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在西南的开拓和实际管理要远远超过之前的封建王朝。明代以后西南大部分区域终于从部落联盟变成了中原王朝实控下的编户齐民。中原王朝从此站稳了云贵高原,形成了对东南亚诸国的巨大战略威慑。
诸葛亮平复南中的叛乱
自诸葛亮征南中开始1200多年后,西南终于成为了中国的战略大后方。
除了云南,其实明永乐年间明军还重新收回了安南(越南)。这个时期,明王朝收回了丢失400多年的云南、燕云十六州、丢失了700多年的河西走廊和辽东。控制了一直不安定的西南地区。除了西域的天山南北,几乎完全恢复了汉唐故地。
但谁也想不到20多年后,越南丢了,蒙古人打到北京城下,明朝的国防态势再没有外扩过,此后近200年时间都在防御。
明代对西南的巩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如果蒙古人打到北京市明英宗朱祁镇不知军国大事玩脱的结果。但是好不容易拿回的越南为什么不花精力守住?导致几百年我们在南海多了一个难缠的地缘对手。
面对西南的新边疆,皇帝态度坚决首先是对待两片土地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明朝对于收复云南可谓是国家战略最重要的一环。因为明初北元势力庞大,而盘踞在云南一带的北元势力就成了明朝的重大安全威胁。
元朝留在云南20万兵力,可以顺江东下,这是绝不能让云南独立的理由。
洪武十四年(1381年),明军大军入云南,这次出征名将云集,还召集了全国的精锐。不单单要消灭了盘踞在此的元朝势力。朱元璋还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云南的民族认同和地缘安全问题。对于云南旧有的大理、南诏政权留下的史料、典籍。明军逐一焚毁,真正做到了灭国绝嗣。
贵州目前主要行政区都是明代的军镇
同步展开的事大量江淮一带的移民迁到云南,很多明军就地安置落户在当地。特别是贵州,大部分城市就是明代中原向西南迁徙路途中设置的军镇。
明朝在云南设布政司直接管理,朱元璋还安排了自己养子沐英开府。整个明朝200多年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在西南进行改土归流。西南地区山高水深,本来很容易形成各不相同的方言区。但是如今普遍说西南官话。这都是明代以来对西南治理的遗产。
对于云南,明朝政府既有大力出奇迹的军事征伐,也有细水长流的各项安排。
大量新设立的土司和中央一条心
明朝为了消化云南,做了大量的工作,而其中大多数都是沐英首创。首先,沐英大量沐英举荐各族官员,让云南各族的精英有了对中央的强烈认同。据 《明代云南境内的土官与土司》一书所引《土官底簿》记载,当时任用的各民族土官有 77 家。土官中有彝、白、回、傣、壮、纳西等少数民族。
几百年的耕耘,今天的西南成了中国坚定的大后方和辐射整个东南亚的前进基地。
对待越南的三心二意导致后来明宣宗放弃它太轻易了越南在秦代就纳入了中原王朝的管辖,这个直属的时间比云南要长的多。连越南自己都不避讳这段从属中国的历史,他们称这段时间为“北属时代”。直到唐代越南还是唐王朝重要的针对南诏国的军事前沿地区。
越南历史将东汉时期叛乱的征二视为民族银熊
中越边境的群山和河流确实限制了中原对这里的军事投放和移民规模。
晋武帝时期时交州刺史宛陵侯陶璜便上书称:
交土荒裔,斗绝一方,或重译而言,连带山海。
和越南北部一样,云贵高原同样不好行军,但是明朝克服了
但同样的问题,明朝在云南一样碰到了。中原到云贵高原也不是一路坦途。农业时代,这些都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的困难。如果这个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中国今天可能只有华北和关中平原这一块了。
