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名法官带着她的女儿向她作最后的告别时,她知道自己留在世上的时间已经不能以天来计算了。想到这里,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母女俩泪眼相对了几十分钟,然后女儿哭喊着走了,她不能去追赶。在女儿走出大门后,她被重新戴上了脚镣手铐。她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慢慢地将眼泪擦干,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湖南慈利县是湘西北一个古老的县城,澧水穿城而过。1964年冬,澧水河边的一间破木板房里传出一声声女婴的啼哭,父母给她取了一个又土又俗又似男孩的名字:皮冬河。
皮冬河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小学。进入初中时,正逢恢复高考制度。从此,她耳中总是灌满“考上大学,为皮家争光”的话语。她也很听话,拼命地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学校分来了一名年轻的历史教师,叫覃晓吾。他不仅有英俊潇洒的风度,而且还有一张口若悬河的嘴,她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皮冬河是语文和历史课代表,她有机会出入历史教师的房间。好几次,她将作业送到覃晓吾处后,还痴痴地站在旁边。覃晓吾问她还有什么事,她才红着脸,羞羞答答地跑掉。覃晓吾也从少女的一双纯情的眼中发现了一种令他震慑的东西,但他没往深处想,只是暗暗喜欢着稚嫩、漂亮的皮冬河。
高考结束后,她找了一个借口走进覃晓吾的房间。覃晓吾穿着汗衫、短裤,正写着什么。
“覃老师,您在写什么呀?”她声音微颤,还没等他抬头,就将自己的头低下。
“哟,是皮冬河呀,考得怎么样?请坐。”
不知为什么,覃晓吾不敢直视她那双明澈的眼睛。皮冬河声音低低的:“考得不怎么好。我想找你借两本书看看,解解闷……”
覃晓吾忽然有了一个怪念头,想试一试她。于是,他撒了一个谎,“我有一套《战争与和平》,被一个同学借去了,等会儿我去拿。你晚上来拿好吗?”
她点点头,答应了。
晚上,她果然应约而来,一进门就被覃晓吾轻轻地抱起。她感觉到他全身发颤,她惊喜得恨不能大喊几声。他用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关门、关灯,然后,抱着她走向简陋的床……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傍晚她都要去他那里。高考揭榜,她名落孙山。在她彷徨时,父亲因车祸丧命。父亲的丧事刚料理完,母亲又因病住院。弟弟刚上初中,家庭重担就落到她的身上,于是她顶了父亲的班,成了一名焊工。上班不久,她发现自己已三个月没来月经了。心里发慌,忙找到他,希望他拿一个主意。
少女的心沉浸于甜蜜的爱情中,她一切依靠他,听从他的安排与调遣。他带她到邻县的一所医院做了人流手术,然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伺候母亲。病中的母亲发现女儿脸色苍白,紧追紧问地套开了女儿的嘴。听了女儿的叙说后,母亲没有过多地责怪她,只是流着泪长叹了一口气。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皮冬河已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这三年,她是在泪水中浸泡过来的。她的白马王子、心上的人考上了研究生。但从他考上研究生的那一天起,他们的恋爱便结束了。她痛不欲生,同车间的姐妹怂恿她到学校去告那负心郎,让他读不成研究生。她没有那么做,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多情引起的,只能由自己默默地将那枚酸果咽下肚里,慢慢咀嚼。
因为有了这么一段又酸又涩的恋爱史,她不相信世上的男人。1986年,经人介绍,她与县城郊区一所中学的一位教师相识了,教师叫涂豪华。她本来是为了应付母亲与涂豪华相识的。涂豪华相貌平平,又是一位乡村教师,她不冷不热地应付着。
相识了一段时间,她感受到了涂豪华的诚实,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他们在县城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一年后,女儿寒琴的降生,给温馨、美满的家庭又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产假休完后,她没有去上班,因为工厂生产很不景气,工人无活可干,仅发50元生活费。她也乐意不去上班,在家带养孩子。孩子渐渐长大,消费随之加大,夫妻俩常常捉襟见肘。看到别人的腰包渐渐鼓胀起来,她心里痒痒的,与丈夫一商量,决定“下海”试试深浅。她将女儿丢给婆婆带养,与丈夫东拼西凑了四、五千元的本钱,跑到株洲、常德进了一批货。一个月后,这批货全部销完。夫妻俩细细一算,这笔生意净赚两千元。
