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病垂死的那一年，楚凌雪找到了我。
她说我曾救过她一命，是她苦找了二十年的白月光。
为了救我，她请遍世界名医。
可在一起的第三年后，她却带回一名新的青年。
她说，这才是她的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因为我的欺骗，他们错过了整整三年。
为了惩罚我这个骗子，她断了我的治疗，毒哑我的嗓子，让我在病痛折磨中死去。
等她再找上我时，我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我自始至终都没机会解释，我就是她找的人。
01
我被在一起三年的女朋友楚凌雪赶出了家门。
原因是楚凌雪找到了她真正的白月光，许崇严。
发现了我是冒牌货。
卧室里，我垂着头缄默不言，脑海里回响的全是楚凌雪刚才对我的恶言相向。
“要不是崇严今天找到我，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常泽，我救了你三年，不用你赔我医药费已经够仁至义尽，你别不识好歹赖着不走，赶紧给崇严让位置！”
“你记着，这三年的好生活，是你欠他的！”
她口中的许崇严，是小时候和她一起被绑架，帮她逃出贼窝的人。
可即便我记性再差，也不可能记错，救了她的人明明是我。
是我拉着她的手带她逃出生天，怎么就变成许崇严了呢？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所在，一定有什么细节能证明他才是那个冒牌货。
可我不过刚想询问，楚凌雪就率先挡在了许崇严身前。
他们姿态亲昵，仿佛她身后那个才是陪伴她三年的人，而不是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放心，所有的细节我全都问过了，他回答得一个字不差，比你更流利、更清晰。”
“常泽，你就别想着狡辩了，谎言就是谎言，你再怎么掩盖它也不可能是真的！”
楚凌雪信誓旦旦，而她身旁的许崇严也适时开口，用最无辜的态度去煽风点火：
“算了，小雪……他舍不得这种幸福日子，不想走也情有可原，还是我离开吧。”
“我已经习惯了孤苦无依的生活，所以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你就当我没找过你，再见。”
他说完朝着楚凌雪惨然一笑，转身就要走。
毫无疑问，许崇严的退让让楚凌雪心里那杆秤彻底偏向了他那一边。
她双眼含泪拖住对方的手，转而将所有怒气都撒到我身上：
“你这个冒牌货已经让我们错过了三年，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赖在这里！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
02
被赶出楚家时，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雪，让我本就畏寒的身体雪上加霜。
我强撑着来到自己最常去的那家医院，几乎刚踏进门就被人拉进了急救室。
醒来后，还是那个经常照顾我的小护士在喋喋不休：
“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别动怒别受凉，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我尴尬笑笑，没有回答。
其实我从来没告诉过楚凌雪，自己这副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治疗对我来说已经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不过在尽可能地减轻我死亡路上的疼痛而已。
只是我当时舍不得她难过，所以拜托所有人不要透露我的真实病情，才让她以为我治疗有效果。
我看着窗外雪越下越大，想了想还是给楚凌雪打去电话。
她一直很心疼我，我有点大病小情她比我自己还要紧张。
如果知道我又进了医院，她一定会心软，愿意给我个机会说开真相吧。
可几通电话过去，杳无音讯。
直到打去第五个，终于接听，而说话的人却是许崇严。
电话里的他全然没有在楚凌雪面前的那副温柔劲儿，话里话外只有满满的讥讽：
“你这冒牌货都被撵出门了还敢打电话来？真够死皮赖脸。”
“你都不知道她跟我说她终于摆脱你这个废人的时候看起来有多高兴。所以我劝你以后别再打扰她，她现在身边有我，已经不需要你这个苟延残喘的废物了。”
许崇严的话像淬了毒的利刃深深捅进我心肺里。
我身体的病症是我最骄傲的事，也是我最自卑的地方。
当年为了解救那批被困的小孩，我放了一把火，结果因为掩护他们，我吸入了过长时间的有毒浓烟。
在那以后，我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
楚凌雪找到我时，我已经病入膏肓。
要不是她悉心照料，又砸钱砸人脉动用一切关系来救我，恐怕我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我感念她的恩情，也明白自己这幅样子配不上她。
可每每察觉到我情绪不对，楚凌雪就会抱着我耐心安慰：
“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嫌弃你！常泽，我爱你，决定不会离开你的。”
我双手颤抖，一想到楚凌雪曾经和我的亲密无间，心脏就泛着密密麻麻的痛：
“咱们两个谁是冒牌货你心里清楚！救凌雪的人明明是我，你这个骗子，我迟早要和她说清楚真相！”
