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1月4日晚7时多,广东省汕头市中国旅行社华侨大厦四楼客房部,服务员像往常一样,正一间一间地整理房间。当她推开4031号房门时,顿时被眼前血淋淋的惨景惊呆了:一名男性老者倒在地上,服务员惊叫一声,跑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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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头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往现场,在市公安局局长李光洪、副局长杨武烽、余昌仲的指挥下,展开紧张而周密的勘查侦查工作。
死者是回国旅游省亲的泰籍华人林先生。在4031号房间,林先生头对着门倒在血泊中已经死去,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房间里一片狼藉,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电话机上发现一枚男性血指纹,地上留有两张身份证,一张是朱秀娟的,一张是邓喜东的。
刑警拿着两张身份证,来到大厦服务总台。翻开登记本,4031号房间曾住着两位姑娘:北京市崇文区的高红和黑龙江省鸡西市的邓喜东。
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两人有暗中串房从事卖淫活动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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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反映,高红的男朋友曾在4031房间出现过。案发后这三人均去向不明,通过调查分析,4031房的住客有重大杀人抢劫的嫌疑。
查清高红、邓喜东以及高红男朋友的去向,成为本案的突破口。
汕头市公安局从刑警大队、治安科、外事科等抽调警力组成专案组,进行内查外调。他们首先在市区内对黑龙江省鸡西市人在汕头的情况进行了全面的摸底调查。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与案情有关的人,犹如大海捞针。专案组的干警分赴潮州、揭阳、普宁、澄海等市开展工作,又在汕头市区的旅馆进行查控。经过干警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汕头找到熟识高红、邓喜东的8名关系人。
据了解,所谓北京市的高红,其实是黑龙江省鸡西市的高淑红,邓喜东是借了朱秀娟的身份证登记住宿的。11月4日中午,高淑红的男友乔正吉曾在华侨大厦打电话给鸡西老乡,声称他与高、邓二人杀了人,必须逃走,叫她们也赶快藏起来。
看来,乔正吉、高淑红、邓喜东,显然就是杀害抢劫林先生的元凶。
11月9日,一份份紧急协查通报发往各地。一场追捕查找三犯的行动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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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天过去了,仍不见三犯行踪,专案组分析,三犯作案后很有可能立即逃离本地,返回东北。
11月23日,汕头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朱重福带领追捕组出发北上,到黑龙江省追捕三犯。
11月份,正是南国沿海城市汕头的黄金季节,海风习习,凉爽宜人。可是黑龙江省此时已是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
追捕组的朱重福、王伟等三人24日抵达黑龙江省会哈尔滨市,径直来到省公安厅,通报了发生在汕头的杀害泰籍华人、抢劫财物的案情和凶手可能已逃回家乡的情况。黑龙江省公安厅非常重视,当即派出干警,配合这次追捕行动。
11月25日,一行人来到鸡西市。在鸡西市公安局,乔正吉户口所在地派出所的管片民警提供了一个情况:就在23日这天他路过乔正吉家时,曾看见乔正吉与一女青年正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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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乔正吉果然逃回了鸡西市。
时年23岁的乔正吉,已是“三进宫”了。他曾于1989年(当时只有18岁)6月因盗窃被鸡西市公安机关处罚。同年11月在山东日照市又因盗窃被判二年徒刑。1991年出狱不久,再次在青岛市盗窃被判刑二年。几年的铁窗生活,并没有使他的劣性有所改变,反而变本加厉,一发而不可收拾。
听说乔正吉与高淑红躲在鸡西市,追捕组的干警内心一阵喜悦。11月26日,鸡西市公安机关组织了一次较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但是,这次让乔正吉、高淑红溜走了。早在23日,当管片民警路过乔家,无意看到他们后,‘作贼心虚而又狡猾的乔正吉似乎嗅到点什么,感到情况不妙,当天下午就携高淑红出逃。
乔正吉会逃到哪去呢?