尝到了甜头的她,放开胆子大干起来。她南下广州、深圳、珠海,北上北京、天津,也着实风风火火地干了两年。这样家里就有了很可观的一笔积蓄。丈夫劝她见好就收,然而几年生意场上的成功,她不安于现状了。她准备成立一个公司,尝尝当女老板的滋味。她深深体会到有钱的气魄,感觉到有钱时的身份。
1992年夏天,她到广州去进货,在火车上她遇到令她又爱又恨的覃晓吾。覃晓吾是携带新婚的妻子到海南三亚去旅游的。她上完厕所回座位时,有人喊她,她寻声望去。呵,是他!她又惊又喜,正准备走过去时,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便停住了脚,她发现那女人与自己是如此的相像,又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好,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梅玉琳。”覃晓吾转过脸对妻子说:“这是我的学生与老乡皮冬河。”
梅玉琳矜持地朝皮冬河笑了笑。
交谈中,覃晓吾知道皮冬河正在做生意,并且发了财,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皮冬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她的羡慕,很是得意,她很潇洒地对覃晓吾夫妇说:“今天我请客,招待我的老师和师母。”
一顿饭虽然花去了皮冬河几百元钱,她感到值得,因为覃晓吾对她那种羡慕样子令她陶醉。
以皮冬河为总经理的远东服装经销总公司在小小的山城掀起了一股旋风,人们赞赏她的气魄。皮冬河呢,自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荣耀。最令她激动不已的是,覃晓吾专程从省城回到家乡,为她的公司表示祝贺。
夜深人静,来祝贺的客人都尽兴散去,偌大的办公室里仅剩下她和覃晓吾。四目相对,使她颤栗不已。他双手绞合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她,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次火车上的巧遇,令他已熄灭的欲火又燃烧起来。他发现皮冬河比少女时代更富有风韵。他有点后悔,当时不该以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为借口而断了与她的爱恋。自从火车上巧遇后,他就强烈地幻想着,一定与她重温旧梦。
他通过多方打听,知道皮冬河要成立一个什么总公司。于是,他想方设法回到山城。现在,她就坐在对面。他叹了一口气后缓缓地说道:“冬河,你也许还记恨着我,我不怪你,我当时一时糊涂,与你断了往来。过后,我总感到对不起你,千方百计想弥补对你的伤害。你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与梅玉琳结婚。我是为了弥补对你的伤害才找她的,因为她与你几乎是同胞姊妹,我找她,是把她当作你的化身。她比你年长一岁,我们都是老乡……”
“晓吾,别说了。火车上见面以后,我就有了一种预感,预感你找一个与我相象的女人,是为了弥补对我的伤害。火车上见面后,我就不再恨你,只想与你好好地交谈一次,现在你来了,给了我一次机会。”
皮冬河泪眼朦胧。覃晓吾走过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俩人又绞合在一起。
次日,覃晓吾走了,带走了她的一颗心,她对他又呈现出疯狂的思恋。她无心经商,利用出差的机会,到省城找他,但他却以种种理由拒绝与她幽会。几次到他家去,都未找到他。最后一次去找他时,他妻子隔着纱门说:“请你别来打搅我们平静的生活。我们是高知家庭,不愿意与商人打交道。”
皮冬河听后气极了,想把与她丈夫发生的事全抖出来,但她已“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皮冬河发疯似地在街上乱窜。
最终,公司在挂牌不到一年就寿终正寝,不仅没赚到一分钱,反而连原来赚的一笔钱也全赔了进去。她想寻死,幸得丈夫整日整夜地守护着她,开导她,她才安静下来。
“豪华,我想好了,一切从零开始,但我不想在本地干了,我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我想到广州、珠海、深圳、海南去闯荡,赚了钱再回来重振山河。”她咬着牙说。
“冬河,你自己要好自为之。我知道你决心一下,谁也阻拦不了你,你大胆地去闯,寒琴我自然会照顾好。”涂豪华抚摸着妻子有点憔悴的脸,叹着气说道。
1994年5月,皮冬河来到深圳,举目四望,一片茫然。她身无分文,做什么生意呢?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她初中的同学,叫金太球。对,找他去。
经过一天的奔波,她找到了金太球。金太球是五年前只身到深圳闯天下的,几年来,已是腰缠万贯。当他看到皮冬河站在他面前时,还不相信皮冬河是来找他的。他长得矮墩墩的,一脸的横肉动了动,咧着嘴笑道:“我的美人儿,你怎么今天也来找我这个蛤蟆了。”
皮冬河虽然对金太球非常厌恶,但时下不得不装出满脸的笑容:“怎么,老同学来看看你还不欢迎吗?”
