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春，辽东的寒风卷过赫图阿拉城头，努尔哈赤望着城下整装待发的十三副铠甲，身旁站着的青年正是胞弟舒尔哈齐。这对血脉相连的兄弟不曾想到，二十六年后的深冬，其中一人会在地牢中结束生命。
万历初年的建州左卫，努尔哈赤兄弟在总兵府当差的岁月里，早已谙熟明军虚实。当祖父与父亲的尸骨从古勒城运回时，舒尔哈齐握紧了手中的马刀——这个十九岁的青年与兄长歃血为盟，用十三副铠甲开启了女真统一的征程。
浑河畔的篝火旁，舒尔哈齐总是最后一个卸甲。作为建州军的二当家，他带领的镶蓝旗如同尖刀，在征服董鄂部的战役中屡建奇功。朝鲜使臣笔下的记载透露端倪：每逢接见外使，兄弟二人总是并坐受礼，建州女真的双头政治格局已然成型。
万历二十三年正月，北京城飘着细雪。身着明朝二品武官服的舒尔尔赤在鸿胪寺接过敕书，"建州卫都督都指挥"的封号让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归程途中，三十车赏赐的丝绸瓷器后，藏着明廷"以夷制夷"的深意。
乌拉河之战成为转折点。当舒尔哈齐的部将临阵退缩时，努尔哈赤的皮鞭抽碎了兄弟间最后的温情。被剥夺兵权的舒尔哈齐在密室中攥紧地图，黑扯木地区的山林轮廓在油灯下忽明忽暗。他或许想起了少年时与兄长纵马林海的时光，但权力的诱惑终究压过了手足之情。
万历三十七年冬，囚室石壁上的冰霜映出舒尔哈齐憔悴的面容。处决两个儿子的消息传来时，这个曾经叱咤辽东的猛将终于明白：在统一女真的大业面前，任何分裂势力都将被碾碎。地牢外的风雪中，八旗铁骑正踏着兄弟阋墙的血迹，奔向征服天下的征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