而且越南和中原的联系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走海运,在唐代大部分官员、军队也是通过海路去越南的。
晚唐时期,越南还是对抗南诏国的前沿基地
拿下越南、云南的明代君臣面对两地的态度成了关键。我们如今对比可以看的出,明成祖祖孙三人对于越南显然是不够投入的。
首先说下客观因素的不同。云南、越南的面积虽然相仿,但是组织形态、动员能力差太多。越南被朱棣拿下后,经过统计有超过500万的人口。国家形态、人口规模和组织力都远远的超过了同时期的云南。
明朝当时人口是九百多万户、6000万人左右之间。安南“安抚人民312万有奇,获蛮人208万7500有奇”,二者合并得520万。十分之一的明朝体量。这种体量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代人就消化非常困难了。
明成祖拿下越南也是有一些偶然,正赶上越南内部政治分裂
而且从唐末以来安南的几次与中原王朝的军事行动(先后对阵南汉、宋、元)和政权更迭(吴、丁、黎、李、陈、胡)也客观上加强了其自身对自身的国家认可。
越南和中国的多次战争打出了民族认同
仅仅拿出明朝对待云南的物质投入都是不够的,更不要说一两代人时间完成同化。举个例子隋唐两个王朝针对东北高句丽的灭国战打了3代人,直到唐高宗总章年间才完成灭国。后面高句丽的复国运动还陆陆续续持续了几十年,到了高宗孙子玄宗继位后才大致安定。
参考唐灭高句丽之战,隋唐陆续打了60年
对于大明天子来说,越南人口众多又是中国故地,看着是块肥肉但是消化很需要时间。而明成祖朱棣显然没有考虑清楚。1406年,张辅带兵出征,似乎是一战灭国了,但是后续很多工作没有跟上。
拿下越南后要当成唐代的高句丽一样对待,军事高压和政治安抚加上分配利益给当地高层,而且要连续几个皇帝都坚持下来。否则当初征服的成本全要打水漂,这些年维稳的成本也要抛掉。
大将张辅堪称越南克星,但是仅仅一个杰出将领是远远不能安抚新归附地区的
明朝有战神级别的大将张辅,只要出手就能打服越军。但是张辅一平息叛乱,没多久又乱起来了。只有军事征服没经济安抚和政治优待是搞不定这里的。国难思良将,越南真的差一批沐王府这样政治可靠又有手段的干部。
在中越两国史书中都评价极低的马骐、山寿等人在越南也没有起到教化百姓,安抚人心的作用。明军基层军官在当地的表现也是一言难尽。
“凡有金银矿藏之地,则设官督民淘采,山林之地,强迫百姓前去寻找象牙、犀角。在海滨,则令民下海采珍珠。至若胡椒、香料等土特产,亦令贡纳之。他如鹿、象、龟、雀、猿、蛇等珍禽异兽,无不大肆搜刮 ,带回中国。”
陈重金《越南通史》
虽然越南史料肯定会添油加醋诬蔑明军的内容。但是两国史料都承认,明朝这20多年的统治太粗暴,不得人心。完全是捞一把就走、涸泽而渔的心态。既没有对底层人民让利,也没有通过科举等制度把越南中上层拉进来。最后陷入被动,处处挨打。
这就是顶层设计没搞好,明成祖搂草打兔子,意外拿下越南。但是没有做好长期消化的政治准备,导致下面的人乱来最后几十年努力付之东流。
朱棣死后,成祖的子孙对于越南则三心两意的多。他的儿孙上台后180度的调转了政策。明朝从军事扩张转向收缩。
好圣孙——明宣宗朱瞻基最终放弃越南
到了宣宗时期对东北、正北西南和下西洋都展开了收缩。放弃奴尔干都司,坐视漠北瓦剌的崛起,仅仅保留几个在越南的据点。
此时越南的明军只有河内、凉山等少数据点。最后因为军事再次失利,宣宗正式放弃驻军,也放弃了一代人的军事成果。
明军后期在越南和几百年美军在阿富汗的形势很相似,仅有几个安全据点
宣宗搞收缩主要是多年扩张导致财政吃不消要缓和一下,后面可能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是他的好大儿朱祁镇在北京西北的土木堡被俘,北京被瓦剌大军围困。不仅坑死了一票战功赫赫的武人勋贵,还彻底堵死了明朝扩张之路。明朝的军事重心被定死在了北方,再也无暇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