读初中时,金太球就幻想有朝一日能娶貌美的皮冬河为妻。参加工作后,他几次去找皮冬河,都被皮冬河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道皮冬河生意做亏了,正寻找合作伙伴。
“不瞒老同学,做生意亏了,想找你借点本,或合伙做几笔生意。”皮冬河看着金太球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知道他不怀好意。
“当然可以。不过明人不说暗话,你怎么报答我。”金太球盯着皮冬河问。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又继续说:“老同学,你也别多心,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在深圳我也玩过不少女人,但我都不满意,我心中最想念的还是你。你现在与我合作,我当经理,你当副经理兼秘书,几多好。”金太球见皮冬河低着头不说话,便走到她身边,说:“你是结过婚的人,男女之间还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有钱,你何必守着那个穷鬼呢?”
说到这里,见她仍不作声,便将一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见她没有反抗,胆子便大了……
金太球想要一个孩子来继承他的财产。一次,他与皮冬河说:“阿河,给我生一个儿子吧!”皮冬河自然赞成。本来已上节育环的她,通过关系到医院取了环。她与金太球目前的关系,使她忘记了山城的丈夫和女儿。
丈夫见她数月不归,也不写一封信,只身到广州、深圳、珠海、海南去寻找。但茫茫人海,又何处能寻得到呢?
不久,她便有了身孕。
金太球高兴地拥着她说:“冬河,你猜猜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
她静默无语,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再想到在山城的女儿,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冬河,你怎么了?”
“太球,我想回去一下,好吗?我好想寒琴。”她看着他,怕他拒绝。
“可以,完全可以。”
金太球很爽快。他租了一台专车送皮冬河回山城。
看到日渐消瘦的丈夫痴呆地拉着女儿的手望着她,她解释说因生意太忙,到香港去做了一笔生意,没有回家,没有写信。
痴爱着她的丈夫相信了。
在山城待了一个星期,她安安心心地服侍了丈夫和女儿一个星期。临别的前夜,她抚摸着丈夫的臂膀,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无语。丈夫感觉到妻子脸上的泪水,忙问她怎么了,她答非所问:“豪华,明天我要到广州去了,可能一时半刻不能回家,我给寒琴留一万元,你要照顾好女儿。”“去吧,我会照顾好寒琴的,你要经常写信给我,我放心不下。”
次日,皮冬河返回深圳。看见她归来,金太球放心地大笑起来。他更相信钱的万能。几个月后,皮冬河平安地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取名金清纯,金太球大摆筵席,出足了风头。
纸,包不住火。涂豪华终于知道妻子与金太球的事,他本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他肝胆俱裂,几次昏厥过去。清醒过来,又紧紧搂着女儿,任伤心的泪水长流。冷静下来后,他拿起凝重的笔给妻子写信。
但是,皮冬河没有回来,她过惯了大都市奢华的生活。
涂豪华知道妻子已今非昔比,不会回来。他向一位在法院工作的同学进行了法律咨询。回家后,伏案半日,一纸状纸告到法院。
1997年,法院很快查明事实,金太球被判处拘役六个月,皮冬河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两年执行。
皮冬河怎么也不相信丈夫会告她重婚罪。坐在被告席上,她恨覃晓吾,恨他夺走了她的贞操、初恋,再三玩弄她的感情;恨金太球,恨他霸她为妻,为他生儿子;恨涂豪华,恨他将她送到被告席上,出尽了丑。
