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钱穆先生在香港新亚书院开讲《中国文学史》一课时,曾言“今日我国还未有一册理想的文学史出现”,就本书而言,当然也算不上理想的文学史教材,而是一本个人化的教材大纲和讲义,本书也是其学生叶龙主要根据听课笔记记录整理而来的。
这种个人化,不是索绪尔那种宗师一样开宗立派的个人化,而是讲师一样公私兼杂的个人化。所以读本书,不应该抱着立论的态度来读,而应该抱着记述的态度读。如此,便能认识本书的缺点所在,也能勉强理解钱穆个人“死者”的心情。
罗振宇有一期“罗辑思维”就推荐了此书,但我嫌其吹捧得太过头。张嘴通儒,闭嘴格局——他看此书能看出什么格局?此书与其说是文学史,不如说是文学谈片。
总之,我们能想象出的讲师的个人化的特点都有:比如“详人之所略,略人之所详”,或者“大扣大鸣,小扣小鸣,不扣不鸣”;篇幅详略,语言文风,材料组织,个人杂述等,在附记中都有所说明。
以本书来看,钱穆所着重叙述的文体在诗与古文上,尤其是源头传统与历程流变,至于,词,曲,戏剧,小说等文体则叙述简略;从年代上看,先秦,汉,唐着墨较多,宋元明清则较少,尤其建安时代觉醒的文学的自觉性;在文论和文选方面,钱穆着重讲了《昭明文选》和《古文词类纂》。
由于讲授的年代比较早,有些观点值得商榷甚至已经被推翻。比如钱穆认为《老子》的文章体例比《论语》成熟,所以成书时间要更晚,根据目前的考古成果来看,这种说法就站不住脚。另外,鉴于钱穆的个人经历与立场,一些带有个人情感之说法比如对胡适,对鲁迅,对我党,看看便是了,认不认同另说。
不能因为钱穆先生是史学大师,就顺势说这本《中国文学史》有多么好——它不见得就比早其十余年的、刘大杰所著的《中国文学发展史》高明。其缺点非常明显,但也不能否认钱穆的传统文化的功底。
理想主义或者现实主义的学者们,不管是多么远离还是鄙视还是吹捧各自心中的文学史,那是后来的事情;作为刚刚接触文学史的爱好者或者学生,把高教社那四本文学史踏踏实实地读完,要远比争论文学史理不理想有用得多。
实在不愿意看书,看看中国文学史的公开课也不错。但是,看几期“逻辑思维”就以为对中国文学史了如指掌,可以指点江山了,那是妄想。诚如吃几顿牛肉,自己变不成牛,倒有可能染上疯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