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煜

编辑/苏慧

年终岁尾，自游家创始人李一男体面“谢幕”。江苏火星石科技旗下自游家NIUTRON汽车发布声明称，自游家NV汽车短期内无法交付，将在48小时内全额退款。官方将向退款用户赠送一件自游家NV模型与价值200元的星巴克消费卡。

外部退款，内部遣散，据多家媒体报道称，自游家给员工开了数量还算可观的遣散费。

这离10月自游家NV面世还不到两个月时间。李一男当初宣告挺进新能源汽车赛道，受到了行业的广泛关注，24376名意向用户更是以真金白银支持。

但在疫情封控、量产能力不足等综合因素影响下，两个月之后，交不出车的李一男，只好暂别新能源车赛道。

2014年算是新能源汽车行业的风起之年，特斯拉的ModelS在中国火热起来。在特斯拉的带动下，蔚来、小鹏、理想之后的一两年相继成立。

2022年，在8年沉淀之后，新能源车赛道的市场教育已经到位，整个行业也有百花齐放之势。（详情见：未来，电动汽车是免费送的）

也就是在8年之后，新能源车行业的问题逐渐暴露。首先，PPT造车难以为继，交付能力直接体现供应链控制能力，被造车新势力忽视的生产制造环节成为阿喀琉斯之踵。其次，造车行业属于超级重资产行业,考验企业的自有资金实力和融资能力。

有了订单，没能力生产

中国汽车工业从无到有，历经了近百年的时间。在此过程中，每一步的发展都伴随着科技进步和企业综合实力的提升。为什么造车新势力能够说干就干？

实际上凭借一份PPT实现融资也已经不再新鲜。坊间有传闻称，2014年，蔚来创始人李斌仅用15分钟的presentation，就在饭桌上说服京东集团董事长刘强东投资蔚来。之后淡马锡、百度资本、红杉、厚朴等数十家知名机构也被李斌勾画的蓝图所吸引，纷纷参与了蔚来汽车的投资。

在国内，坐拥中国制造的强大生产能力，各大投资机构和创业者从不把制造能力当做核心竞争力和扩张商业版图的关键。只要有影响力、能融来资，会有数以万计的制造商挤破头求代工订单。

自游家也抱着这一想法，在12月7日自游家公布的无法交付告知信中就可见一斑。该信落款并非“自游家”，而是一家名为“大乘汽车”的汽车制造商。

大乘汽车系自游家的代工商，代工被李一男阐述成了“赋能”，在10月初的发布会上，李一男称首款产品自游家NV由大乘汽车常州金坛智慧工厂专属产线生产，“自游家团队以软件、智能、三电等前瞻技术领域赋能大乘汽车，共同提高整车和智能软件水平”。

大乘是谁？2018年，时任众泰汽车董事长的吴建中把众泰金坛基地和抚州基地交予其子吴潇，吴潇凭此基础创立了大乘汽车。彼时的众泰金坛基地，也就是现在位于常州的江苏金坛大乘汽车科技产业园。

和手机、电视不同，机动车与人身安全息息相关，代工企业需要准生证。12月初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的最新一份《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大乘汽车以及自游家相关的车型申报未出现在其中。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有粉丝和受众买单，没有获得“准生证”的自游家NV也无法实现按时交付。

实际上，造车新势力的生产和交付能力一直是短板，比如未来蔚来、小鹏依靠海马汽车。所以，这些品牌不仅不仅没法控制供应链，而且一旦代工的主机厂出现问题，就会拖累到代工合作伙伴。（详情见：没有理想（汽车）的人不伤心）

据《字母榜》报道，截至目前，自游家的资质仍没有完全解决，因为大乘汽车也没有独立的资质，目前只有一个工厂，并且已经停产多年。另外，根据常州工厂自游家员工收到的通知，“生产基地的员工已经开始分批次办理离职手续，公司计划是全部清退”。

工信部曾在2020年发文，对于停产24个月以上的新能源车企，再次开始生产需要经过工信部的核查，不能保持准入条件或已经破产的企业，可能会被撤销资质。对于自2019年就陆续传出“资不抵债”“停工停产”等负面消息的大乘汽车来说，自然也不会有例外。

杯水车薪的5亿美元

李一男体面的“谢幕”，降低了舆论对自游家资金链的关注度。截至目前，自游家汽车A轮融资总额5亿美元，来自IDG、COATUE、梅花创投等知名机构投资。

5亿美元，够不够自游家折腾？这就要看造车行业究竟有多烧钱。

造车行业是绝对的重资产行业，甚至超过面板显示产业。一条面板产线的起步资金是300亿，造车行业有过之而无不及，蔚来创始人李斌曾说，造车需要储备的资金门槛是200亿。到了2021年底，他改口说“没有400亿可能都干不了”。今年3季度小米出现亏损，“All-in造车”的小米和“押上所有荣誉”的雷军可能也感受到了不可承受之重。（详情见：独家：试驾预约单算订单量，理想汽车虚火？）

公开数据显示，蔚来汽车今年仅第三季度的研发投入就高达29.4亿。

如此烧钱，造车的泡沫却正在消退。企查查数据显示，2021年，新能源汽车赛道融资事件数量共计239起，超过2017年的185起，成为近五年来行业融资顶峰。

不过，目前部分投资者已将新能源汽车行业从原来高成长行业改划分为成熟行业。在2022年9月，国内新能源车零售渗透率达31.8%，已能看到天花板。而且，新能源汽车的增长率处于逐年放缓态势，据瑞信的研报，2023年的增长率将从2022年的超90%放缓到40%。因此，投资机构不会再像此前那样对其狂热追捧。（详情见：“老司机”眼中的增程式汽车）

融资能力决定了企业发展的分野。2018年，蔚来、小鹏、恒大、宝能完成了战略融资。蔚来汽车融资总额超127亿元，小鹏汽车融资总额超123亿元，恒大超220亿元，宝能超120亿元。就连新能源汽车的供应链企业宁德时代，也在2021年融资超582亿元。

而没有资金持续输血，资金链就面临着断裂，比如博郡、拜腾、赛麟、游侠等新能源汽车品牌就已经销声匿迹。就连李斌也曾坦言，撑到2020年初的时候，“差点挂掉”。

目前尚不清楚李一男是否还会卷土重来，但想要王者归来，不仅需要搞定供应链，还需融到足够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