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人民政协报》报道,2024年9月23日,宁夏固原市西吉县林业和草原局发布野猪狩猎公告,招募“赏金猎人”来猎捕西吉县域内成年(40公斤以上)野猪300头,并进行无害化处理。公告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广大网民关注,一时应者云集,笔者对此事也感到纠结,有些想法和大家交流一下,欢迎批评指正。
1、巨大的捕猎赏金令野猪情何以堪。不管怎么说,野猪也是野生动物,是生物多样性不可缺少的一员,无论法律允许猎捕与否都在保护之列。如今,西吉一个县在全国招募“赏金猎人”,每猎捕一头野猪赏金高达2400元,无害化处理再补200元,合计2600元,跟千辛万苦养成的一头肥猪的价格差不多,捕猎一头野猪不但不能获利,还要付出巨大的财力人力,野猪就那么不受待见?
西吉县本次计划猎捕300头,赏金加补助总金额达到78万元,保护生物多样性要财政投资,猎捕其中的某些成员也要财政投资,这个帐怎么算,难道真的保护过度了!特别是大张旗鼓以项目运作猎捕活动,野猪就那么有害、那么不受欢迎吗,全社会都这样干,会不会增加对野猪的仇恨值,进而对整个保护事业产生不利影响。比如,只要有农作物损害就认为野猪多了,就要执行猎捕项目,猎捕多了就像霜打植物枯萎一样,野猪种群自己就会加速凋零,只怕过不了几年,野猪又要濒危了。野猪粗生、繁育能力强,数量确实比过去多了,反映保护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就刚好一点,而且还是生态不平衡的产物,各地生物多样性保护恢复的任务依然繁重,大张旗鼓招募“赏金猎人”进行有指标的猎捕,容易误导社会。
是不是各地自己可以编制些猎人,不要按项目搞,不在意必须猎300头或200头,根据实际情况损害严重的地方适当猎一猎,能大体减轻直接损害也就可以了。
2、辩证看待野猪损害。我们常讲生态系统服务,就是从自然万物中得到的好处,譬如土壤生长庄稼,草原放牧牛羊,但同时自然对人来说也有不好的方面,如洪涝干旱、酷暑严寒,人类实际上只能适应而没有选择权,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好的不好的都得承受,不能说我只要风调雨顺、四季如春,那只能是温室而非自然世界了。野生动物也一样,蜜蜂为作物授粉,蚯蚓疏松土壤,江河湖海出产水产品,这是好的方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如群鸟、野猪啄食糟蹋农作物等,有好就有不好,这是辩证法,光想要好的不想要不好的,那是不可能的,古来如此,除非没有了生物多样性。
这样想问题,就不会把野猪等野生动物损害看的太重,人类历史就是从受益于和受害于野生动物中走过来的,延续至今的很多回避、驱赶野生动物减少农作物损害的农事制度、田间技巧等,凶猛野生动物分布区还要防止对人生命的直接伤害,即是最好的注解。古代肯定没有野生动物农作物损害补偿,甚至21世纪之前我们也没有体系化,过去野生动物数量多,损失肯定比现在大,前辈们都扛起损失走过来了,现在平衡保护与受损,各地都出台了补偿政策,野猪损害也在补偿之列,想必大家都可以更加理性的看待野猪损害以及为减免损害而进行的野猪猎捕。
这里面也有个自然损害的问题,就像人生有顺境和逆境交替出现,或储存经营粮食必然有自然损耗一样,种庄稼就有被野生动物糟蹋的可能性,除非不种庄稼。所以,我们要站在生态服务总盘子宏观的看野猪为害、权衡利弊,不要只讲一面,过于夸大损害情景或对损害补偿有不切实际的过高想法。同时也提示我们,今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宣传还要更加全面,以生态系统为尺度,尽可能保护恢复生态系统的自我平衡、稳定,在协助自然世界健全原本有的食物链上多做文章,而不过分追求某个物种特别大的种群数量。
3、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利因害设防。本报道只概括提到随着退耕还林、天然林保护等林业重点工程的实施,六盘山地区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恢复和保护,部分动物种群繁衍快,数量激增,导致人与野生动物争夺生存空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其中尤以野猪危害最大,“300斤的野猪400斤的嘴”,一头野猪连拱带咬,一夜之间就能糟蹋10多亩庄稼等,而没有具体提及野猪农作物损害到底有多严重、损失有多大,同时说到野猪主要分布在六盘山、南华山、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等无人类活动区域。
据此分析,西吉县本次招募“赏金猎人”必须猎捕300头野猪,似乎缺乏充分的依据,既然野猪大多在无人区活动,种群数量多点少点都正常,管它干什么,生命只有一次,猎杀后不能复活,还是慎重些为好。再者,宁夏被有关部门确定为14个全国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省区之一,是一回事,西吉县是不是一次性猎捕300头野猪,则是另外一回事。从因害设防(因害猎捕)角度看,西吉县确定猎捕任务的19个乡镇和9个国有林场中,如果有的野猪损害情节不是很严重,完全可以暂时不猎捕或少猎捕,挪出猎捕赏金等几十万元资金用于增加损害补偿,到达野猪不猎杀、受害者多补偿的境界,是不是更好一些。今后情况变了,野猪多的实在受不了,再适量或大量猎捕不晚。
附报道原文:宁夏公开招募“野猪猎人”背后—
近日,一则公开招募“野猪猎人”的公告引发关注。
9月23日,宁夏固原市西吉县林业和草原局发布野猪狩猎公告,招募“赏金猎人”来猎捕西吉县域内成年(40公斤以上)野猪300头,并进行无害化处理。公告显示,每猎捕一头野猪赏金2400元,进行无害化处理每头再补200元。公告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广大网民关注,一时应者云集。
为什么要捕杀野猪?捕杀又有什么具体要求?记者就此事件背后的情况进行了梳理采访。
该不该捕猎?