许崇严嗤笑：“你说是真相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小雪相信谁。”
他冷哼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只剩我在病床上始终难以平复内心的怒气。
他说的对，最重要的是楚凌雪相信谁。
而直到如今我依然对她抱有指望，我相信只要她肯见我一面，听我解释，就会明白谁才是曾经真正握住她的手的人。
03
病情让我的各项指标总是上下浮动，却始终不在一个正常值。
连带着梦里都是昏昏沉沉，总梦到楚凌雪对我又笑又闹的时候。
没想到再次睁眼，竟然真的如愿见到了梦里的人。
“凌雪……！”
“嘭”一声响，楚凌雪站在门口将手机重重砸在我头上，瞬间有鲜血顺着额角淌下，血流如注。
突如其来的剧痛熄灭了我眼里的惊喜，更令我心寒的，是她看向我时嫌恶的眼神。
“常泽，我本来还对赶你出去这件事心存愧疚，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还把电话打到家里去挑衅崇严？！”
“就因为他抢回了他原本的位置，你就诅咒辱骂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嫉妒心这么强！现在崇严因为你突发高热晕倒了，你满意了吧！”
面对楚凌雪的质问我神色迷茫，因为她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凌雪，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你再装！崇严刚开始还护着你，要不是我逼他说，他又要自己把那些委屈咽下去！相比之下，你这副嘴脸简直丑恶至极！”
丑恶至极？
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楚凌雪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
明明最开始把我带走的是她，喜欢我的是她，说会永远相信我，绝不背叛我的也是她……
楚凌雪的谩骂吸引来隔壁的护士，她见到我这样急忙跑来帮我处理伤口。
“你干嘛啊！你知不知道他病……”
“闭嘴！我看谁敢给他包扎！”
楚凌雪突如其来的强势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她有钱有势，当初是为了我才成立这家医院，把所有有关这方面的专家教授都请来吊着我的命。
现在，当然也能在翻手之间禁止所有医护人员对我进行救治，即使付钱也不准。
“常泽，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帮你治病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崇严。”
“这三年我已经亏欠他太多，而你也是导致我们错过的罪魁祸首，我要是原谅了你，对崇严来说不公平。”
楚凌雪面色冰冷，随即当着我的面给院长打去电话，轻描淡写就将我的治疗全部终止。
她明明知道，这种技术只有她的医院才有。
她也知道，不治疗会让我痛不欲生，但她还是为了帮许崇严出气选择断了我的活路。
我双眼酸涩，挣扎着下床却重重跌落在地，匍匐在她面前像条丧家之犬。
一旁的护士见我这么狼狈，眼泪竟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急匆匆跑过来想扶起我：
“病人病得很重，你停了他的治疗他会死的！你……”
“常泽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帮他？给我讲讲，有钱一起赚啊。”
楚凌雪面露嘲讽，没听完护士的话就已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明明状况稳定，还骗我说自己快死了。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为了让我心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要死就赶紧死，死远一点！别让我和崇严看到，沾了晦气！”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掉下眼泪，挣扎着爬向她想和她说明所有，想让她相信我。
结果只是徒劳无功，楚凌雪忙着接许崇严的电话，一次头也没回。
她离开时，我依稀听到她对着电话里的人语气温柔甜蜜，轻声细语：
“别怕，我马上就回去。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抛弃你跟他复合呢？”
“我今天才知道他为了达成目的简直不择手段，连自己快死了这种谎话也编得出来。幸亏有你，我才能提早看清他的真面目。”
楚凌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而许崇严回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楚凌雪是真的不爱我了。
04
因为楚凌雪的命令，医院拒绝了我继续住院的请求，我只好回到自己最初的住所。
三年无人居住的老房子，因为没交暖气费冷得像个冰窖，我盖了几层被子仍是冻到打摆。
医生说我这病受不得冻，所以冬天往往是我最难捱的季节。
看目前的情况，怕是等不到春天了。
我一口一口吸着面条，病痛让我对所有东西都味同嚼蜡，只是机械化重复进食动作而已。
直到看到界面最新弹出的消息，我才终于有了点其他反应。
楚凌雪和许崇严订婚了，婚礼就定在下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