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于《兵器》杂志2007年07月刊。本次转载时经重新二次内容完善及编辑、补充整理部分插图,以与同好共同分享。个人认为《兵器》杂志是一本专业、客观的军事杂志,推荐持续订阅,丰富自身的军事及政治知识。将家中《兵器》数字化保存过程中,转载其上的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文章,主要是想让读者以另一种比较独特的视角审视曾经的事物和观点。
北美公司的P-51“野马”曾被美国《发现》频道评为世界航空史上最优秀的战斗机。“野马”曾参加中国的抗日战争,并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初到中国
1943年10月17日首批8架P-51B抵达昆明巫家坝基地。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第23大队第76中队成为首批在中国使用“野马”的单位。
11月25日中美双方出动B-25D轰炸新竹机场。美14航空队出动8架P-51B掩护B-25D。当抵达台湾外海后中美机群立刻爬升到1300米,从西南方向接近新竹机场。当机群抵达时恰有一群约20架96舰爆正在飞行训练。P-38G一马当先上前攻击,P-51B也毫不示弱,迅速脱离编队冲上去抢先开火。两型机在空中击落12架敌机。P-51B还转入对地扫射,摧毁了大约12架敌机。
中、美空军于12月1日大规模出击香港时,这8架P-51B再次担任护航任务,但在完成任务后返航至中山县上空时遭到10架敌战斗机拦截。一架P-51B被击落,这也成为在中国战区损失的第一架“野马”。
图示:1944年8月刚刚抵达昆明基地的P-51B,请注意,此时飞机尚未安装机翼上的机枪,机翼前缘还是光滑无开口的。这些飞机首先装备了第23战斗机大队第74中队。
12月24日美国第14航空队6架P-51B、24架P-40N战斗机从桂林出发,掩护28架B-24重型轰炸机大举袭击广州天河机场。15时20分我方机群在广州北部上空突遭敌10架中岛一式“隼”战斗机自8千米高空俯冲而下的偷袭,形势非常不利,但P-51B由于爬升性能和加速性能优异,立即摆脱了日机的攻击,并很快利用性能优势扭转了被动局面,确保轰炸机顺利完成了任务。
随着各型P-51不断到来,中国天空逐渐成了“野马”的天下,无论是最初的P-51B还是后来的P-51D都对日本主力战斗机具有绝对性能优势。当时日本陆军航空队的战斗机,包括中岛97、中岛一式“隼”、中岛二式“钟馗”和川崎三式“飞燕”都不是P-51B/D的对手,唯有中岛四式“疾风”战斗机尚可一搏。
图示:P-51优异的性能来源于一个“英国芯”——默林发动机。换装英国发动机后,P-51的性能得到极大提升,从而创造了二战中的空战神话。
1944年8月19日装备“疾风”的日本陆军航空队第22飞行战队到达汉口,并于次日开始在湖南一带袭击我轰炸机。由于中、美空军对此没有思想准备,这些“疾风”在局部地区取得了一定的空中优势。不过P-51D部队很快采用了从欧洲战场引进的垂直机动战术,使“疾风”失去了短暂的优势,但它总算还能和美机抗衡。于是各地日军纷纷要求第22战队支援。因其疲于奔命,仅一个月时间就损失了一半的飞机,战队长岩桥也在奔袭西安的战斗中毙命。
此后P-51大发虎威,将装备“疾风”的日军第25、85战队先后从白螺矶和汉口步步逼退至南京、上海、北京甚至汉城。“疾风”在P-51的阴影下度过了战争的剩余时光。1945年后日本战斗机见到P-51就躲。P-51均采用铝质蒙皮的银色涂装,与P-40迷彩大为不同,因此日机只要见到反射阳光的银色飞机便逃遁而去,很少主动与P-51交手。
中国飞行员手中的P-51
1944年11月中国空军首次接收美军移交的P-51B型,1945年2月后开始大量接收,后期改为性能更强的P-51C、D、K各型,最初配属中美混合联队的3、5大队。第5大队第28中队是中国空军第一个接收“野马”的单位,首位飞P-51B的中国飞行员是郑松亭队长,时间是1944年11月。1945年2~3月中国空军4大队也获得了该机。
值得自豪的是,中国飞行员驾驶的P-51从来没有在空战中被日机击落的纪录。随着逐步换装P-51B/D,到1944年年底中、美空军已完全掌握了中国战场上空的制空权。我方以广西、湖南西南部地区为依托,发挥“野马”作战半径大的优势,不断深入到湘北、鄂、粤及沪宁一带日军占领区,甚至深入远在越南的日本军事基地,猛烈袭击日军的机场、运输船队。
停放在中国昆明机场的P-51B“野马”战斗机。机头大大的鲨鱼嘴延续了自P-40以来的机头装饰。
