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内中国的造车新势力可能只剩5家，合众会是其中之一。」

时任哪吒CEO的张勇，在2019年曾有过以上的表态。

后来，为了增强品牌辨识度，张勇决定顺应着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热映，将合众汽车的品牌名改为了“哪吒汽车”。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当时哪吒极力喊出的主张。

只是时至如今，哪吒已不再有当年的气焰。

哪吒汽车的命，也许得看天了。

「哪吒汽车的初心或者说使命，就是为人民造车，为老百姓造车。」

「哪吒汽车不做富人的玩具。」

张勇，早早点明了哪吒的发展定位。

于是，2018年哪吒推出了小型车哪吒N01，以此作为自己入局汽车行业的首份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小型车跟现在的缤果、海鸥、星愿不同，两者之间的质感水平可以说是有着两个时代的差异特征。

更重要的是，那会儿小型车还能享受新能源车的补贴政策。

对于新势力而言，这样投资小且有补贴的造车路径，可以说是新来者更容易入局的捷径。

但同时，这也从一开始就容易限制了外界对其品牌高度的认可程度。

哪吒的命，好像也从出生伊始就被写下了结局。

2020年，张勇曾对李斌说到，「蔚来很惨，好歹也有名气，我们一路惨过来没人知道。」

据悉在2021年之前，哪吒一共才融了不到70亿元人民币。

如此一来，这也似乎能让大家理解到张勇主张合众改名“哪吒”的原因。

从改名到改命，这是哪吒发自心底里的迫切诉求。

实际上，当时张勇也明白哪吒品牌升级的重要性，于是开始着手调整产品方向。

他曾透露，在 2019年下半年，哪吒V和U接近开发完成时，内部就启动了第二代平台“山海”的打造。

只是新平台的研发耗资巨大，据悉占到了其时哪吒近一半的资金量。

可见，哪吒一口气作出了不少的豪赌。

敢作豪赌的哪吒，也成功吸引到了新的投资。

2021年，360公司宣布拟以29亿元投资入股哪吒汽车，间接合计持有16.594%股权。

后来周鸿祎指出，给到哪吒的D轮融资分成了D1和D2两轮，其中360在D1轮投了19亿元，且还有增资10亿的权利。

不过，360放弃了10亿元的增资权利。

彼时张勇的解释是，「我认为周总挺大气，已经缴了19亿元，还有10亿元没有实缴，所以跟他商量了一下，希望团队能够提高控制权和投票权，这是好事。」

到了2022年，由于哪吒的融资需要，360将其持股比例降低到了10.72%。

今年，周鸿祎更是在直播里直接呛声张勇。

双方在经营理念上的矛盾，大概才是当初360放弃增资的原因。

事实上，这些年来哪吒也并非全没亮点。

2022年，哪吒卖出15.2万辆，一举成为了当年的新势力销冠，且还是业内第三家累计销量破30万辆的新势力品牌。

只是成绩过于依仗定位偏低的哪吒U和V，这并没让张勇感到有多大的光荣。

他直言，「拿了新势力销量第一，我也没得到多么大的尊重，那都是纸糊的。」

也因为这样，张勇可以说是憋着一口气推出20万+的哪吒S。

「我们的目标就是把100万级的用户体验，下放到10万、30万的产品当中去，为用户带来越级的产品体验。」

「哪吒S，就是100万内最好的轿跑。」

作为山海平台的首款车型，张勇对哪吒S寄予了足够高的期望。

他认为，哪吒S做到月销1万辆及格，2万辆才是优秀。

后来，哪吒再推出另一款轿跑车哪吒GT，打算以组合拳的姿态来撕开20万级市场决口。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有报道透露，最早哪吒内部认为山海平台的第一款车型应该做SUV，但张勇坚持要做运动型轿车。

如此情况，跟当初雷军坚持做小米SU7可谓如出一辙。

事实上，当时张勇就道出了这样做的原因——“科技平权”，并且他还把哪吒比作是汽车界的小米。

不过，哪吒始终不是小米，张勇没有跟雷军一样的命。

即便哪吒S和GT同样践行科技平权的性价比理念，且推出得更早，后期还卖得比小米SU7更加便宜。

但哪吒就是卖不过小米，并且可以说是一笔打了水漂的投资。

之前有声音认为，在小米汽车进场之前，小鹏可以说自己是“汽车界的小米”。

但在小米入局以后，小鹏也只能把定位下移到红米的级别上。

结合MONA M03在10万出头价格的不俗成绩来看，如此说法不无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过去一样强调小米特征、且定位比小鹏更低的哪吒，处境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结果怎样，如今大家也有目共睹。

