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水席,筵以汤羹菜肴见长,因起源洛阳而名之。保守估算,至少始于唐代,有1000多年历史。是中国古代由分食转向合食的食俗标志,也是河洛地区、最具地方特色的传统宴饮形式。是豫菜大宴,也是历史名宴。

洛阳水席
食汤羹商周就十分盛行。鼎为古代八炊具之一,被王公贵族用来烹、煮肉食、调和五味,衍生的汤羹,是一高端时尚的饮食方式,深刻影响着中原地区。洛阳四面环山,地处豫西盆地,秋冬寒冷干燥,古来喜水食汤,习俗根深蒂固。

洛阳水席,水是基础,汤是灵魂,土菜入馔,内里乾坤、学问大了。理论之基发轫于“元圣”伊尹,道祖老子。
伊尹是洛阳人,就职在商都,死葬于西亳,一生与洛阳有缘。夏朝末年,伊尹出生于洛阳伊水川畔,练就一身餐饮绝技,首创“原料说”、“五味调和说”与“火候论”,尝“教民”烹饪,以餐论阐述王道,很得商汤赏识,成为商朝名相,被尊为中华厨祖,历史“元圣”。

《史记·殷本纪》:“伊尹以滋味说汤”。
论及烹饪之道,伊尹有句名言,曰“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伊尹认为,味道的根本在于水。世间酸、甜、苦、辣、咸五味的界定,都起自于水。水为“本味”,是区分判定一切个味的基准。伊尹毕生将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春秋老子是伊尹的小迷弟,对水性有深刻认知。老子认为,水“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独具体“善”,“利万物而不争”,诸善之中位列“上善”。通过伊尹事迹,老子更断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老子虽是鹿邑人,但长期在洛阳工作生活,对前辈伊尹多有深入研究,独立感悟,后自成一派。东周时,老子在朝为图书馆长,就住在今瀍河区西通巷3号。《史记》记载,当时,孔子曾不远千里,从鲁地来洛,就在此问道于老子。
若干年后,老子西出函谷关,著下旷古巨作《道德经》,被奉为道教鼻祖。老子“论水”之名言,无疑也深刻地影响着洛阳餐饮人。
业内人常说“唱戏的腔,厨师的汤”。汤水之重,已是共识,也被生活实践证明,向被老道的高厨奉为圭臬,精妙把握,灵活运用。
也许汤水成菜早已有之,只没文字记载,不考罢了。“汤者上宴,水陆山珍成席,武皇宴外使…”为唐明堂遗址出土残碑上的一段话,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有关洛阳水席最早的历史文字记载。
洛阳水席,一说为风水大师袁天罡所创。袁天罡著有天下奇书《推背图》,阅人看物入木三分,洞察后事出神入化,名冠古今。
相传,武则天尚在襁褓时,即被袁天罡预言:“龙瞳凤颈,当作天子”。并且,通过夜观天象,袁天罡精确算出武则天执政年限,因天机不可泄露,只好设以水席大宴来暗示。汤汤水水暗指武则天称帝水到渠成;席共二十四道菜,对应武则天从永隆元年总揽朝政,到神龙元年病逝洛阳的二十四年干系。
真耶?假耶?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信不信由己。坊间,洛阳人,普遍认同洛阳水席与武则天渊源颇深。
传说武则天执政伊始,东关下园出巨型萝卜,民以为奇,进献皇宫。萝卜时经御厨烹制,女皇品尝后,赞不绝口,遂成水席头菜“洛阳燕菜”。还说以后每逢有啥开心事,武则天总以水席犒赏群臣,对推动洛阳水席普及流行功不可没。

唐宴图
1973年10月14日,敬爱的周总理陪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来洛访问,宴请外宾时,厨师为让宾客吃得开心,在烹制燕菜的上,特意用鸡蛋羹雕刻了一朵花,周总理见后十分高兴,风趣地说:“洛阳牡丹甲天下,菜中也开出牡丹花。”从此,洛阳燕菜更名为“牡丹燕菜”。

“牡丹燕菜”
其实,则天女皇的老公,高宗李治也是水席控。史载李治对老子推崇佩服得五体投地,干脆认作本家先祖,并在邙山翠云峰为其建家庙祭祀,香火鼎声。老子《道德经》“上善若水”论在唐那是独领风骚,大行其道。水席宴的勃兴也合该有理论支撑。
唐时水席仅限庙堂,后才辗转流落民间,技法被个人掌握,多不成体系。发扬光大是解放后的事。
洛阳餐饮界有资深厨者说,现代水席最初由烩菜演变,由“真不同”的前身于记饭铺隆重推出,后经多方发掘整理,才逐步完善定型。此言,诚不我欺也。
计划经济时代,人们收入普遍较低,宴席尚无福消受,偶尔吃个水席单做,已十分难得。六十年代,第一次吃水席菜,是在正义街国营食堂,吃的肉片。记得当时大碗一块二,小碗八毛好像,确属人间美味。
洛阳管吃席谓吃桌。那时候,五块钱就能在闸口街食堂办上一桌菜,十五块钱的桌就相当丰盛了。老话说“吃饭穿衣量家当”,人每遇红白事,需要待客,为省银子,往往请个厨子,在家办宴,简单做几个水席菜而已。有时,粉条白菜几片肉大锅烩菜,上桌就馒头,也是席。
改革开放后,经济条件普遍向好,人也得闲吃个桌了,水席菜式也在不断更新丰富。当时吃水席首推“真不同”二楼,席面排场,味道还好。烧肘子、烩假海参、炖吊子、炒八宝饭,时有新菜出品。

八十年代,在家办宴,每桌以五斤肉,一只鸡,一条鱼计,大菜已足矣。如果再允许,上些海参鱿鱼虾仁儿,就更有面儿了。
大抵水席吃的多了,只要炖个肉骨头汤,一般人也能做上几个。水席除几个甜口菜,多数是酸辣口,但能牢记“水席三要素,胡椒味精醋”,管保人屡试不爽。
由于物美价廉,口味大众,洛阳水席大受追捧。彼时,外地、豫东人都在做洛阳水席,连川菜馆也力推洛阳水席。繁荣的背后,是毫无规矩章法一堆乱象,让“真不同”人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