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打骂我翅膀硬了,敢推同父异母的妹妹。
妹妹得意,然后剪碎了我最喜欢的娃娃。
我转头把妹妹秀丽的发辫剪个稀碎。
“再哭,我就剪断你的手!”
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他们最喜欢欺负的人的妈!
1
我女儿死了。
死在充满恶意的校园里,死在亲爸漠视和后妈针对的家里。
死在我无力爱她的几年植物人生活里。
我将她每一笔一划都浸满泪水和伤心的日记本翻了又翻,悔恨将我浑身的气力抽丝剥茧般磨去。
如果...我能早点醒来...
季崇明在女儿死后才慢悠悠回来。
我出车祸成植物人这几年,季崇明早就有了新欢,无缝衔接地又生了个女儿。
女儿满心绝望要跳楼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外幸福甜蜜地游玩。
“你竟然醒了?”
见到我,他有些惊讶。
我哭得精疲力竭,默声坐着,看他装模作样地冲着盖着白布的尸体说了几句话。
可他连盖尸布都没掀开。
见他要离开,我问:“不最后看看茹茹的样子吗?”
季崇明见我这般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冷笑道:“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尽早处理后事吧。”
他毫不留恋地抬脚走出去,我听到他在外跟别人打电话时的温柔语气:“诶,爸爸很快就到家了。”
我牵住女儿皮堪堪包住骨头的手,抚摸手臂腕处触目惊心的叠加伤疤。
她满身都是这样的伤疤。
我想象不到她受的苦,也不敢想象。
精疲力竭的身体支撑不住昏倒前,我哭着笑道:“傻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2
待我眼前重新出现亮光,还没看清,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被扇了一巴掌,顺着那股强劲的力气,身子狠狠摔倒在地。
“季茹!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连自己妹妹都敢打?”
我看到木地板上走动的双脚,穿着居家拖鞋,来到我面前。
下一秒,我的头发被大手揪住抓起。
季崇明冷恶的嘴脸冲我,手上那股劲愈大,“娇生惯养久了,一点小事就退学转校?能不能听话一点?”
“下午就回学校上课!”
耳边是狠厉的摔门声,季崇明离开。
我坐在房间里,手边是一个熟悉的发辫娃娃。
那是女儿十岁的时候,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脑袋很疼,浑身都很疼。
我渐渐明晰方才的对话,季崇明喊我...季茹?
腕臂间猛烈的刺痛拉回我的思绪,我低头去看,白皙的皮肤上是一个个圆润血红的烫痂。
那些嬉笑嘲弄的嘴脸伸手推搡我的画面即刻在我脑海里闪过。
他们嘴里肮脏的说辞伴随着唇齿间溢出的白雾悉数落到我身上。
我跑到人群中求救。
他们兴致恹恹地说:“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又没脱掉她的衣服。”
这是不久前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我连忙爬起身来看镜子,很快我看到了我女儿的脸。
前一秒,女儿的尸体冷冰冰地躺在我面前。
下一秒,我竟然在她身体里醒来。
这时,身后的房门被人连推带踹地打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穿着大红色连衣裙,径直捡起地上的洋娃娃。
她手里拿着把剪刀,当着我的面将娃娃剪碎。
“让你推我!”
她把剪下来的发辫和裙子扔到我脸上,继续去剪娃娃的手脚。
小女孩白净粉嫩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憎恶:“我们这么讨厌你,你还要待在我家,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季卿卿。
刚才季茹正在跟季崇明协商转校的事,季崇明没问原因就驳斥责骂她。
正好碰上季卿卿私拿洋娃娃不肯换回来,季茹拿回东西时推了她一下,仅仅是推了一下,就遭到季崇明那样的打骂。
这种事情,记忆中,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洋娃娃的手脚被季卿卿发泄脾气剪断,我察觉身体胸中激荡起的愤怒,脑子却又不可控地想起季崇明那句“能不能听话一点”。
欲阻止的手又怯生生缩了回来。
想起她跳楼前的话,我一股火冲到了天灵盖。
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受欺负,绝不可能!
我伸手抢过她的剪刀,迅速抓住她两只手,将她整个人困住。
紧接着,我毫不犹豫将剪刀对准她绑着蝴蝶结的两个麻花辫。
“你干嘛?”
她惊恐哭喊起来:“妈——”
我用腿控制住她的身体,腾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伴随着剪刀飞舞,那头乌黑及腰的秀发被我剪得稀碎。
季卿卿疯狂挣扎,被我捂着嘴呜咽说不出话,眼泪也大颗砸落。
下一瞬,我握着剪刀直直对准她的手臂。
“再哭,我就把你的手脚也剪下来。”
她浑身发颤,口齿不清威胁:“你敢?!爸爸会打死你!”
我手中的剪刀用力抵着她白嫩的肌肤,很快血冒出,往外流。
季卿卿这会是真害怕了,不再敢随便动弹。
我把沾着她鲜血的剪刀拿起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声警告:“你去告状,就算爸爸要打死我,我也一定先剪断你的手脚!”