有关哪吒的纷扰，实际从今年初就已经开始了。

1月，哪吒公布去年销量成绩——同比下降16.16%至12.75万辆。

张勇对此做出了检讨，他指出哪吒销量欠佳的原因，包括新老产品切换没有衔接好、新产品上市定价过高、传播方式老旧等等。

于是，他表示2024年哪吒营销系统将会全体起立、重新上岗，全面改进传播方式。

就在2023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哪吒发布人事调整公告，涉及有十多位营销体系的高层。

而其中调整核心，在于张勇兼任营销公司总裁，亲自站到营销的第一线。

亲自管理营销的张勇，不能说没有为哪吒带来新的面貌。

从上直播、征询网友有关改名的意见，到参加《快乐向前冲》节目，张勇的确在舍身为哪吒博取流量。

只是CEO这样的接地气乃至是网红化，并没有给哪吒销量带来正向的转化作用。

持续交出月销过万成绩单的哪吒，没有取得更好的改善，也没有想象中的紧迫。

但还在巨幅亏损的情况，时间开始不等人了。

今年6月，哪吒在港股递交了招股书，当中显示哪吒在2021-2023年的三年间累计亏损183.73亿元。

其中在销量下滑的2023年，哪吒全年净亏损了68.67亿元。

此前张勇曾说到，为了实现毛利率转正，哪吒没有把价格战打得够狠，但同时他也承认这跟哪吒的资源不足有关。

换言之，哪吒在国内真的打不动了。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海外业务，去年只贡献了16.2亿元，占整体比例仅为12%。

此外，即便今年2月哪吒获得了香港特区政府的2亿港元补贴，但这也可以说是于事无补。

哪吒的坑，很难填上了。

今年2月，哪吒被曝出推迟发放年终奖的事件。

那时张勇解释，因为春节放假因素和业绩考核问题，所以出现了推迟问题，保证会在3月完成发放。

到了3月，有报道称哪吒南宁工厂已经停工超过了半个月。

5月，哪吒发布公告称，对研发系统相关部门的组织与职责分工进行优化调整，精简管理层级。

直到近日，哪吒被曝出拖欠工资以及大幅度裁员。

同一时间，有供应商就欠款问题正式起诉哪吒，而宁德时代也被指取走哪吒的库存车来抵款。

哪吒，终于扛不过来了。

事实上，此前哪吒曾出现过短暂的希望。

今年4月，哪吒与桐乡市国有资本投资运营有限公司、宜春市金合股权投资有限公司、南宁民生新能源产业投资合伙企业签署了合作协议。

根据协议，这三方将共同向哪吒提供总额不少于50亿元人民币投资。

如果这笔投资真到位了，大概哪吒还不致于落到如此田地。

再者，今年哪吒接连推出了两款新车——哪吒L和哪吒S猎装版，这也可以说是张勇最后的希望所在。

只是从当下结果来看，这新车攻势也没有发挥出明显作用。

然后，张勇在哪吒的剧本里杀青了。

12月6日，哪吒宣布张勇不再担任CEO，转任公司顾问。

CEO一职，改由哪吒汽车创始人、董事长方运舟兼任，后者在公司全员信里指出，哪吒将坚定贯彻“以人为本”，推行全员持股计划，且变革组织机制。

同时，他强调哪吒将专注在更符合市场期待、毛利率为正的产品，在国内实行适度竞争，业务则聚焦于海外市场。

「在全力以赴实现IPO的同时，未来2—3年内实现国内和国外销量各占一半，2025年整体毛利率转正，2026年整体盈利。」

如此看来，哪吒还不打算放弃自救。

只是能否救活，还怎么继续取得大众的信任，这又是另一话题了。

和哪吒有着类似情况的，是更早之前暴雷的高合。

尽管高合团队也在一直寻求解决方案，但始终没有传来真正的喜讯。

面对着大幅亏损的个体经营情况，以及全行业很难盈利的整体表现，这时新能源车企再想找到接盘者的可能性已经相当小。

哪吒没有小米的命，也没有像零跑、小鹏一样找到更大的靠山。

而哪吒的品牌调性决定了，外界对其亏损的容忍度，不会像对蔚来一样的高。

看来，哪吒只能听天由命了。

“活下去”，是多年来哪吒一直想要去解决好的命题。

2020年那会儿，张勇在被问及“如何熬到2022年”时，他首要指出的是“一定要有钱。”

次年，他又再强调，「到2025年，哪吒要做到的就是活下去，我们要做到50万台的销量，这样才能活下去。」

曾经何时，新势力怀揣着颠覆行业的梦想而来。

但最后发现，绝大多数也只是希望做到活下去而已。

如果说新势力的作用，更多在于新能源车的市场教育。

那么随着新能源车市场份额过半的实现，新势力的历史使命也该结束了。

绝大多数，要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