日军在武汉地区的机场网,既妨碍我空军在川、鄂、陕向东出击的去路,又是日军夜间袭扰我成都B-29基地群的重要出发地。为了拔除这个据点,中国空军的P-51B和P-40N组成警巡分队在武汉地区外围往复活动,由P-51在高空掩护,P-40在低空扫射破坏其水陆交通,引诱日机起飞。一旦日机出动的兵力占优势,P-40迅速撤离,P-51从高空俯冲而下,打了就走,决不恋战,以消耗日机的油、弹和航材,拖垮其补给;若日机处于劣势,P-40便与P-51-同歼敌。
由于P-51性能优异,日军连连吃亏,只得召唤换装了“疾风”战斗机的第85战队前来支援。1944年12月18日中、美空军出动B-29和P-51、P-40上百架,对汉口日军基地进行了大规模轰炸。日军尽管事先得到情报并调集侵华战斗机部队主力迎战,但依然遭到毁灭性打击。日军绝大部分战斗机都在此役覆灭。
图示:抗战时期,中国士兵为美军b-29轰炸机加油,由于缺少大型加油设备,只能采用这种非常原始的人力方式,提到机翼上再灌进加油口。
1945年1月5日中、美空军集中优势兵力强攻敌武汉据点,由混合联队第3大队主攻,由混合联队第5大队和第14航空队助攻和掩护。在这次行动前混合联队先派出小分队到武汉外围活动以迷惑敌人,而第3、5大队的全部参战飞机在前一天黄昏就秘密转场到湖北老河口前进机场,疏散隐蔽在机场外树林里,出动的当天上午才进行准备。
第3大队队长命令作战参谋把执行任务所需的地图、航空侦察照片等放在停机线附近,把参战的飞行员集合在一起,由总领队下达出发前的指示,然后立即登机。P-51和P-40机群依次升空,整队向目的地进发,在与敌接触之前保持无线电静默。
第3、5大队出航后即沿着汉江北岸飞向武汉。当时武汉上空被大片灰色中云覆盖,城市烟尘使得空中能见度不好。为了达到进攻的突然性和迷惑敌人,我机群特意先向武汉东北飞,然后再突然转头向西飞往武汉,随即变换成双机跟进的战斗队形,用小角度分别飞向各自的突击目标。P-51B和P-40N轮番进入低空扫射,将机场上所有目标悉数消灭。
待P-40N扫射过后,P-51B随即进入攻击航线,沿敌停机线投放炸弹。爆炸的浓烟顿时笼罩了停机线。机场上的日本地勤人员四散奔跑。由于高度很低,敌机着火爆炸的气浪让俯冲的P-51B左右晃动。其后两天中、美空军的大机群继续出动。此时日军已有准备,于头天晚上将飞机疏散隐蔽在掩体内。我机群使用燃烧弹和杀爆弹轮番轰炸,将敌机全部摧毁在掩体内。经过3天的猛烈轰炸,日军武汉基地群被彻底摧毁。
“野马”的远征
在拔除武汉基地后中、美空军的攻击范围不断向东延伸,特别加强了对南京、上海等中心城市的袭击。由于P-51挂上副油箱后作战半径超过1600千米,因此护航B-25或单独出击华东日军的重任自然交给了它。中国空军从老河口和芷江起飞的P-51和B-25不断对平汉线、长江下游等重要交通线进行轰炸,大大影响了日军的后勤供应与后方安全。
为配合盟军在菲律宾的登陆作战,1945年2月10日第3大队出动12架P-51战斗机从老河口出发远征日海军航空队在青岛的机场。带队的托马斯·雷诺来华不足一年,改装P-51仅一个月,就成了打击地面日机的高手。虽然他在空战中只击落过3架日机,但却在地面消灭了38又1/2架。他的队友开玩笑说雷诺的战果超过了美国陆军航空队头号王牌里查德。后者在空战中曾取得击落38架的战果。P-51在这次远程奔袭中击毁了地面敌机45架,而未见敌机升空应战。
3月7日雷诺再次率领3大队的10架P-51D战斗机从老河口长驱直入南京,扫射、轰炸了明故宫机场和下关码头。7中队的中国分队长王光复击落日机1架,美国飞行员击落日机3架。空战中7中队队长叶望飞和王光复的座机都曾中弹,但却顺利脱离战场返航。途中王光复因座机不支而跳伞,后获救返队。叶望飞却在迫降时不幸负重伤牺牲。
4月1日美军在冲绳岛登陆。为了配合攻势,第3大队40架P-51战斗机全体出动远程奔袭上海各机场。P-51D机群于7时整自陕西安康基地起飞,经过4小时的跋涉抵达上海的江湾、大场机场。参加了这场战斗的飞行员邢海帆回忆道:“当我们飞经武汉、南京侧边时,发现有少数敌机在很远处盘旋。因其对我没有直接威胁,除予密切监视警戒外,我机仍按预定航向前进。飞到太湖上空,遥望上海已在烟雾弥漫中隐约可见,我们开始作战斗准备,把燃料耗尽的副油箱扔掉。很快我所在的突击队就开始小角度俯冲增速,冲向上海各机场。
”P-51D机群飞临目标上空后,立即分散搜寻目标。江湾、大场机场东西相隔不足5千米,从空中一目了然。邢海帆冲向江湾机场时发现有一架敌机正在跑道上强行起飞。他立即将其击落。邢海帆也成为这场战斗中唯一获得空战战果的飞行员。随后3大队的两个攻击中队脱离航线拉起到长江口上空,再转回搜索江湾、大场机场的目标,但没有发现敌人疏散隐蔽的飞机。担任掩护的17中队在黄浦江以东上空遭遇几架日本战斗机和返航的轰炸机,遂将其悉数击落。
