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却因为五万块钱彩礼争论不休。

他兄弟齐铭跳出来煽风点火。

「这种物质的女人谁娶谁倒霉。」

「她今天敢要你五万彩礼，明天就敢要你的命。」

男朋友被撺掇和我分手。

我气冲冲地去找齐铭：「这下你满意了？」

他反手将一箱现金拍在桌上。

「那是相当满意。」

1

我又听到爸妈在偷偷商量彩礼的事了。

「五万块钱彩礼是不是真的太多了。」

我妈一脸愁容，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正常家庭应该都能拿出来吧，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多送点嫁妆。」

爸爸的语气听起来也很为难。

我们家条件不差，爸妈见我和男友情投意合，只希望我能幸福。

在彩礼上没有过多的要求，五万已经是他们能想出来的合理数目了。

我推门进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要是他们家拿不出来，我就不嫁了。」

和男朋友孙瑞恋爱四年。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自私的人。

大学的时候干什么都是AA制，有时候我还补贴他一些。

这我没意见，毕竟当时大家都是学生，加上我家条件还算不错。

就没和他在钱这方面有过计较。

工作以后我们自己搬出去住，他自私吝啬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

甚至于精确到每一瓶酱油、每一包盐都要平摊。

美其名曰：新时代年轻人的独立生活。

现在不仅不肯买婚房，就连这区区五万的彩礼他们家都不愿意给。

时至今日，我终于忍无可忍。

2

我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孙瑞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地上零零散散地堆满了瓜子皮和花生壳。

桌上的塑料袋里空空如也。

「昨天晚上逛超市买的零食你自己全吃完了？」

孙瑞游戏正打到激烈处。

随口敷衍道：「对啊，昨天晚上不是我付的钱吗？」

昨天晚上的确是他付的钱。

在付钱之前上演了临时尿急、手机没电、余额不足等种种大戏。

直到确认我没拿手机后，才假装大度的结了账。

临走时还不忘和收银员炫耀一番。

「男人嘛，就应该像我这样，对女朋友大方点。」

我保持理智，忍下了满腔的怒气。

「孙瑞，结婚的事情我们该好好商量一下了。」

他显然没有听进我的话，双手同时开工，恨不得在手机屏幕上戳出火星子来。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先打完这把。」

我夺过他的手机塞到抱枕底下，顺手按下了关机键。

孙瑞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变得狂躁起来。

「干嘛啊你，神经病吧，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你还打不打算和我结婚了？」

孙瑞听了这话从沙发上跳起来和我理论。

「陈如茵，你别无理取闹，我早就跟你求婚了，现在拖着不想领证的人是你。」

求婚？

我从包里掏出那枚粘着塑料玫瑰花的戒指扔在他脸上。

「从哪儿捡的扔回哪儿去。」

孙瑞捡起戒指，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陈如茵，你真是变了，当年就算是一个易拉罐上的铁环你都开心的不得了，想不到现在和外面那些女人学的这么拜金。」

我被他的话气得笑出声，这年头要个正儿八经的求婚戒指竟然也能被说成拜金了。

眼前的男人端着水杯嘴皮子不断，还在嗡嗡嘘嘘地指责我。

我把他手里的水杯往地上一摔。

玻璃砸到地面上的碎裂声终于堵上了他那张开合的嘴。

「对，我就是拜金了，这五万块钱彩礼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拿不出来我们就一刀两断。」

3

孙瑞一听我要分手一时之间慌了神。

我不是个喜欢耍小脾气的人，平时不会把闹分手挂在嘴边。

相反，我行事果断，言出必行。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男人态度突然就软了下来。

「如茵，我也不是不给彩礼，就是这笔钱对我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我们先结婚，彩礼以后我再分期给你不行吗？」

分期？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不管他怎么说，我一直扭头背对他，不想听他狡辩。

孙瑞见形势不对，连忙打电话把他妈叫来劝我。

自从我和孙瑞同居以后，他就把他妈接到城里来想要和我们一起住。

我不同意，他就用道德绑架我。

「陈如茵，我家条件没有你家好，你父母天天吃香喝辣的，我妈养我这么大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现在我在城里有了工作，把我妈接来享几天福怎么了？」

可是他从没想过，我爸妈能过上好日子，完全是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拼来的。

而他的爸妈在农村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子。

我爸妈顶着瑟瑟寒风在大街上摆摊创业的时候。

他爸妈还放着庄稼地里长得半人高的草不管，在家里呼呼大睡。

谁的钱又是大风刮来的。

但是那时候的我刚刚毕业，放不下对他两年的感情。

最后是我做出了妥协，出钱给他妈在两公里外的小区租了个一居室。

老太太接了儿子的电话匆匆赶来，手腕上的一对刷了漆的金玉镯子叮当作响。

「如茵啊，和小瑞好好的，怎么突然要闹分手了呢？」

我盯着她手上的镯子冷笑了一声。

「阿姨，我跟您儿子这婚还结不结了？」

老太太脸上堆满了笑：「如茵，你是高材生，现在又在国企工作，这么优秀，阿姨早就把你当成亲女儿看了。」

我家在本地有房子，加上我一毕业就进了国企，收入不菲。

当然我没告诉他们我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只说是做小生意的。

我第一次去孙瑞家里的时候，他爸妈都表现的非常满意。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对于我这个人满意。

