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国，王治延城……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酐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能铸冶、有铅。东至都护所乌垒城三百五十里。”
这是在班固的《汉书》中曾记载的一段话，也是中国人知道“龟兹”二字的开始。
龟兹，古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位于天山南麓，在汉唐以来的中古历史上可谓赫赫有名，不仅作为中国控制西域的一个重要据点而留名史册，而且是丝绸之路最重要的枢纽地段。
龟兹最强盛时，其疆域以今天的库车为中心，东抵轮台，西达巴楚，北控天山草原，南到塔克拉马干沙漠腹地。可如今提起龟兹（qiū cí），恐怕大部分人读都读不对。
它淹没在历史的浪潮中，今天的人不会知道它的过去有多辉煌，正如昨日的它也想象不到用“龟兹”获得荣耀会被掩盖在“库车”二字下。
01.昨日龟兹
在库车县城以西约两公里处的皮朗村，有一座古城举世闻名。
它周长近8公里，分为东西南北四墙，除西墙已随着岁月的风蚀荡然无存外，其余三面城墙仍保留着岁月洗刷过的痕迹。经过反复地考证，这座皮朗古城（又名哈拉墩古城），被确定为那个繁荣了千余年的古国——龟兹的故都。
考古的铁铲掘开黄土，青铜器的锈迹与佛寺的残砖一同浮现，将龟兹文明推至三千年前的夏商之际。彼时，这里出现了一批来自西方的“客人”，是一群长颅、高鼻、深目、薄唇、白皮肤的欧罗巴人，他们在塔里木河畔筑城生息，成为最早的龟兹子民。
公元前60年，汉宣帝在龟兹东部的乌垒城（今轮台县境内）建立西域都护府，龟兹自此归入中华版图。
此地踞天山之险，扼丝路咽喉，在中古历史上是古印度、希腊--罗马、波斯、汉唐四大文明在世界上唯一的交汇之处，为东西方文明的交融承担着伟大的桥梁作用。
西域的胡麻（芝麻）、胡豆（蚕豆、豌豆）、胡瓜（黄瓜）、胡葱（大葱）、胡萝卜，以及骆驼、驴、马的优良品种等相继传入中原，而相应地，中原的丝绸、铁器等物品，也源源不断地传往西域，远及西亚、欧洲。
魏晋南北朝时期，龟兹化作佛国莲华，绽放在大漠孤烟里。《晋书·四夷传》记载：“龟兹国西去洛阳八千二百八十里，俗有城郭，其城三重，中有佛塔庙千所。”
龟兹甚至一度成为了中亚佛教文化的中心，奈何历史如烟。
而今，若想窥见从前龟兹佛国盛景，当赴克孜尔石窟。
古老的克孜尔石窟里，有编号的有236窟，其中有50多座的壁画描绘了伎乐题材——箜篌弦颤，琵琶声碎，菩萨低眉含笑，伎乐天衣带当风。残存朱砂与青金石颜料，在幽暗中泛着微光，仿佛千年前的梵唱仍未散尽。
从乌鲁木齐走314国道，过天山雪线、穿戈壁长风，七百余公里后，库车新城赫然眼前。“库车”二字，突厥语中意为“十字路口”，吐火罗语唤作“繁华城邦”，维吾尔语则解为“悠久之地”。
名虽易，魂未改——汉唐烽燧犹在，佛窟壁画未褪，老城街巷间，仍能听见历史的跫音。
©余柔柔
02.今日库车
从地理空间上，今日的库车县城可以分为新城和老城。
如果说新城见证了库车经济高速发展，那么作为龟兹文化灵魂所在的老城，则依然保持着古朴的风貌，承载着深厚的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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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与新城隔河相望，连接它们的大桥名叫“团结新桥”，当地人更爱称它“龟兹古渡”。两千年前，商队曾在此候船，驼铃与浆声搅碎一河星月；而今车轮滚滚，载着游客穿越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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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团结新桥走进老城，库车古城的风情便扑面而来：
瓜果摊前，老汉盘腿而坐，刀刃轻旋，蜜瓜绽成花瓣；
花帽店里，维吾尔姑娘衣着鲜艳，维尔族帽子五彩缤纷；
馕坑旁，面饼如白鸽扑棱棱飞入炙热炉膛，焦香漫过街巷；
老茶馆内，铜壶咕嘟，茶碗碰撞声与老人的笑语，在葡萄藤荫下织成慵懒的网；
......
踏入老城，时光倏然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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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团结新桥为中心，向四面延伸的就是库车的巴扎（集市），每逢“巴扎日”，全城人如潮涌。
巴扎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各种摊位、货物，还有进行买卖的人们。羊绒披肩与和田玉镯在阳光下闪烁，烤包子与酸奶粽的香气纠缠升腾。拥挤中，银匠敲打声、商贩吆喝声、孩童嬉闹声，混成一首活色生香的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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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团结新桥附近的喧闹嘈杂不同，老城的另一边是寂静清幽的古城小巷。
作为库车老城的居住区，目之所及处全是色彩艳丽的维吾尔族院落。彩门一扇挨一扇——靛蓝绘藤蔓，朱红描牡丹，墨绿嵌几何......没有一扇是一样的，仿佛每家都憋着劲，非要把毕生审美炫耀在门板上。
沿着热斯坦路向前，古老的巷道纵横交错，上千年的土墙土屋在数百米的长廊中铺陈开来，灰黄墙体在阳光下显得古朴沧桑。小巷不见人烟，却能闻到馕和烤肉的香味。
不少老屋房前伫立着的百年古树，大树旁斑驳的门虚掩着，轻推木门，或见百岁老妪在葡萄架下打盹，或遇满院鲜花开得跋扈，嫣红灼灼，似要烧穿岁月的灰墙......
如今的库车，新城车马喧嚣，老城岁月静好，佛窟山色依旧。丝路驼铃虽逝，铁路长龙又至。这座嵌在天山与沙漠之间的古城，终是带着龟兹的魂，在旧山河里走出了新传奇。
©lyn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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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吧网；公众号：走吧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