图示:抗战后期,因日本飞行员尽量避战,中、美空军在空中已很难寻获对手。不久,P-51便加入了对地攻击的行列。图为准备加挂对地火箭弹的P-53战机。
4月2日、3日3大队战斗机群又连续出击上海。3大队从安康出动后,以武汉、南京等敌占中心城市为航迹检测点,每临一地必下降高度对照地标,却未遭任何日军飞机阻拦。这一方面是因为P-51D对日军已构成强大的威慑力,另一方面日军也已丧失了抵抗能力。但3天连续出动,航程远,留空时间过长,对飞行员体力消耗大。尽管在空中有巧克力和干粮供应,每次下飞机后允许喝一小杯白兰地,飞行员也没能完全消除疲劳。在这次任务中第3大队没有因战斗而损失P-51D,却因故障和飞行疲劳损失了3架P-51D和1名美国飞行员。
5月中旬以后中美、航空兵向敌后纵深发展。5月8日3大队出动P-51D战斗机20架护航B-24前往天津轰炸。5月28日第3大队4架P-51D从安康出击河南商丘的日军。第23中队飞行员董斐成在低飞扫射时被敌高射炮击中牺牲。
5月31日中国空军4大队出动P-51D战斗机16架远征南京明故宫机场,地面炸毁敌运输机1架,与敌占数量优势的30架三式“飞燕”战斗机发生空战。4大队飞行员充分发挥P-51D的速度优势,从高空俯冲而下对日机发动凌厉攻击。由于日军有经验的飞行员已经损失殆尽,空战很快便成为一边倒的屠杀。中方称击落10架日机。我方一架P-51D返航时因故障迫降在霍山西南的沙滩上。也有资料称此战日军出动的是”疾风”四式,但笔者认为临近抗战结束时“疾风”很难保持如此大的机群。
胜利到来
随着全国进入大反攻,中美空军也加紧了对日军的打击。但困兽犹斗的日本侵略者依然不甘束手就擒,使中国空军在取得最后的胜利前还要继续付出代价。6月11日中国空军第4大队8架P-51战斗机从恩施出击徐州敌军机场。分队长严仁典在低空攻击时被地面炮火击中,跳伞后阵亡。这是中国空军在抗战中牺牲的最后一位P-51飞行员。8月14日,中美混合联队第5大队的P-51D从芷江出发,4架P-51D前往湖南醴陵轰炸敌仓库,4架P-51D出击湘潭之敌,2架P-51D前往宝庆进行气象侦察。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我方在芷江接受日航空兵部队投降。8月21日9时整中美混合联队第5大队6架P-51D战斗机奉命起飞,由郑松亭大队长带队,前往洞庭湖北岸的常德上空会合点等待来降日机。10时15分我机群在西南方向约1.525千米处发现了由南京出发抵达这里的洽降日机,这是一架日本陆军三菱百式运输机。
图示:中美混合联队第5大队的P-51D于1945年8月21日押送日本洽降代表座机三菱百式运输机前往芷江机场投降,经过八年抗战,中国人民终于赢来了光辉的胜利。本图为著名航空画家陈应明先生所作。
我机群立即前往引导。P-51D飞在日机上方与之编队。编队完毕后,日方飞行员小八正里便按照事先要求,用5866千赫频率呼叫“Kingable Air Ground Control(即我芷江空中地面指挥部)!”,并每隔10分钟呼叫一次,直到进入我地面塔台的对空短波通信范围,日机转用我引导频段4493千赫与指挥台联系。11时许机群按照我方要求来到芷江机场上空。洽降日机在空中绕场3圈后,跟着前导机落地,其他战机再相继着陆。
此时全场人员掌声雷动,欢呼抗战胜利。中、美空军和在基地的眷属、各界人士纷纷上前观看日本飞机,以至于空军不得不派出警戒人员,防止情绪激昂的大众拆走日机上部件,影响返航时安全。郑松亭大队长也特意解下日机翼尖的一条红布,让担任护航的4位中国飞行员签名,作为纪念(这段红布现存台湾)。而担负押送任务的P-51战斗机也与“芷江受降”一道载入了中国抗日战争史册。
附文:
邢海帆生平
抗日战争时期邢海帆曾于中央航校第14期学习,1943年从美国返回后,在中美混合联队第3大队中作战,并任分队长,战斗中击落日机1架,地面击毁7架,多次立战功,1947年加入中共地下党,1948年回到解放区。人民空军成立后,他参加了抗美援朝,并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荣立二等战功。邢曾任人民空军飞行教员、副团长、空军学院高级班主任、空军指挥学院副院长等职,同时也是北京政协委员、北京航空联谊会副会长。
国军,外战内行,中国战场的中流砥柱![点赞]
日本空中打不过,后来用陆军打中美空军,结果一个月内中美空军基地损失迨尽。日本在投降的前夜报了点仇。
没有必要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