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这个刘宋开国君主不是在网络上有个著名的名号叫“六位帝王完”吗?心狠手辣地对别人斩尽杀绝真的很过瘾吗?真的没有报应吗?咱们来看看刘彧杀光自己三哥刘骏的所有儿子正式坐稳皇位时,刘宋前六位皇帝的最终结局,刘裕、刘义符、刘义隆、刘劭、刘骏、刘子业,除了刘义隆还有几个儿子存世,其实全部断根了,还基本上是死于同室操戈的内部残杀,你们家不也快自导自演“六位帝王完”了吗?
当然,你们老刘家原本就是靠着豁出去过把瘾就死而搭起来的台子上,关于猜忌、倾轧的杀戮游戏还在继续,生命不息,杀戮不止,这才是你们刘宋的内核和口号。
刘裕,你也别怪你的子孙后代不争气哈,咱这一路把你们家各种身不由己的演变过程都相当客观地介绍清楚了,不是他们不争气,而是他们很多时候确实无能为力。毕竟,暴发户的子孙要想突然成为一个高瞻远瞩的大企业家,那是很难的。
刘彧杀光三哥刘骏的所有儿子后,江北那些尚未平定的反对势力秒怂了,因为自己的政治旗号都被人家给端掉了,没法继续玩了嘛!于是,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这帮人开始派使节请求归降。
这原本是一个非常和谐的局面,人家不认可你刘彧都是有原因的嘛,况且你刘彧这个帝位本来就不是很名正言顺,互相照顾一下体面不就完事了,丝毫不影响大家后面搭伙过日子呀。
但是大家可能忘记了刘彧是谁家的种了,他们老刘家的一贯作风就是你们千万别让我掌握了优势和主动,不然我一定会把你们踩在泥巴里的。刘彧一见那些军阀头子都认怂了,别想炫耀一下自己胜利者的姿态,于十月二十一下诏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率大军五万北上迎接薛安都。
上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乙亥,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将甲士五万迎薛安都
刘彧同志我就想问问你,人家薛安都认输了,想跳槽到你这里混口饭吃,你派五万大军去接人家过来办入职手续,是几个意思?你这是迎接还是镇压呢?瞧你这揍性,耗子尾巴长不了。
刘宋朝廷其实当时也还是有人间清醒存在的,比如之前给刘彧战前分析形势的精算师蔡兴宗,他就敏锐地发现这么操作不妥,于是跟刘彧说:
薛安都是诚心归降的,所以派个人事专员去跟他对接就可以了。你现在派出这么大阵势,他一定会因为恐惧而跟你鱼死网破。进而引发连锁反应,连北魏都有可能被惊动。如果你骨子里就不想原谅他,可他也没对咱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况且之前一些错误更加严重的人都被原谅了,而薛安都又是边境守将,地势险要兵力强大,强行镇压他后果很严重、代价很昂贵,没必要。一定要安抚好他,真把他逼得投降北魏了,那我们睡不着觉的日子也就到了。他镇守的彭城是战略枢纽,彭城要是丢了整个中原人家就堵死了,山东半岛也悬了。
但是甭管蔡兴宗的话说得多么透彻在理,已经傲娇起来了的刘彧主动就是一个“我不听”。
然后自己心腹掏心窝子的话他不听,转过头又去问刚刚投诚于他的墙头草萧道成的意见,说自己就是要逼反薛安都,问萧道成什么意见?
萧道成是谁?人精呀!他会怎么回答你呢?只会说逼反他我没意见,但是薛安都是真的能打,恐怕不好对付。啥意思呢?首先我肯定是不会反对领导的意思的。但是我也要指出困难所在,免得你让我去打薛安都,我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萧总,先给你一个特写
已经飘得不知道自己爹妈姓啥的刘彧随后桌子一拍,表示之前那帮反贼不也挺嚣张的吗?结果我哪次没赢他们?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就是要逼反薛安都,然后彻底消灭他,震慑其他反动派。
好吧!你刘彧果然有你们老刘家挑事不嫌大的气质,那就如你的愿吧!薛安都听说大军北上后迅速向北魏投降,常珍奇也献出郡城悬瓠向北魏投降,请求发兵。薛安都甚至把儿子都送到北魏当人质换来北魏由代人集团的镇东大将军尉元领衔的一万精骑支援彭城,北魏另派镇西大将军西河公拓跋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张穷奇向西支援悬瓠。
然后,淮西七郡的老百姓不想归附苦大仇深的北魏,便又开始大面积搬家了,跟着大雁冬天南归一样。北魏方面也立马派建安王拓跋陆前来宣传安抚,把已经掠夺的人口被释放用来示好,日寇永远会说皇军是没有恶意的。但别说这一招还挺有效果,被承诺保障之后,淮西七郡还真就慢慢安稳了。
淮西七郡民多不愿属魏,连营南奔。魏遣建安王陆宣慰新附。民有陷军为奴婢者,悉免之,新民乃悦
北面已然被搅乱,刘宋的中央军也终于在张永、沈攸之带领下进驻了下邳、逼近彭城。另外,羽林监王穆之率兵五千在武原守辎重。
尉元抵达彭城,薛安都出城迎接,尉元派部将李璨跟薛安都先行入城控制了所有城门,另派孔伯恭率精锐二千控制彭城内外,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魏军入城。这说明北魏方面也是不完全相信薛安都的嘛,可是人家为什么相互尊重地合作愉快呢?刘彧呀,这其实不能怪你,是你们老刘家一直都没搞明白这个问题。
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与安都先入城,收基管;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
魏军入城当夜,张永攻彭城南门,不克而退。刘宋的中央军确实是刘宋当时最能打的部队,但是打得赢强强联合的薛安都和北魏精骑吗?况且人家还占据守城优势呢!