“我说到做到!”
3
季卿卿被我吓个半死,头发毁得像个鸡窝,抽抽嗒嗒缩在客厅角落。
要不是碰上季崇明和沈婧都不在,以她的性子,这种事早就哭闹到联合国去了。
如果季卿卿是因为女儿受了委屈,季崇明和沈婧这贱男贱女肯定不会放过女儿。
想到这,我彻底冷下脸。
我目光扫过季卿卿的脸,她恶狠狠瞪着我,触碰到我视线时又胆怯低头。
没事,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去了学校。
路上,我一直回忆女儿日记本里那些句话。
破碎的衣服,烫伤的疤痕,永无止境的恶语……
看到学校大门那刻,我真切感受到内心的恐惧。
甚至手脚发颤。
我内心五味杂陈,抬手拍了拍手背,轻声安抚道:“没事,妈妈会保护你。”
那阵不安的惶恐就这样慢慢平静下来。
我察觉这样的变化,愣了下。
身后忽然有人跑过,伴随一盆冷水从脖子泼进衣服里,一件夏季校服就这样湿透。
“哟,九班的季茹同学又出来哗众取宠了。”
“这是什么造型啊?”
那盆水一落下,早有预谋的讥讽声就按捺不住。
拿着盆的男生站在我面前,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心”伸手帮我掸身上的水。
“抱歉啊,季茹同学,我没看到你。”
我抓住他目的明确的手,他有些不解地怔愣住。
在周遭窃窃私语的看好戏议论声中,我抬腿,狠狠朝他裆部踢了一腿。
那男生怎么都没料到我会这么做,疼得身子都扭曲了。
紧接着,我扯着有些无力的他走到不远处的喷泉池。
利落抓住他脖子将他按进水中。
周遭围了不少人,瞬时都瞠目结舌看着,鸦雀无声。
我看他在水中疯狂挣扎,那一腿给他的伤害太大,这才让他被我按在水中起都起不来。
“你疯了!季茹!他会死的!”
待到有人出声大喊,我才抓住他湿漉漉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他被呛得差点神志不清。
我笑眯眯强迫他跟我对视。
我认出他的模样,周五放学,他抽着烟拦住女儿。
他还没缓过来。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一字一句提醒:“你该谢谢我。”
见他半晌没反应,我嫌恶皱眉:“真没礼貌。”
我随手一甩,他便疲软倒地。
他痴呆看着我片刻,反应过来怒喊:“季茹!”
“我靠季茹真疯了!”
“她凭什么打他啊,这不是欺辱同学吗?”
我沉默着,一脚把掉落在一旁的装水泼我的盆踢向人群。
众人躲避着,风凉话一下变成惊呼和谩骂。
我扫了一圈围观群众的脸,又扬起笑容看倒地的男生。
“这次我原谅你。”
“下次别那么不小心了。”
“……”
4
我没理会身后炸开的人群,径直回了宿舍。
周末大家都回家,六人间的宿舍,我是第一个回来的。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一股恶臭。
我寻觅一圈,这才注意到从我上床床帘中爬出的虫子。
上床的楼梯有几处明显的鞋印。
我踩上去,掀开床帘,那股恶臭直冲鼻子。
眼前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整齐叠放的被子枕头被人弄乱,被子床垫上被人恶意弄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污垢泥。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堆正在攀爬蠕动的虫。
整个场面根本无法直视,看着头皮发麻。
我只觉得怒火气节节攀升,指节渐握。
“什么味道啊?”
半开的宿舍门被人砰地推开。
一个化着精致妆容头发微卷的女孩提着一个白色外卖袋走进来。
她先是将那袋外卖放到我桌上,随后捂住口鼻退避三舍,大喊:“天呐,这么臭!季茹,你也太不注意卫生了吧。”
这一嗓子,引来不少刚回校的女生。
这个女孩子叫梁琳,欺负我女儿的主导者之一。
我还没去找她,她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季茹!这得多脏才能爬满虫啊?你自己不爱干净就算了,别影响宿舍其他人好不好?”
梁琳站在门口一堆围观者最前面,话一出就引来一堆低声附和。
身体又是下意识想解释,应激地红了眼眶。
委屈、无助、渐渐绝望。
梁琳见我这副模样,舒爽笑了笑。
她目光往我桌面上一扫,惊讶道:“这不是我点的外卖吗?”
“我刚刚找了好久,怎么...”
不能再明显的意有所指,顿时激起一些不解实情正义分子的道德指责。
“家里没钱吃饭就去吃屎行不行!偷外卖死全家知不知道!”
“又不爱干净!又偷外卖!看来那些对她不好的评价不是空穴来风啊。”
“我就说大家怎么不针对别人就针对她呢?也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毫不夸张,我现在的心情是,想炸了整个学校。
这些人都给我去死!
梁琳朝我挑眉,无声得意。
我很快冷静下来,这想法不现实,也不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