而是我的学历和工作拿出去让他们老孙家有面子 。

「既然这样，那么阿姨，你们家想要我嫁过去，为什么连彩礼都舍不得给呢？」

老太太见我又提起彩礼的事情，对我截然没有了刚才的态度。

「如茵啊，彩礼这些旧时代的东西，那都是糟粕！你们年轻人的思想怎么也这么迂腐呢？」

她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们女人这一辈子，不都是希望家庭好吗，只有你们这个小家好了，你也才能幸福啊，你忍心看着小瑞为了这五万块的彩礼为难吗？」

孙瑞在一旁给他妈帮腔：

「是啊如茵，为了彩礼的事情，我已经愁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满地的零食垃圾难道都是狗吃的？

4

虽然孙瑞家的条件远远不如我家。

但是他家就这一个儿子，老两口种了几十年地，还不至于连这五万的彩礼都拿不出来。

他家是摆明了想空手套白狼，娶一个免费的媳妇。

「既然这样，我可以不要彩礼钱。」

孙瑞听了大喜，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如茵，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舍得因为钱离开我。」

我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阿姨既然说彩礼是糟粕，那过去规定的子随父姓、女人在家操持家务也是糟粕。」

「我不要彩礼，甚至可以出房子首付，但是结婚以后家务活孙瑞必须要全包，生了孩子随我姓，孩子也由他来带，平时过节去我家过。」

同居这两年，孙瑞就像一个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我，却又不断的支使我伺候他。

把我大学时对他的好感一点点消磨殆尽。

我能在他身边不离开，纯粹靠着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而我也在他妈不断地洗脑中认为，男人结了婚就会变得有责任心。

话音刚落，她妈就甩开握着我的手。

「那可不行，小瑞毕竟是个男人，这样跟入赘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子随父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你一个女人哪里需要传宗接代。」

我心里暗笑了一声，可真有他娘俩的。

有事老祖宗，无事新时代。

老太太口里说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整天不思进取。

毕业以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进了大公司被层层裁员。

最后去了一个小公司干后勤。

一个月拿着扣了五险一金到手三千的工资，天天在外面吹嘘说自己在公司里有人脉。

而我这个在未来婆婆眼中应该围着灶台转的女人。

工资是她儿子的四倍多，她不知道的是，就她儿子挣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我每个月的零花。

孙瑞花的每一笔钱都和我算的清清楚楚。

而他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带来的一切，只字不提我的付出。

当初他为了省钱，租了一个月一千块钱，什么家具都没有的两室一厅。

即使是什么都没有，市中心的两室一厅，一千块一个月也是租不到的。

房东是我朋友，才同意将这套房子以及他妈住的那套小房子打包租给我们。

要是没有我，他和他妈住的出租屋，刘禹锡来了都得写一篇陋室铭再走。

「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拎起包就走，走出门时打电话叫了搬家公司，把我买的东西全部搬回我自己的家里。

给房东赔了违约金，解除了房子的租赁合同。

不想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5

之前和男友闹脾气的时候我也搬回家里住过。

孙瑞这个人心气很高，每次都等着我主动回去找他道歉。

但是这次我把出租屋搬空以后，他便坐不住了。

一天十几个电话轰炸，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拉进了黑名单。

母子俩不死心，带着路边买的几块一斤的网兜苹果去我家里登门拜访。

爸妈听了我的话，不管他们在外面怎么叫都不开门。

娘俩见我不为所动，干脆卷了铺盖，睡在我家一梯一户的楼道里。

我忍无可忍，叫了小区物业的保安将他们赶走。

老太太死死地抱住被子在楼道里撒泼打滚。

「我不走，你们小区的陈如茵没良心啊，她还没过门呢，就虐待未来的老公和婆婆。」

这次就连脾气好的我妈也忍不住了。

她打开门将那一袋子烂苹果一脚踢老远。

「老太婆，你少来污蔑我闺女名声，你家连彩礼都拿不出来，谁要嫁给你儿子啊。」

孙瑞他妈一听这话，哭的更大声了。

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堆在楼梯口上凑热闹。

在高档小区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物业也觉得丢人。

最后不得已拿叉子将母子两人叉走。

据说走的时候很是壮观，几个烂苹果跟在他们后面滚了一地。

老太太抱着被子边走边吃，孙瑞嫌丢人，夺过她妈手里的烂苹果狠狠地扔进垃圾箱。

6

潇妤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和孙瑞谈了这么多年，她未曾给过他一个正眼。

她常说孙瑞这人心思不正，让我提防着点。

但我当时恋爱脑上头，哪里听得进一丝一毫的忠告。

一点一滴的失望累积，现如今我终于看烦了这个男人。

作为我的好朋友，潇妤比我还要开心。

「走吧，出去做个美美的指甲庆祝一下。」

我看着陌生的美甲店，才发现我已经三年没有走进去过了。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孙瑞才刚谈恋爱。