其夜,张永攻南门,不克而退
但实际上薛安都这边也不是毫无破绽,尉元入城后就拿薛安都不当人了,搞得薛安都各种后悔跳槽,准备再次反水。天下乌鸦一般黑,前老板和新老板一个德性,不把我们打工仔当人看,就是想夺了我的权力然后随意压榨我。薛安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弱者很多时候怎么选都是错的。
但薛安都这种纠结和后悔又被尉元给察觉了,薛安都赶紧给尉元送礼,解释那些都是谣言,然后就是杀了自己的女婿裴祖隆自证清白。谁在谁心中都是一颗棋子,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就是这种底色,没啥好埋怨和指责的。
随后,尉元命李璨盯着薛安都守彭城,自己率军打张永和沈攸之,先是断了宋军的粮道,又攻陷王穆之守辎重的武原。你刘宋的中央军不是能打吗?要知道北魏骑兵满打满算就一万人,还要分兵盯着薛安都,实际出兵就几千人,你们咋就这么不经打呢?
467年正月,张永等率军夜逃,那夜天降大雪泗水冰封,船只不能动,张永放弃水路徒步南奔,士卒冻死了一大半,冻成残疾的十之七八。尉元绕到前面堵截,薛安都在后面追杀,在吕梁的东面大败张永,被杀数以万计,六十里内尸横遍野。没啥好解释的,一句话,一群败家玩意。
春,正月,张永等弃城夜遁。会天大雪,泗水冰合,永等弃船步走,士卒冻死者太半,手足断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
张永脚趾也被冻掉,与沈攸之艰难逃出生天,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被北魏俘虏。反正刘宋的五万中央军精锐是全部打水漂了。帮你刘彧算笔账哈,当初平乱时你的中央军账面实力是十万,咱都不算你有有没有吹泡泡,至少这一战就干掉你百分之五十的家当了吧!看你还得瑟不?
栽了大跟头的刘彧终于慌了,拿着战报给人间清醒尚书左仆射蔡兴宗道歉来着了。蔡经理,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我糊涂了,没听你的意见。
然后,失败是要有人担责的,张永被贬为左将军,沈攸之被免官但没有免职(啥意思?不以厂长身份主持厂务的意思),仍命他以贞阳公的名义兼现职返淮阴驻扎。
可是,大家仔细去看看地图,彭城及其周遭失守了,淮北四州和豫州淮西之地还守得住吗?“中间扎钉,四面开花”是有一定道理的。
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他们老刘家从刘裕时期开始就基本上把淮北四州当成了应召女郎,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她。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是彭城失守,整个山东半岛就成了新的夹心饼了。
山东半岛当时的负责人是谁?沈文秀和崔道固!这俩人在之前的政治风暴中,也是站错队了的,都是跟着薛安都走了。结果刘彧获胜之后,青州军民又开始要拥抱祖国和皇上了,于是便开始自发对沈文秀和崔道固进行反倒清算了,吓得沈文秀和崔道固也赶紧派使前往北魏归降求援。
沈文秀、崔道固为土人所攻,遣使乞降于魏,且请兵自救
而且这还不是事情最最关键的地方,最最关键的事情是原本盘踞在徐州的军事豪强失去了保家卫国的根据地,被迫进行战略转移,从而衍生出了一个新的地方军事势力,被有心之人掌控成了杀人的刀。
还有,山东半岛的即将易主也成为了野心家、阴谋家萧道成人生崛起的风口。
打个比方吧,这就跟《水浒传》中宋江宋公明浔阳楼题反诗是一个意思。
别急,会跟大家解释清楚的。
先来看看宋江的两首反诗吧:1、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2、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这两首反诗的核心意思和情绪是什么?其实就是委屈性和报复性。我很有才华呀,很有能力呀,也很有想法呀,我不应该在眼前这个位置呀。你们可千万别让我逮到机会,逮到机会我就会毁掉所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因为我要发泄、我要反抗、我要争取、我要报复……这两首诗的中心思想是不甘和愤怒、不满和报复。
萧道成其实很大程度跟宋江是一类人,我的贞操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有了合适的出轨机会,且出轨的价钱足够诱人,那我是真的会出轨的,谁不让我出轨我就跟谁没完!
山东就是萧道成的梁山!
聊到这,大家知道刘彧捅一个什么样的马蜂窝了吗?
所以呀,咱们做人做事,真的不要得理不饶人,不要过于咄咄逼人,兔子急眼了还会咬人,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一群有想法、有能力、有不满、有私心的阴谋家呢?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情况下,谁又真的会害怕玉石俱焚呢?谁又真的能克制住人在绝境中的赌性呢?
朋友们,等着一步错步步错的刘彧崩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