既然乔与高仍在一起,最大的可能就是逃到高淑红家。
但是,查找高淑红的家庭住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条条线索都查了,仍然没有结果,一个个关系人也说不清高究竟在何方。费了很多周折,才终于了解到在牡丹江市穆棱县金山村住着高淑红的姐姐高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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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重福和王伟驱车来到高淑艳家。据高淑艳讲,高家是1990年搬到金山村的。但是高的父亲又于1994年7月份携全家人搬到松花江地区五常市背荫河乡。听说最近又刚刚搬走,不知搬到什么地方。专案组从高淑艳口中了解到,高淑红的外婆在牧丹江市林口县朱家镇开有一间小饭馆。
得到这一重要线索,朱重福、王伟等立即动身直奔朱家镇。
为了不打草惊蛇,追捕组干警到朱家镇后,先不露面,而由当地派出所的干警到高淑红外婆开的小饭馆探听虚实。
派出所的干警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里面。
“你姓什么?”干警上前盘查道。
那女子回答:“姓张。”说完以后转身就走出了门。
询问高淑红的外婆,高的外婆始终咬定不知道高淑红的下落。但却提供了高淑红家现在的住址——林口县柳树乡双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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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警们驾驶着一辆半新的客货两用车,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双河村。刚来到高淑红家门口,正好碰上高的父亲。几人立即上前围住高父,把他请回家中,向他了解有关高淑红和乔正吉在他家活动的情况和此时的去向。
原来,乔正吉和高淑红从鸡西逃到高家后,隐瞒了自己曾在汕头杀人抢劫的事,装作没事人一样同居在高家。三四天平平静静地过去了,高淑红有点坐不住了,提出要上外婆家玩一下,乔正吉不想同去,高淑红只得独自一人乘班车到朱家镇。
一个上午,乔正吉在家无所事事。想起11月4日杀人以来,东躲西藏,过着逃亡般的生活,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快到中午了,他估计高淑红差不多该赶回来了,就穿上那件锈红色皮夹克走到村头等候高淑红。来到村口,虽然在不宽的村道上并没什么人行走,可他有点做贼心虚,不敢站在路边,而是躲进路边的一个土山包后面。
干警们决定将计就计,先在高家设下埋伏,等他们回来时来个瓮中捉鳖。
高家的住宅是典型的东北农村的院落,三面房屋的簸箕型结构。干警们分别埋伏在高家的各个房间里,注视着院中间的动静,等待乔正吉他们的出现。
下午3时,从朱家镇到双河村的最后一班车已走远,乔正吉没有等到高淑红,悻悻地往回走。
3时10分,高淑红家大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闪进一个人的身影,这人转身掩住大门,扭头向屋里走去。当地派出所干警向追捕组干警微微点了下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伟猛扑上去,抱住乔正吉,其他干警紧随其后冲上去紧紧按住乔正吉,迅速用手铐将他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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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正吉吓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躲回家乡几天就这样被汕头警察的天兵天将逮住了。从他身上,干警们搜出被抢劫的劳力士金表、现款等。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
双河村与朱家镇相距几十公里,每天只对开两趟班车,除此,没有其他车辆来往。已是下午4时多,两趟班车早都过去了,仍不见高淑红的影踪。显然,她去朱家镇还没回来。为了尽快抓住高淑红,干警们一鼓作气,重返朱家镇。在朱家镇,派出所干警忽然想起在高淑红外婆开的饭馆里,曾经碰到的那位所谓张姓的女子,很可能就是高淑红。
讯问高淑红的外婆,她先是闪烁其词,后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才如实交代了高淑红的行踪。
高淑红到外婆家玩,正好碰上前来摸查的派出所干警。当干警询问她姓什么时,她赶紧谎称姓张,然后趁干警与她外婆谈话时悄悄溜了出去。她预感到可能要出事,就没敢再回双河村。干警离开后,她就躲在饭馆外边的一间屋子里。
在高的外婆带引下,干警们冲进房间,将龟缩在里面的高淑红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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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鸡西市看守所,乔正吉、高淑红如实招供了他们与邓喜东串谋杀人抢劫的罪行。
回国旅游省亲的泰籍华人林先生住进了汕头市中国旅行社华侨大厦4018房间。林先生的言谈举止、衣着装饰立刻引起了住在4031房间的高淑红和邓喜东的注意。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们与林先生搭上了话。利用她们的年轻和美貌,很快便与林先生混熟了。
她们是抱着在广东捞世界的目的来汕头的。来汕后,一直在寻找机会赚一笔。为此,甚至不惜在暗中从事卖淫活动。林先生的出现,无疑给她们带来了机会,她们一心要在他身上榨出油水。
他们主动约林外出游玩,林也乐意带他们出入宾馆。11月4日中午,吃过午饭,林先生兴致勃勃地拿着他给她们照的相片,敲响4031号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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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知道,等待他的已不是言笑宴宴,而是可怕的死亡!在此之前,高淑红已将其男友乔正吉约来房间,密商敲诈林先生的阴谋。
林先生的突然造访,令他们措手不及,但也促使他们痛下决心。邓喜东开门的同时,乔正吉和高淑红闪身躲进卫生间。
邓与林闲谈了一会儿,借故跑进卫生间。三人不须多说,一拍即合,先后从卫生间冲出。两名女子抱住林先生的腰,按住他,乔正吉就挥舞着水果刀,恐吓林说:“老家伙,拿钱来,否则就要你命。”
林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懵了,但他拼命反抗,不让他们得逞。三人气急败坏,顿时像着了魔一样,抓起客房里的毛巾将他嘴堵住,然后顺手抓起水瓶、水杯等物,向林先生的头部狠狠砸去,直砸到他头上鲜血四溅,昏死过去,这才罢手。
他们顾不上喘口气就疯狂地对林先生搜身,将他的劳力士金表、金项链、照相机以及人民币、港币、泰币、美金等和身份证、护照掳掠一空。然后仓皇逃离现场。
他们乘车先跑到揭阳市,将抢来的8000元港币、1000元美金兑换成人民币16600元,金项链卖得3000元,然后携巨款乘上去广州的大巴继续潜逃。
在途中,乔正吉把泰币、照相机、死者身份证、护照等全部扔掉,留下劳力士金表自己戴上。
11月17日,乔正吉、高淑红与邓喜东在哈尔滨市分赃,然后分道扬镳。邓喜东分得5000元人民币独自离去,不明去向。乔与高揣着余下的1万多元,径直往鸡西市乔正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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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3月,在哈尔滨某地邓喜东落入法网。
至此,“11·4”华侨大厦凶杀案告破,不久后三名案犯受到了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