那时候的我还对爱情充满美好的幻想。

有一次路过美甲店，我像很多小女生一样，缠着他带我做美甲。

一开始孙瑞还百般婉拒，最后看我实在是不高兴了，才答应陪着我进去。

进店一问，最普通的款式都要五十块钱。

孙瑞突然之间就没了好脸色。

「这玩意儿做在指甲上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的钱好赚。」

他走到摊子前面把手指头伸进装配饰的盒子里挑挑拣拣。

亮晶晶的蝴蝶结和卡通硅胶小熊被他用指尖捏出来放在手心里。

「你看看，在指甲上粘上这些东西以后还怎么干活，我可不喜欢一个花瓶。」

当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哄着他怕他不开心，竟然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我做个指甲何必要看别人的脸色。

又不是没这个实力。

身边的潇妤已经选好了款式，店员问我做个什么样的。

我指了指宣传页上那个镶满了配饰的延长甲。

「就要那个最贵的。」

「再多镶一个满钻蝴蝶结和硅胶小熊。」

才八百块钱，我两天的工资而已，不自己花，省下来留给谁？

潇妤对我说：「茵茵，我觉得你变了，以前我花钱请你做，你都不做的。」

「你说花这么多钱去做一个没有的东西不划算。」

我笑了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哪里是变了，这才是原本的我。

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只不过这几年被猪油蒙了心而已。

我从来都不知道，离开所谓的爱情，老娘的日子能过的这么舒服。

潇妤就属于那种潇洒自由、不婚不育保平安的人。

孙瑞背地里让我离我这个闺蜜远一点。

「你那个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

「三千块的包，她竟然说买就买，将来结了婚肯定是个败家的女人。」

他坐在我爸妈送给我的车上，吧唧着嘴吃着我买的进口青提如是说。

摆着一副中年男人的架势对着车窗外的女孩们指指点点。

「这个的腿没有你长，那个腰也没有你细。」

「如茵，你果然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完美的女孩。」

我当时权当他是在夸我，竟然还偷摸着高兴了好一会儿。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狗臭屁，朝朝暮暮徒生厌。

一桩桩，一幕幕。

曾经令我满心欢喜的情动，现在只剩下恶心。

7

自从孙瑞母子俩从我家小区被赶出去后。

除了开始前两天跑到公司来纠缠。

后面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

直到那个周五晚上，潇妤打电话给我要我去酒吧里看乐子。

昏暗的卡座里，孙瑞背对着我靠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

一抽一抽的，哭的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

我特意花重金和别人调换了位置。

就为了离这对男人近一点，更方便探听。

「齐铭，兄弟啊，我命苦啊。」

身边男人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任由孙瑞靠着他倾诉。

孙瑞断断续续地哭，鼻涕顺着下巴流进桌上的酒杯里。

浑浊不清的酒液里多了些亮晶晶的杂质。

「你说说，现在的女人怎么都那么物质啊，难道没有钱就不配得到真爱了吗？」

齐铭将那杯亮晶晶的酒递到孙瑞手里。

自己拿了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白水。

“叮”的一声，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嗡鸣。

痛哭流涕的男人像突然间得到安慰一般，想也不想，端起那杯混合酒一饮而尽。

孙瑞嘴里嘟嘟囔囔地掰扯着手指头。

「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就让我去肯德基请她吃饭，现在有几个人随随便便能吃得起肯德基啊。」

当年他逞能要带我出去吃饭，我为了给他省钱才提议去肯德基。

那天正值疯狂星期四，我用了优惠券才点了个39.9的双人餐。

想不到在他眼里，竟然是让他极为破费的一顿饭。

「还有，吃完饭暗示我给她买奶茶，13块钱一杯啊，都能顶我两顿饭了」

孙瑞心痛的不能自己，连靠在男人身上的力气都减轻了几分。

我恨的咬牙切齿，真是悔不当初。

要是早知道他那么抠搜，我约会的第一顿饭就应该去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间。

当初要是不懂事一点，不至于白白浪费这四年青春。

齐铭将孙瑞歪歪斜斜的身子扶正，不动声色的把他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

「最后呢，你给她买了吗？」

孙瑞嘿嘿一笑，「那怎么可能，最后奶茶钱和肯德基的钱我都让她A给我了。」

「这些年，我和她在一起，一点亏都没吃。」

「咱们男人的面子啊，全都让我给挣回来了。」

「但是你猜现在怎么着？」

齐铭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怎么着？」

孙瑞捶胸顿足，像是一个丢了玩具大哭大闹的孩子一样。

「就差结婚这最后一步，就差这最后一步啊，她竟然跟我要5万块钱的彩礼。」

「那可是五万块钱啊，她们女人挣钱可真容易，结个婚都能狮子大开口。」

齐铭将酒杯往吧台上一磕，「太过分了！」

醉得瘫成一坨的孙瑞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挣扎着坐起来，甩了甩脑袋，试图找回为数不多的清醒。

谁知齐铭越来越激动，把孙瑞从卡座上扯起来。

拳头贴近他的脸，陡然转移了方向，向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兄弟啊，这种拜金的女人可不能娶啊，她今天敢要你五万块钱，明天就敢要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