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边，盯着那盏逐渐暗下来的街灯，心里一阵阵发酸。手中的手机微微发热，刚挂断妈妈的电话，她那句“陪嫁就免了，他们家那么有钱”还在我耳边回荡。“妈，你别糊涂了。”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他们家什么没有啊，房子几套，车子都是好几百万的，这点陪嫁有什么好讲究的？”妈妈在电话那头语气不耐烦，她总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坐在沙发上，狠狠地把手机扔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乱成一团，想起和未婚夫周浩交往这几年，他从来没因为钱的事情和我计较过，家里条件是不错，但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管谁家有钱没钱，都要按照规矩来。可我妈偏偏不信这些，觉得有钱的就该多出力，什么陪嫁不陪嫁的，完全不重要。可我知道，这事儿重要，特别重要。从小到大，妈妈在我耳边不停地念叨：“嫁女儿，一定不能让人看低了，娘家就是女儿的底气。”当初她嫁给我爸的时候，姥姥家也是一贫如洗，妈妈没什么陪嫁，结果过门后我爸的家人处处挑她的不是，说她来家里什么都没带。妈妈忍了好几年，心里一直觉得憋屈。可现在轮到我了，她却好像忘了自己当年的委屈，轻轻松松一句“陪嫁免了”，仿佛这就可以替我免去以后的麻烦似的。手机又响了，是周浩的消息：“你妈同意了吗？”我盯着屏幕，手指僵在输入键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一直都知道我妈的想法，甚至还劝我不要和她争执，说我们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可是我不敢告诉他，我妈根本没松口，反而坚决得很，连那笔陪嫁的钱都不肯出。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烦闷，周浩倒是没说过这事儿有多重要，但如果我们婚后，真的因为这个事被他家人拿来做文章，恐怕这辈子都会是一根刺。我还是给他回了消息：“妈还在犹豫，我再劝劝。”刚发出去，心里就莫名一阵酸楚，明明是我们俩的婚事，怎么搞得我像在请求恩赐一样？妈妈的固执让我无比头疼，但她也是爱我啊，只是这种爱让我觉得窒息。第二天一大早，我专程回了趟娘家。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妈妈刚炒好的菜香。她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忙活，看到我来了，也只是扫了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啊，正好，过来吃饭吧。”我坐下，看着桌上摆满的菜，明明是我最爱吃的，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我心里憋着话，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却半天没敢开口。“你干嘛呢，想说什么就说。”妈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率先打破了沉默。“妈，关于陪嫁的事……我觉得……”我刚开口，妈妈立刻打断了我。“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们家不差这点钱，我们就别再添乱了！”她语气有些急躁，连带着手里正在切的菜刀都放重了几分。“可规矩是规矩，你以前不是说过，不能让人看轻了自己吗？现在怎么又变了？”我忍不住回击，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他们家周浩又没计较这些，你跟我计较什么！再说了，咱家攒这点钱不容易，你以后要是真过得不如意，娘家还得帮衬你呢，现在把钱都拿出来了，以后怎么办？”“妈！”我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你这样不是为了我好，只是为了省钱！你自己当年是怎么过的，忘了吗？你受过的委屈，我都记得！难道你希望我也这样？”妈妈愣住了，手里的菜刀停在半空中，眼神有点闪躲，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地说：“我当年是当年，现在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有钱的家就一定不会计较吗？你真以为他们家什么都不在乎？”我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心里像是翻腾着一股无处发泄的委屈和愤怒。妈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餐桌前坐下，神情疲惫地看着我：“你爸身体不好，家里这点钱，我真是想留着防万一。我不想以后你回来找我帮忙的时候，咱们两手空空。”听到她提起爸爸，我一瞬间有点软了下来。爸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前几年住院花了不少钱，家里的积蓄本来就不多。可是，婚姻大事怎么能随便呢？“妈，我明白你担心什么。但这次，我不能让步。我不要以后因为这个事，在他们家抬不起头来。”我努力让语气平和一点，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倔强。妈妈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口气：“好，我明白了。”她终于妥协了，可我看得出来，这不是她愿意的选择。她的背影看起来比以往更瘦削，仿佛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或许，我真的自私了。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其实我知道，这不是妈妈一个人的问题。对于未来，我心里也没底。我们总以为婚姻只关乎两个人的感情，可事实上，它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家庭、面子、经济……这些现实的问题一旦摆到台面上，就变得无比沉重。站在小区门口，我看着远处，天已经开始泛起了淡淡的黄昏。或许，这就是婚姻的第一课吧，妥协中有心酸，坚守里有挣扎。妈妈和我，各自守护着自己以为正确的东西，却在这个过程中渐行渐远。而我，只有希望自己做的选择不会让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