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纾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十七岁我上京赶考,离别之际,我见她不舍。
我心中亦是不舍,便发誓科举中榜便回来娶她。
谁承想,回来时她要嫁与他人。
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瞧着沈纾对她的夫君笑靥如花,娇美若仙。
我的心头便像是如针刺般,憋闷、愤怒无以言表。
于是我拉着她胳膊,问:「沈纾,何为如此待我?」
她黑睫如扇,轻声又无情地答道:「从何待你?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01
放榜当日,人山人海。
我特地带了小厮竹云前去。
终于在拥挤的人群中,瞧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列于金榜之上。
十年苦读,不负众望,徐家也将更上一层,重返祖父昔日之盛况。
更重要一个事,是我要尽快告知父母替我去沈府提亲。
「沈二姑娘见公子的书信,定是满眼满心的欢喜。」
竹云在我身旁拱手,一脸喜色道。
回苏州的路途,虽说只有七日,但于我而言,却十分漫长。
我早已迫不及待见到纾儿,若纾儿为我妻,我便誓言终生不纳二房。
下船之际,我立即遣竹云前去沈府同纾儿身边的女使告知吉事。
按照规矩,我则是要亲自拜喜祖母,再向祖母提起向纾儿提亲之事。
自此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将一禀完成人生之两大喜事!
02
「好好,好孙儿,快快起来,有你这样出息的贤孙,你祖父的在天之灵也总算有了慰藉。」
祖母的脸上充满慈爱,眉眼间抑制不住的喜悦。
就连母亲也是喜极而泣,感叹我多年读书之苦,终于没有辜负众人期望。
「祖母,孙儿还有一事,还要请祖母点头」
我再次起身作揖。
「沈家二姑娘,沈纾...」
「子胥!」
话未讲完,一道声音打断我。
我回头望向母亲,只见母亲神色由喜转忧,我心里一沉。
「母亲何故要断我的话?」
「儿呀...母亲...」
母亲捏着帕子掩盖神色,眼神更是躲躲闪闪。
这时,竹云耷拉着脑袋回府,他的神色瞧着也十分复杂。
我瞥他一眼,示意他上堂来。
他讪讪地来到我身侧,趴在我的耳边叹声道。
「公子,沈家二小姐已定亲,还有一日就要行礼成亲了。」
竹云低垂着眼不敢瞧我。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竹云。
03
祖母见我面容霎时间失了血色,便吩咐母亲拉起我离开内院。
母亲面色复杂地哽咽道
「我儿,你寄来的信,为母瞧见了,为母懂你,当日就前去沈府提亲,谁承想他们早已将纾儿许配了人家。」
「不可能...」
「纾儿也是欣然点头了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母亲也无能为力啊我的儿。」
欣然点头?沈纾欣然点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
桌子被我一把掀翻在地,完全顾不得作为人子的体面和世家公子的形象。
一时间,我只感通身的血液不断煎炸翻滚,怒火股上思绪。
母亲见我如此,身形颤抖泪眼娑婆。
沈纾,她心中只有我,绝不可能嫁与旁人!
深夜,我翻进沈家的院子,找到沈纾的闺房。
守在屋外的女使睡得极沉,屋里的烛灯却还未灭。
映在窗纸上的纤细光影正捧着绣盘,一针一线地细细穿扎着。
我的心像是沉在深渊里,她即将嫁人的消息是真的。
女子出嫁之前,都会连夜亲手绣制衣物、鞋袜,以求婚姻美满。
她这般从不屑于女工、从不拘于规矩的女子也都乖巧地绣着花。
那日她在我怀里羞怯怯娇答答的画面兀地浮现出来。
我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攥紧,指甲抠到掌心都要沁出血。
到底为何!我们之间不是早已经互通心意只待我科举中榜归来了吗?
「彩云?」屋内窈窕纤细的身影似是感知门外有人,轻声唤道后又顿了顿再次道:「谁呀?」
垂头瞌睡的女使被一声唤醒来,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就要大叫。
我瞥一眼她倒识趣地禁了声,直到屋内那窈窕身影缓步走来。
沈纾打开了门,她乌黑的发顶,青丝如瀑布般垂于腰侧,一袭白色中衣,一双桃眼垂眸,就这般立在我面前,瞧着令人不住爱怜。
「你来作什么!」沈纾震惊疏离的模样,仿佛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想她防我竟然后退了一步。
短短两年,我们之间就分离了短短两年。
赴京赶考之前,我们常在一起谈笑品酒、投壶锤丸、笑谈间诗词歌赋、甚至...
如今,她却待我如此生疏。
我双脚定在原地,直直地看她:「怎么?纾儿,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她口唇泛白,将头别过一旁:「当年你我两家虽多有联系,可我当年也只拿你作哥哥,当为知己,如今我要嫁为人妇,你的出现于我确实有伤风化。」
哥哥?知己?这几个字跳入耳朵里,简直令我头昏脑胀。
我竟是哥哥?是知己?她面红耳赤羞怯娇憨的模样、上京之前泪眼潸潸依依不舍的画面,一幕幕、一遍遍地划过我的脑海。
我眼眦欲裂,紧紧握住她的双臂,近乎吼道:「沈纾!你定是有苦衷对吧?你告诉我,等我科举中榜后我们就成亲,你亲口说的!」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你我早已暗通款曲!」
「那是虚与委蛇。」
到这,我松开了手,直起身子,沉声道:「纾儿,你并非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