢乱说啥。我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就是不兑现。

凤姐画像
如今贾府跑出一件大喜事(贵妃省亲),肯定需要人!因此和奶奶说绝对管用。靠着我们爷,只怕我都要没饭吃,被饿死!看到没?赵嬷嬷情商高,很有眼力见,知道贾府大管家凤姐有绝对的话语权,办事能力超一流,愿意办事,能办事,能办成事,所以求儿子还不如求儿媳。
凤姐马上答应:好妈妈,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肯定知道他那脾气。拿着皮肉,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暗示鲍二和多姑娘,在外养女人)。奶哥哥比别人强很多,熟人用起来顺手又放心。你格外多顾照一些,不行吗?白便宜了外人。
凤姐嘴快,马上意识到说过火了,立即收住,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贾琏)却看着是‘内人’一样呢!说着,满屋里人都笑了。看到没?凤姐三言两语,赵嬷嬷就和凤姐结成统一战线,成为盟友!

赵嬷嬷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凤姐如包青天一样处事公平,铁面无私)。要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事,我们爷没有!就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就同意了。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赵嬷嬷道:奶奶说的太好了,我也乐了,再喝一钟好酒。以后我们奶奶做主,我就不愁了!
贾琏不好意思,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赵嬷嬷,尴尬讪笑:你们别胡说了,快盛饭来吃,还要到珍大爷那边去商量事呢。
凤姐马上言归正传:别误了正事,才刚老爷叫你说啥?贾琏道:“就为省亲的事。虽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凤姐笑道:可是当今的恩典!从来听书听戏,古时候儿也没有的。
5.烈火烹油接驾贵妃省亲,鲜花着锦筹建省亲别墅赵嬷嬷问省亲缘故,贾琏详细解释:当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

赵嬷嬷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大姑奶奶(贵妃贾元春)?凤姐笑道:我也要见大世面了。据说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年纪小,偏偏的没赶上。
赵嬷嬷道: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船,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花的像淌海水似的!说起来……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里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专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赵嬷嬷道:江南的甄家,嗳哟好势派!独他们家接驾四次。别讲银子成了粪土,凭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积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不过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贾妃省亲,贾府接驾名场面
看到没?王家、史家和贾家都和当朝上层关系密切,背靠大树好乘凉,朝庭有人好做官!也就理解了贾贵妃一死,贾府失去靠山庇护,马上被抄家垮塌!
6.凤姐助力贾蔷挂帅苏州采买,互帮互助奶母两儿获得肥差晚饭毕,东府里蓉蔷二位哥儿来访,贾蓉先说:老爷们议定,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后花园打通围墙连成一片,三里半的空地很有规模气势,也就是后来的青春王国大观园的雏形)。贾琏举双手双脚赞同:这个主意省事,盖造容易;若采置别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不成体统。

贾蔷说:下姑苏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赖管家两个儿子,还有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去。贾琏听了,将贾蔷打量了打量,笑道:你在行么?这个事虽不甚大,里头却有藏掖的。贾蔷笑道:只好学着办罢。
贾蓉在灯影儿后头悄悄的拉凤姐儿的衣裳襟儿,凤姐会意,也悄悄的摆手儿佯作不知。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谁都是在行的?孩子们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原不过是个坐纛旗儿,难道认真的叫他讲价钱会经纪去呢。依我说,很好!

贾琏不敢反驳,直接问:这一项银子从哪里出?贾蔷道:赖爷爷说:竟不用从京里带银子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两,剩二万存着,等置办彩灯花烛并各色帘帐的使用。
凤姐忙向贾蔷道:我有两个妥当人,你就带了去办。贾蔷忙陪笑道:正要和婶娘讨两个人,太好了。赵嬷嬷忙说:赵天梁和叫赵天栋。凤姐道:可别搞忘了!(凤姐很会把握时机,成功推荐奶妈的两个儿子上岗,谋到肥差,贾蔷不但愉快地接收,还对凤姐心存感激,充分体现了自己的办事能力!)贾蓉忙跟出来,悄悄的笑向凤姐道:你老人家要什么,开个帐儿带去,按着置办了来。凤姐笑着啐道:别放你娘的屁!你拿东西换我的人情来了吗?我很不希罕你那鬼鬼祟祟的!

贾蔷问贾琏:要什么东西,顺便买来孝敬。贾琏笑道:你别兴头。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来告诉你。看到没?捞到肥差要利益均沾,损公肥私是常态,贾蔷才学当差办事就知道讨好贿赂贾琏凤姐两口子,可见社会风气很差!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来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