这种恨的情绪在她心里越来越强烈,终于使她产生了要报复他们的念头。
皮冬河首先来到省城,找到覃晓吾,恰逢覃晓吾的妻子不在家,覃晓吾接待了她。她一坐下来就公开挑逗他,在客厅里他们发生了关系。完事后,要下床穿衣,她不让,紧紧地搂抱着他,她要等他的妻子梅玉琳回来看见她与覃晓吾绞合在一起的一幕。
梅玉琳下班回家,看到那令她难堪不已的场面。皮冬河终于松开搂紧覃晓吾脖子的双手,慢慢地穿着衣服,挑战似地看着梅玉琳:“你看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丈夫。我读高中时,就被他占有了,他让我怀了孕。你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梅玉琳没有说话,她盯着丈夫。丈夫咬着嘴唇一言不语。
皮冬河走了,回到了山城。梅玉琳也走了,她到法院起诉要与丈夫离婚。
皮冬河回到母亲家,酝酿着她更大、更毒的复仇计划。
很快,一年时间过去了。金太球早已出狱,他找到皮冬河,要皮正式与丈夫离婚,与他结婚。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你安心去做生意,到时我会通知你的!”
涂豪华牵着女儿来到岳母家,希望皮冬河回心转意,与金太球断绝往来。她不为所动,也仅仅说了一句话:“你带好寒琴,等我一段时间。”
两个男人都等待着、期待着……
梅玉琳与丈夫离婚后,回到山城散心。养父母追问她离婚的原因,她含泪说出:“一个与我相貌相似的女人与他……”
养母听了问:“那女人是哪里人?”
“是老乡,听说原来在机械厂当焊工,后经商,她因重婚罪被判了刑的。”
“会不会是她的女儿呢?”养母听后自言自语地问道。
“谁的女儿?”梅玉琳问。
“我也说不清,我们两家一直没有往来。你曾经多次询问你的身世,我和你父亲都没有对你讲实话,只说你是一个弃婴。其实你是一个私生子,你母亲生下你以后就将你送给我们收养。我们没有孩子,就收养了你。”养母慢慢地叙述着。
“妈,你说,我亲生母亲在哪儿?”梅玉琳急切地问道。
“你生母我们也不认识。送你到我们家里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玉琳,你不用着急,我和你父亲打听一下你生母的下落。县城只有这么大,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梅玉琳和养父母连日奔波,终于找到了皮冬河的母亲朱映秀。看着颇似女儿皮冬河的梅玉琳,朱映秀百感交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梅玉琳。然后朱映秀要梅玉琳脱掉衣服,让她看看。当她看到梅玉琳大腿内侧的一块鲜红的胎记时,再也忍不住满眶的泪水,抱着梅玉琳哭道:“我的好女儿,娘好想你呀,娘朝思暮想了三十年。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映秀十九岁的那一年,与父亲同事的儿子小刘相爱了。小刘当兵去的前几天,他俩偷食了禁果。可小刘在一次新兵训练投掷手榴弹时,为保护战友牺牲了。朱映秀哭得死去活来,这时,她感觉到自己已有了身孕。她想去流产,因为当时一个未婚少女生下一个私生子,该是怎样的轰动新闻?但她又不想将她与小刘的结晶流掉。
最后,她将事情的经过悄悄告诉母亲,母亲也一时没有办法。后来,实在掩不住了,母亲便以她有病为借口,让她躲到乡下。母亲又多方探听,探听到文教局一位副局长结婚十多年了还没有孩子,就准备等女儿生了后送给副局长。女儿一生下孩子,母亲就从乡下抱回来送到了文教局。朱映秀虽舍不得孩子,但为了今后过日子,便同意了母亲的请求,她记下了女儿的胎记。
身体恢复后,朱映秀便匆匆地与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结了婚。朱映秀放心不下女儿,她多次找母亲探知女儿的下落,母亲怕引出麻烦,一直到死也未将孩子送给谁的下落说出来。
听了朱映秀的回忆,梅玉琳扑在母亲怀里。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母亲:“那妹妹和弟弟呢?”