“野猪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到底该不该捕猎?”
公开招募“赏金猎人”一事引发热议,部分网民提出诸多质疑。
2023年6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公布新调整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在全国多地致害严重的野猪被调出该名录,意味着其不再属于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
据新华网采访中国林科院森林生态环境与自然保护研究所研究员金崑所知,“野猪这一物种已不存在生存威胁,很多区域种群数量过高,符合调整基本原则。”
针对网友“捕杀野猪是否破坏野猪种群”的质疑,固原市林草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回应称,该项目叫“野猪种群调控项目”,野猪数量超过固定区域承载量之后,林草部门就会下达一定的种群调控数量,不是盲目猎捕。
记者注意到,其实,早在今年3月,宁夏林草局在固原市泾源县就组织召开野猪种群调控工作座谈会。会议指出,2021年,宁夏被国家林草局确定为14个全国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省区之一,野猪种群调控是综合试点工作的重要任务。
一位网友提出疑问:“野猪”是否可以自行捕杀?
西吉县林业和草原局工作人员表示:“野猪虽然不属于二级保护动物,但是仍然属于野生动物。根据国家政策规定,不可自行捕捉。我们这次出台的猎捕野猪的项目,是根据国家政策出台的。”
公告发布后,全国各地多支狩猎队伍在网络上积极响应。陕西、四川等地捕猎队相继抵达西吉县。陕西省一支捕猎队伍的相关负责人张队长称,报备之前需准备申请书、作业方案、人员身份登记表、捕猎设备详情等材料。
“此次猎捕区域覆盖了19个乡镇的集体林区和9个国有林场,火石寨自然保护区不在此列。”西吉县林业和草原局工作人员表示,“所有报名的队伍,需要经过遴选,符合条件,合格的队伍才能够进行猎捕,不能自己单独行动。”
宁夏政协多年关注“野猪之困”
长期以来,作为“三有”保护动物,野猪“倚仗”着自己的“免死金牌”到处闯祸,从山间、村头再到城市街道,接连发生人与猪的激烈冲突。
据第二次全国陆生野生动物资源调查及宁夏日常野猪致害调研估算等相关资料显示,宁夏西吉县、泾源县、隆德县、彭阳县、原州区、同心县、海原县7县区均有野猪分布,野猪种群数量为1.6万~2.4万头,平均1.42~3.14头/平方公里。其中野猪种群数量比较集中的泾源县约有7800~1.1万头,平均5.42~8.26头/平方公里。野猪主要在六盘山、南华山、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无人类活动区域分布,呈现出由北向南依次增多的现象。
固原市六盘山地区被猪害成灾问题困扰许久,由此也引起多位政协委员的关注。
在自治区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上,多名委员提出提案,建议采取切实措施,尽快解决六盘山区猪害成灾的问题。提案内容表示,随着退耕还林、天然林保护等林业重点工程的实施和苗木产业的发展,六盘山地区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恢复和保护。陆生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显著改善,部分动物种群繁衍快,数量激增,导致人与野生动物争夺生存空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其中尤以野猪危害最大。
“300斤的野猪400斤的嘴”,委员们反映说,一头野猪连拱带咬,一夜之间就能糟蹋10多亩庄稼。一群野猪更是能在一夜之间将大片的玉米、洋芋、蚕豆等农作物毁坏至几近绝收。
委员们希望政府部门在实地调查核实的基础上,安排专项资金,给予受害群众一定补偿。
对此,自治区林业和草原局给予高度重视,并开展野猪种群数量专项调查。只因当时野猪还在“三有动物”范畴内,猎杀野猪属于违法行为。因此,自治区林业和草原局形成制度,拨付专门款项,对野猪致害对象予以相应补偿。
找准保护与猎捕的平衡点
实际上,野猪治理并非只在西吉县,宁夏也并非首个奖励猎捕野猪的地区。在此之前,陕西、四川、安徽等地已有过奖励猎捕野猪的尝试。野猪危害波及全国26省(区、市),如何治理已成广泛课题,各省都在探索有效开展野猪种群调控工作的思路和措施。
今年年初,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印发《野猪等陆生野生动物致害防控工作方案》。该方案指出,要分级分类开展种群调控。依法开展野生动物种群调控,将野生动物种群数量控制在合理范围,防止出现野猪等个别物种过快增长状况。
采访中,多位宁夏政协环境资源界别政协委员均表示野猪频频现身,既有造成农作物损失的一面,也反映出我国多地生态环境持续向好、野生动物种群栖息地扩大的趋势。大家建议坚持保护优先原则不动摇,要找准捕猎与保护之间的平衡点,科学施策,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也有业内人士表示,野猪致害问题的出现,意味着顶级肉食动物缺失,说明生态环境还存在失衡。相关资料显示,六盘山地区在册华北豹只有30多只。捕杀可减轻野猪致害,但要破解源头问题,还要从恢复生态平衡、保护生物多样性入手。
原载《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