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玉华,今年62岁,退休前是小城市一家国营纺织厂的会计,属于中专毕业,在我们那个年代也算是不错了。
工作了大半辈子,五十六岁那年正式退休,如今每月有五千块退休金,虽说不算多,但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够花。
我老伴儿走得早,儿子赵磊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从小我就对他格外宠爱,什么都顺着他。
儿子没让我失望,虽然学习一般,但人还算踏实,后来找了份安稳的工作,在城里站住了脚。
结婚那年,我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帮他付了首付买了房,又借了一部分给他装修。
儿媳叫王倩,是个看着挺会来事的姑娘,结婚那会儿对我也挺客气,端茶倒水不说,还常在街坊邻里面前夸我“妈就是妈,什么事都为我们着想”。
我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想着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干脆每月从退休金里拿出四千给他们小两口,还房贷、养孩子,说是帮衬,其实是我心甘情愿。
但事情,似乎从一次在菜市场碰到亲家母之后,悄悄起了变化。
那天是个周五,天气凉爽,我拎着个菜篮子去市场买菜。刚走到卖鸡蛋的摊位,就听见有人喊我:“赵姐,这么巧!”
我一抬头,是王倩她妈,亲家母李阿姨。她穿得挺讲究,化了妆,手上还拎着个名牌包,一看就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在农村种了一辈子地的妇女。
“哎呀,李姐,你今儿怎么也来买菜了?”
李阿姨一笑,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我啊,这几天住在倩倩家,帮她带孩子。你不知道,咱倩倩现在多孝顺,她每月都给我两千块零花钱,说是让我在城里也过点好日子。”
我愣了一下,“她给你两千?”
“是啊,”李阿姨点点头,“她说她自己工资低,赵磊工资也不高,但你每月给他们四千,日子还算过得去。她说你那边她也不好意思多拿,就每月给我点意思意思。我说别给,结果她还不乐意。”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脸上强挤着笑,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每月给他们四千,自己留一千,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一个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他们倒好,拿我给的钱去孝敬亲家母?我不是不愿意他们孝顺老人,可我觉得, 这孝顺的前提,不该是牺牲我这个亲妈的生活质量。
我回到家后,心里一直不得劲。晚上想了半宿,决定第二天找儿子谈谈。
“磊啊,”我那天早上给他打电话,“你中午回来一趟,妈想跟你说点事。”
中午他回来了,王倩没来,带着孙子。
“妈,怎么了?”他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
我犹豫了一下,把昨天在菜市场遇到李阿姨的事说了。他听完,脸色有点尴尬。
“妈,倩倩她……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她妈年纪大了,在老家也挺孤单,带过来帮忙带孩子,也得给点。”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声音有点哽咽,“我一个月五千块,给你们四千,我自己连水果都舍不得买。你们拿着我的钱去孝敬她妈,那我算什么?”
赵磊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
后来那几天,我试着减少给他们的钱,从四千变成三千,结果王倩打来电话了。
“妈,怎么这个月少了一千啊?我们房贷还得交,孩子奶粉钱也紧张……”
我说:“你不是说你工资不高吗?那你每月还给你妈两千干嘛?”
她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语气马上变了:“妈,我是想着她来帮我们带孩子,给点也是应该的。你不会真计较这个吧?”
我没再说话。 那一刻我意识到,在他们心里,我给他们钱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们对我,却从未想过要回报哪怕一点点。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开始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买了几件新衣服,和邻居老姐妹一起去跳广场舞,也偶尔跟旅行团出去散散心。钱不多,但花在自己身上,心里踏实。
赵磊和王倩开始抱怨,说我变了。说我不再支持他们,不像以前那么“顾家”了。
我笑笑没说话。是啊,我是变了,变得不再一味付出,变得开始为自己活。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春节的时候,他们带着孩子回来了。我包了红包,给孙子五百块。王倩一脸不高兴,赵磊在一旁打圆场:“妈,你今年怎么这么省?”
我看着他们,轻轻说:“人老了,得留点钱给自己养老。你们也成家立业了,妈帮了你们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王倩没吭声,赵磊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顿年夜饭,吃得有些沉默。
饭后,李阿姨来了,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也笑着点头,但心里早已明白, 这场关于“谁该为谁付出”的游戏,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出牌的人。
03现在,我每月给自己定个预算——生活费两千,娱乐一千,剩下的两千存起来。儿子偶尔还会打电话来试探:“妈,最近手头紧……”我还是会帮,但不再是每月固定地给。
我也开始试着给自己设界限,不再对他们的生活负责到底。 我是他们的母亲,但不是提款机。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在阳台上晒太阳,听着楼下孩子们的笑声,想着自己这一生的起起落落。 人到晚年,最大的幸福,不是儿孙满堂,而是自己活得明白。
那天在菜市场遇到李阿姨,是个偶然,但也像是一面镜子,让我看清了很多。
我不怨儿媳,也不怪儿子,只是,我终于学会了:善良要有尺度,爱也要有底线。
愿所有像我一样的母亲,晚年都能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