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氤氲,我低头核对完最后一组监护仪数据,抬头时正撞见无影灯的光晕在婆婆苍白的脸上跳动。这是她肾癌手术后的第37分钟,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与推床滚轮碾过地胶的闷响交织,仿佛为这场沉默的归途打着节拍。
手术室里的坚韧
清晨八点的手术室,寒意还未被忙碌的人群驱散。婆婆被推进来时,棉质病号服下凸起的腰椎骨硌在金属床沿,她却始终保持着微笑。麻醉医生穿刺中心静脉时,我习惯性地用掌心焐着她颤抖的手,她却轻轻按住我的手背:“姑娘,我不怕。”动脉穿刺针穿透皮肤的瞬间,她攥紧床单的指节泛起青白,却只是闭着眼轻声说“谢谢”。
监护仪上,她的心率始终稳定在78次/分。巡回护士递来温热的输液袋,我将其垫在她因输液而冰凉的手腕下,她睁开眼冲我点头,浑浊的瞳孔里沉淀着某种近乎执拗的平静。这让我想起去年护理过的一位卵巢癌晚期少女——她化疗掉光头发时,也曾用同样的眼神说“我不怕疼,我只想活着”。
走廊上的寒流
下午三点二十,手术室自动门缓缓开启。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穿着褪色夹克的老爹爹倏地站起,又像被钉住似的僵在原地。我推着婆婆的病床向他靠近,他垂着眼接过推床扶手,布满裂口的手指与金属杆碰撞出细微的脆响。
“爹爹,婆婆手术很成功。”我试图打破凝滞的空气。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含糊的“嗯”,目光始终盯着地面瓷砖的接缝。婆婆仰躺着,视线安静地掠过他紧绷的下颌,最终停在天花板的日光灯管上。这让我想起某次夜班遇到的肝癌患者家属——那个儿子在父亲术后三天里始终沉默,却在凌晨攥着监护仪警报器哭到浑身发抖。
早春的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我弯腰替婆婆掖紧被角:“冷不冷?伤口疼吗?”她摇头时,散落的银发在被单上摩挲出沙沙声。老爹爹突然加快脚步,推窗撞上消防栓的钝响惊得监护仪发出警报。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电梯口的眼泪
转过第三个转角时,消毒液的味道被电梯间的檀香取代。老爹爹突然停步,佝偻的脊背抵住推床扶手。电梯镜面金属门上,倒映着他颤抖着去摸口袋的动作——掏出的不是香烟,而是一块叠成方块的纸巾。
“叮——”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猛地侧过头。镜面折射的狭小空间里,我看见他用纸巾狠狠抹过眼眶,指缝间漏出的呜咽像被砂纸打磨过般粗粝。婆婆终于转动脖颈望向他,眼角细密的皱纹里泛起水光,却扬起一个近乎安抚的微笑。这让我想起某个冬夜,一位胃癌晚期的父亲在女儿送来苹果时,明明疼得冷汗涔涔,却坚持叮嘱“到校给家里写信”。
电梯缓缓上升的30秒里,只有楼层提示灯在寂静中明明灭灭。老爹爹的手始终虚悬在婆婆被角上方,仿佛想触碰又不敢落下的蝴蝶。
沉默背后的温度
回访患者时,我发现婆婆床头柜深处藏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某页潦草写着:“穿刺时护士姑娘的手真暖和,得让老头子给她送锦旗。”而在护士站的值班日志上,老爹爹每天凌晨四点会准时出现,隔着玻璃门凝视心电监护屏幕,直到早班护士劝他回去休息。
这场手术室到病房的300米路程,让我恍然明白:有些关心是监护仪上平稳的波形,是反复焐热的输液袋,是藏在手帕里的眼泪,是凌晨玻璃门上的呵气。当疾病将言语撕成碎片时,护理的温度恰恰在于读懂那些沉默的褶皱——就像此刻,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下,而春天总会从最坚硬的冰层下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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