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女士蜷缩在诊室长椅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额角沁出冷汗。窗外秋雨淅沥，诊室里却闷热难当，她却裹着厚外套瑟瑟发抖。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跑厕所了，可每次回来不过片刻，小腹又涨得像塞了块冰疙瘩，尿意如针尖戳刺，偏生尿出来又断断续续，疼得她直抽冷气。尿里还混着几缕血丝，像红丝线缠在瓷白马桶里，看得人心惊。
“三天了，氧氟沙星吃了整整三盒！”她声音发颤，从包里抖出化验单，“西医说尿里都是红白细胞，可这药越吃肚子越凉......”
陈医生接过化验单，目光却落在她青白的指甲上。诊脉时触到她腕间皮肤，竟似摸到一块浸了冷水的玉石。
二、冰封的江河“大夫，我是不是热毒太重？您多开点清热药吧！”钟女士咬着唇，眼角还挂着疼出来的泪花。陈医生却摇头，提笔在处方笺上写下“桂枝”二字。
“这病不是湿热，反倒是寒凝。”他指着窗外雨幕解释，“你看这秋雨落地成溪，若遇寒冬便会冻成冰凌，河道壅塞，水流自然艰涩——您这膀胱里，现在就冻着一汪寒水啊！”
见病人茫然，陈医生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圈：“阳气好比太阳，能化冰为水，蒸水为气。您素来体寒，又连吃寒凉抗生素，如同在冰河里再泼冷水。如今膀胱阳气衰微，水液凝滞成冰，所以尿频尿痛却排不净，小腹胀如塞冰。口中作渴，是因津液冻在下焦，不能上承润喉，就像干旱之地看着冰川却喝不到水。”
钟女士怔怔看着舌镜里白滑的舌头，恍然想起每次喝水后更觉腹胀，可不正如大夫说的“旱地望冰川”？
三、桂枝化冰药房抓药的伙计看着处方直嘀咕：“尿血还开桂枝？这不得火上浇油？”陈医生却笑而不语。三剂药不过桂枝、茯苓等寻常草木，可当夜煎出的汤药却暗藏玄机。
桂枝为君，如破晓第一缕阳光，四钱药力直入膀胱，将冰封的“河道”烘得暖融；茯苓、猪苓似春汛涌动，淡渗疏通水道；泽泻八钱重剂泻浊，如开闸泄洪；白术三钱坐镇中焦，像修复堤坝的工匠；更妙在车前子四钱，既助水势东流，又防冰化生苔——果然一剂药下肚，钟女士忽觉小腹腾起暖意，如春阳照雪，再如厕时竟畅若溪流。
三日后复诊，满面红光：“那五苓散喝下去，肚子里像点起个小火炉！现在去菜场逛两圈都不用找厕所。”说着掏出新化验单，红白细胞竟已无踪。
四、医道真谛旁人若见此医案定困惑：“尿血用温热药，不怕血热妄行？”
陈医生瞭望窗外，若有所思：“你看这冰锥尖锐如刀，是寒极而凝；若以火烤化之，反成润物甘霖。她尿中血丝是寒凝血瘀，如同冰棱刺伤河道，用桂枝温通反能活血。西医见'炎'字便灭火，却不知寒郁亦可生'火'——那尿中红白细胞，不过是冰封之下，鱼虾挣扎的涟漪啊！”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诊室地上的水渍正蒸腾起袅袅白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