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越读《三国演义》越惶恐
有人说,越读《三国演义》就越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明明诸葛亮会用七星灯续命,为啥刘备死时,他却不给刘备用?
黄承彦明明是诸葛亮的老岳丈,为啥当陆逊追击刘备,被困在诸葛亮摆的八卦石头阵时,他却放走了陆逊……
是啊,为啥?笔者也是三国迷一枚,就只能一面埋怨罗贯中忒不地道,只管胡乱挖坑不管埋,一面还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这些都大有深意,诸葛亮七星续命为何不给刘备用?
不是诸葛亮自私,舍不得,而是刘备已是皇上了——那是天子,岂能跟凡人一样?同时刘备还是刘邦的后代,当年刘邦死前曾吼:我命由我不由天。瞅瞅,这是人家老刘家的传统,诸葛亮岂能坏这规矩?
至于他老岳丈,其实是诸葛亮特意安排过去的。毕竟事已至此,救下刘备后,还需要孙刘联盟,继续一起对抗曹操,这才是主要矛盾。所以仅给陆逊一个教训,让老岳丈出面办这事,再恰当不过。
别笑,真的别笑,越稀奇古怪的三国问题,就越让人抓狂的同时,还就越想一探究竟。而且笔者还发现,自古英雄出少年,是一点没错。
因为就在不久前,本家一位上小学的孩子,知道我没事就喜欢白话三国后,便突然来问我:华容道上关羽报恩,他只要放走了曹操一人就行了,然后把曹操手下都抓起来交给诸葛亮,就不会被诸葛亮那么挤兑,为什么关羽那么傻,全放了?
顿时,笔者如遭雷击,来了一个外焦里嫩——对啊,这果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别说戏中人关羽了,恐怕绝大部分读者和观众,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结果,一个小学生却想到了——惶恐,真是越读《三国演义》越惶恐。
第一个感慨:果然思维框架害死人,越是成年人越在“庐山中”,而小孩子往往天马行空,肆无忌惮,便总有惊人发现!
第二个感慨: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一旦当现实和理智,重新主导了成年人的思维后,我便发现,华容道上关羽只放走曹操一人,这办法虽绝妙,却在成年人的江湖中,根本就行不通……
二、华容道为何会发生?
《三国演义》中,华容道关羽私放曹操,之所以能发生,抛开赤壁之战这个关键因素之外,还在于有如下这三个方面,共同发生了作用。
第一个方面便是,蜀汉内部关系的调整。这点笔者之前专门发文解释过,就不细说了,只概要谈一下。刘备请出诸葛亮后,就等于挤掉了关羽一直担当的“二把手”位置。
关羽不高兴,张飞也不高兴,这才有了这哥俩合伙,跟诸葛亮斗法。而华容道则是最后的胜负手。诸葛亮激将关羽写军令状后,刘备就担忧过,诸葛亮却拿天象说事:曹操命不该绝。既然不是针对曹操,就只能是针对关羽了。
所以笔者才断定,这是蜀汉内部关系的调整。华容道过后,诸葛亮从此确立了二把手位置。但这种调整是必须的,不能简单认为,诸葛亮不厚道。
第二个方面是:当事人之一的关羽有特殊经历和性格。关羽曾投降过曹操,虽迫不得已,但始终却欠曹操一个大人请。同时关羽的性格刚烈自傲的同时,还情义深重,这就导致了关羽必有负担,就看曹操如何“勾引”出这负担了
第三个方面是:另一当事人曹操的狡诈。他懂得如何把关羽这心理负担引逗出来。比如最初时他不想低三下四,要求手下人给我大战关羽。结果手下将领都表示,没法打了,已经都累死了。
于是曹操这才亲自跑过来拉近乎,最后用六将的性命说事:“五关斩将之时,还能记否?大丈夫以信义为重……”让关羽感觉到只斩了颜良还不够,依然亏欠曹操太多,故而这才放走了曹操。
这三个方面缺一不可。若不是为了捋顺蜀汉内部关系,诸葛亮就不会在华容道阻击曹操了。
而若两位当事人变更一位,同样也不成立。比如咱换成张飞或赵云,曹操再狡诈也不起作用。若由曹操换成孙权,关羽也不会有心理负担,还必会乐开了花。
明白了是如上这三方面共同促成华容道,也就能非常容易的理解:关羽为何不能只放曹操一人,若放,就必须全放的苦衷了!
三、两种变化,依旧无解
其一:关羽会反遭曹操羞辱。倘若关羽当时提出:我只放曹操一人。有谁认为,曹操会立马撒丫子逃走?没有人会这么认为吧!若曹操真这么无见识,没胆量,他怎么可能成事?
所以曹操必会表示:只能你关羽为寻兄长,而千里走单骑,就不许我曹阿瞒,跟手下生死与共吗?
曹操这话一出,你若是关羽,你会咋办?放,人家不走,反而还夹枪带棒的羞辱你。我不放了?那何必还又白遭一回羞辱,这不是吃饱撑得吗。本来要两全其美,结果却搞出了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关羽虽傲慢,却不傻,岂能如此自轻自贱?反而成全曹操这个“大反派”,蹬着自己鼻子上脸,大大光耀一把。
其二:诸葛亮依然有戏可唱。咱就算是关羽真的放走了曹操,而把其手下全都押回来见诸葛亮。但问题是诸葛亮会表示:关二哥威武霸气,我服了吗?根本不可能!
前面说过,华容道的本质就是,蜀汉内部关系调整的胜负手。关羽的军令状是,捉拿或杀了曹操。此刻别说关羽仅是捉了曹操全部手下,就算关羽捆着王母娘娘前来,也丝毫不起作用——白纸黑字,要的是曹操!
所以诸葛亮依然有戏可唱,关羽还是难逃诸葛亮问责,剧情依旧会发展到,刘备蹦出来表示: “昔吾三人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虽犯法,不忍违却前盟。望权记过,容将功赎罪。”
所以,关羽若仅放曹操一人,必会引发如上的两种变化,但最终却依旧无解!
说来说去,这就是成年人的江湖。孩童的天马行空和肆无忌惮,虽能惊艳一时,有助于开阔思路,奈何江湖的现实,却注定了无法让关羽,来个“羽化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