母亲伤感地说:“我一直不能忘记小刘,就让你弟弟当兵去了。你的妹妹呢?哎,也是个苦命人。”
“妈,妹妹读高中时是不是与一个叫覃晓吾的老师……”梅玉琳小声地问道,见母亲点头,几乎要晕厥过去。她靠在沙发上,泪水长流:“天啦!我们姊妹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朱映秀知道了两个女儿与覃晓吾的事,震惊、悲恸、愤意……更令她承受不了的事也在这一天发生了。
就在朱映秀与梅玉琳母女俩见面的这一天,1998年7月17日,皮冬河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她将金太球约到长沙市一家宾馆,同时也将覃晓吾约到这家宾馆。原来,她准备将涂豪华也约到这家宾馆的,后来,考虑了很久,想到他一直不嫌弃她,含辛茹苦地抚养女儿寒琴,便打消了报复他的念头。
看到一个爱她如痴如醉的男人和一个曾令她心旌摇动的男人坐在一起时,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骚动。她明白,决战的时刻到了。三人酒足饭饱后回到房间,她一边与两个男人调情,一边殷勤地给他俩冲着咖啡。两个男人做梦也想不到,咖啡中已加入砒霜。两个男人喝下咖啡后不久,就在地上打滚。她坐在一旁欣赏着:好,也让你们尝尝痛苦的滋味。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她就坐车回到了山城。
母亲见她一回家就收拾衣服等日常用品,便问她干什么去,她看了母亲一眼,想流泪,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好好痛哭一场。最后,她缓缓地说:“做生意去。”
“明天走不行吗??今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母亲劝说着女儿。
“什么人?”
“你的姐姐!”
“妈妈?我还有一个姐姐呀!”皮冬河吃惊不小。
“是的,你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母亲流着泪对女儿讲述了那段往事。
“姐姐叫什么名字?”皮冬河听完母亲的讲述后,问道。
“梅玉琳,她在大学教书。”
“天啦……”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啸。
“你怎么了,冬河!”母亲扶着要倒下去的女儿问。
皮冬河坐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她仿佛对母亲说,又仿佛对自己说:“报仇了!报仇了!我们姊妹俩的仇都报了。”
母亲追问女儿报了什么仇,皮冬河什么也不说,她只央求母亲早点带她去见姐姐。
晚上,母亲带女儿到梅玉琳养父母家。皮冬河与梅玉琳相见,没有欢笑,没有悲恸。她们平静地注视着。“姐姐,仇报了!”皮冬河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刚回到家,十多名警察就将她家包围。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看到门口站立的警察。她明白,一切都将不会存在。她回头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家,流出一串串眼泪……
皮冬河故意杀人一案很快起诉到法院。法院一审判决皮冬河死刑。皮冬河没有提出上诉,她不想再去折腾,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自从产生报复要杀死她憎恨不已的两个男人后,对生与死她就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了。她只求法院早点下达执行命令。
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法官问她还有什么要求,她沉思片刻:“我只想见见女儿一面,那是我挚爱的结晶。儿子我不想见,那是我罪孽、放荡的结果。”
女儿来了,她抱着女儿痛哭,千叮咛,万嘱托。已读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听了母亲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她问母亲:“妈,你好久没回家去了,你几时回去呀?我好想你。爸爸病了,外婆也病了……”
听了女儿的哭诉,皮冬河这才感到真正的后悔。但是一切都晚了……
这不仅仅是个个案,更是一记警钟。今天的男女,差不多都像脱缰的野马,在深浅不一的情感世界,放肆地驰骋,总想有一次次的邂逅,来满足自己邪恶的欲望,然而,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在红尘奢恋中全身而退?后悔、痛苦、绝望、甚至坐穿牢底,直至结束生命为代价的结局,却无法阻止一拨又一拨男女前仆无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