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眼》
哩哩小鱼
2025-02-23 09:12:32
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我数着地砖上的菱形花纹第三十二块时,主治医师的白大褂出现在眼中,父亲的核磁共振、CT、彩超等报告在我手里蜷成纸筒,检查报告上被泪水浸出深色痕迹。
三年前租下的那间办公室时,我也这样数过地砖,三百六十五块灰白大理石铺就的创业路,在2024年暴烈的夏天戛然而止,当催债短信再次跳出来时,合伙人搬走了最后一台电脑主机及桌椅,显示器幽幽蓝光里,我看见三十五万债务在玻璃幕墙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医院的中央空调发出蜂鸣,看着沉睡的父亲,手背上留置针像只青色的蜘蛛,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工资卡到账提示响起,六千块的数字在黑暗里发亮,像手术室门楣的指示灯,我背着双肩包挤上早高峰公交车,衣服上衣口袋里装着父亲的血常规报告,公司楼下便利店的热豆浆两块钱一杯,和当年请合伙人喝的瑰夏咖啡是同样的温度,可是现在都不敢喝了。
周末雨后的早晨,父亲忽然说想去病房外面看看,我推着轮椅穿过医院潮湿的梧桐道,听他讲起九十年代跑着追货车的往事,晨风掀起他化疗后新生的绒发,银亮如初春的柳絮。"当年被扣了货,在仓库睡了七天。"他笑着咳嗽,"你现在这点风浪,算个屁。"
肿瘤医院的扶梯永远在循环上升,或许人生本就是债务与责任编织的网,我们都在其中泅渡。当父亲颤巍巍夹起我煮糊的荷包蛋时,三十五万的数字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CT片里那团阴影边缘的毛刺,正在某个清晨的光照里悄然溶解。
这不是要博取大家同情,也不是博取流量,是我现在发生并还在经历中的痛楚,但愿一切一切皆好[祈祷][祈祷][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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