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小说里,生涯暮年的诸葛亮遇到了天才少年姜维,他意识到这个27岁的年轻人将在自己之后,继续承载起蜀汉北伐的希望。
诸葛亮临终时,将平生所著兵法都传给了姜维,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吾遍观诸将,无人可授,独汝可传我书,切勿轻忽。”
与此同时,远在益州的刘禅听说诸葛亮病重,急命尚书李福到前线问安,诸葛亮流着泪让李福给刘禅传话:“吾兵法皆授与姜维,他自能继吾之志,为国家出力。”
这些都表明,诸葛亮不仅指定姜维作为蜀汉北伐的接班人,更将姜维视作自己的衣钵传人。
姜维最终继承了诸葛亮的遗志,在诸葛亮六出祁山之后,他率领大军九伐中原。虽然难逃失败的命运,却谱写了蜀汉最后的英雄悲歌。
但其实,在正史上,诸葛亮钦定的接班人并不是姜维。
诸葛亮临终时,刘禅的确派了一个叫李福的,专门来问诸葛亮百年之后谁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诸葛亮回答:“蒋琬”。
李福又问:“蒋琬之后呢?”
诸葛亮又答:“费祎可以接任。”
李福还想问费祎之后的继任者,诸葛亮却闭口不言。
由此可见,正史上,诸葛亮先后指定蒋琬和费祎接他的班,压根就没提姜维的名字。
不过,即便没有安排姜维做接班人,种种迹象表明,诸葛亮对姜维还是非常赏识的。
当时,姜维只是一个降将,仅有27岁,在魏国也并不是什么头面人物。但一开始,诸葛亮就让姜维担任仓曹掾,主管仓库粮谷,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可见诸葛亮对姜维的器重。
不仅如此,诸葛亮还对姜维有两句非常高的评价。
“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
“须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
诸葛亮话中提到的永南就是李邵,季常就是马良。
李邵、李朝和早亡的弟弟并称为“李氏三龙”。这个名号听上去就非常响亮,如果没有杰出的才能,恐怕都不敢这么叫。
马良、马谡及另外三个兄弟并称为“马氏五常”。马氏兄弟五人都有才华名气,而马良又在五人中最为出色。
李邵和马良都是蜀地有名的青年才俊,诸葛亮却认为姜维比他们都要优秀,可见姜维在诸葛亮心中的分量。
而且,对姜维的这两句评价,是诸葛亮在给长史张裔、参军蒋琬的书信中提到的。张裔死得早暂且不提,蒋琬可是诸葛亮之后的众臣之首。诸葛亮死后,蒋琬先后升任大将军、大司马,并且拿到了开府权,人事上蒋琬说了就算。
诸葛亮在给蒋琬的书信中夸赞姜维,同时还安排姜维面见刘禅,明显是想把姜维推荐给蜀汉的最高权力阶层,万一自己去世后,刘禅和蒋琬这些蜀汉的最高权力阶层就可以继续提拔重用姜维。可见诸葛亮对姜维的认可和照顾。
正是在诸葛亮的举荐和铺路下,姜维的仕途非常顺利。他在蒋琬和费祎之后,担任了大将军,成为蜀汉新的众臣之首,也重新开启了诸葛亮之后近乎停滞的北伐,此时距离诸葛亮时代的北伐已经过去大概20年了。
说到这里,有个问题就很明显了。如果诸葛亮要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他应该要找一个会打仗的人接替自己,毕竟北伐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可诸葛亮却偏偏指定了蒋琬和费祎做自己的接班人。要知道,蒋琬和费祎任内几乎都没有北伐。
蒋琬曾经提出从水路进攻曹魏的设想,但这一思路和魏延的子午奇谋有一拼,具有极大的风险,也因此遭到众人的反对,未能付诸实现。可见蒋琬的军事才能实在一般。
至于费祎,甚至连北伐的勇气都没有,他觉得连诸葛亮都打不赢曹魏,蜀汉剩下的人就更不行了。
把姜维和蒋琬及费祎相比,明显姜维更有军事才能,主战派诸葛亮为什么不选姜维做接班人呢?我认为应该有如下原因。
首先,姜维只是一介降将,他在蜀汉缺乏根基,势单力孤,即便有诸葛亮力挺,想要获得众人的认可,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再者,有马谡的前车之鉴。
第一次北伐时,众将都建议任用魏延、吴懿等人做先锋,但诸葛亮却一意孤行,选择马谡来担此重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马谡没能守住街亭,而且根本约束不住溃逃的士兵,蜀汉大军失去重要据点,进退无据,原本最有希望的第一次北伐功亏一篑。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马谡固然难辞其咎,但诸葛亮又怎能撇清干系?虽然很多人表面不敢说,但对诸葛亮的用人失察和一意孤行必然会产生不满。
战后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诸葛亮上书请求自贬三级,从丞相降至右将军,这件事肯定对诸葛亮的威望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姜维和马谡很像。同样的天才少年,同样被诸葛亮器重。但也有相同的弱点,那就是缺乏资历。
当初诸葛亮越过魏延、吴懿等人,直接提拔马谡做先锋,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副作用,以至于诸葛亮必须自贬才能平息众怒。
而这次,如果诸葛亮再冒一次险,直接越过蒋琬和费祎,去提拔毫无资历的姜维,恐怕蒋琬和费祎以及其他官员都不会服气,要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很可能造成蜀国新一轮的争权和内乱。
更何况,蒋琬和费祎并不是庸才,他们只是打仗不行,治国理政还是很在行的。
诸葛亮一向谨慎,他已经在马谡身上犯了错误,绝不可能为了姜维再冒一次险,孱弱的蜀汉政权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且,姜维毕竟还年轻,有诸葛亮的铺路和栽培,蜀汉属于姜维的时代终将来临。
(微信公众号:雪千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