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上下都称赞秦可卿,为何她的判词里,作者没有一句好话?
秦可卿出场仅到十三回就去世了,她既没有入住过大观园,也没有留下任何诗句,但却入选了正册的十二金钗。关于秦可卿入选十二金钗,许多红学家都质疑过作者的排序标准到底是什么。并且在甲戌本出现之前,很多人都看不懂秦可卿之死。十三回之前明明是得重病而死,而判词插图里却画的是“有一美人悬梁自尽”。更甚至,秦可卿在贾府的口碑,上到贾母下到仆人都是一致的好评,而作者给她的判词里却没有一句好话,不是“淫”就是“败家”。
红学家俞伯平曾写过一篇《论秦可卿之死》的文章,他归纳书中的一些证据,认为秦可卿是与公公贾珍私通,后被丫鬟撞见后羞愤自缢而死。甲戌本出现后,解开了秦可卿死亡之谜,在那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句上有脂批: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并且在回末还批道: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谜底揭开,大致正如俞伯平所猜,这也正是秦可卿逃不掉的一段黑历史。
然而,秦可卿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是羞愤而死的,为何贾府众人还是对她一致的好评。贾宝玉听闻她的死讯,直喷出一口鲜血,公公贾珍如丧考妣,葬礼异常的奢华隆重等等,这些不合常理的事件都为秦可卿身上的谜团增加了更多的疑点。
其实关于秦可卿神秘的身份近年来一直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尤其在红学家刘心武提出秦可卿乃康熙废太子胤礽之女,被曹家所收养,甚至牵扯到了弘皙逆案的事件。这个说法暂且不论对错,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如果秦可卿身份真的特别高贵,贾珍又怎么敢染指呢?有人说贾珍无法无天,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但从贾瑞之死的事件中我们大致可以看出贾府这些纨绔子弟的做派。
贾府多纨绔败家之人是不假,但是这些纨绔子弟再荒唐也是有底线的。比如有些人就是不能惹的。王熙凤也是个美人坯子,性格又比一般女性要出彩,从小和贾珍大哥哥大妹妹这么多年,两人从来没有什么绯闻传出。薛蟠见林黛玉一眼就酥倒,过后也没任何琐碎和纠缠,林黛玉苏州葬父,贾母指名道姓让贾琏陪着去。可见这些身份高贵的女主人,贾府这些败家子儿们就是再好色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若真有一点歪心思,贾瑞的下场就是个警示。
王熙凤尚且不是皇宫里的人,贾瑞的下场就这样惨,若秦可卿真的是宫里的女子,贾珍敢和她传出绯闻,贾府还能有活路吗?我们再看贾珍贾琏等这些好色之徒敢打主意的这些女性,基本都是尤二姐、尤三姐、多姑娘之类的,有姿色又没有背景的人。并且书里已经特意交代,秦可卿就是养生堂的弃婴,父亲秦业囊中羞涩。这正好在贾珍的涉猎范围之内。所以我认为秦可卿身份一般,没有高于贾府,因此贾珍才敢打她的主意。
也正是因为秦可卿如此一般的身份,所以她在贾府里处处小心,事事要做到极致,让所有人都满意,任何人有不满意,她就敏感到睡不着觉,因此才会思虑太过,忧虑伤脾,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儿。秦可卿在贾府的口碑确实是她自己尽心尽力做出来的,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确实不容易,她的内心深处应该是时常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天香楼的事一旦被撞见,才会选择自缢这种激烈的死法。
而自古以来,美貌的女子大都命运多舛,她们在享受美貌带来的优越感的同时,也要承受因美貌带来的祸端。像秦可卿这样既美丽又柔弱到没有一点背景的女子,遇见贾珍这个色狼,无疑于羊入虎口,在劫难逃。由于她总是事事委曲求全,想讨好和顺从所有人的习惯,可能在贾珍的事件上,秦可卿确实要负一点责任,因为她太好了,太顺从了,好到了极致。但自然界的规律就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太好了反而就是坏了。
秦可卿这种好到极致的顺从,自然酿成的是祸,贾府众人不忍指责她,认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人,但作者的判词却是在整体的客观评价。她的美丽和她对家人的好,在家族大业面前不值一提,但她没有底线的顺从和不反抗,却成为造衅的开端,也成为了引领贾府男子败家的根本。
历史总是留给后人来评价的,就像武则天的无字碑一样,她一生的功和过不能自己说,要留给后人来写。同样的,秦可卿的一生,不能只看贾府那些那男女女的称赞,当然也不能被作者彻头彻尾的批判而否定,秦可卿的一生有好有坏,在小家庭过日子方面,她做得非常好,而在有关家族命运的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