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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医疗器械师x残疾斯诺克绅士】
【文案1】高中开学,褚航因台球比赛而告假,同学们谈起他时,会在名字前加上标签——“那个打台球的褚航……”
没过多久,褚航的比赛视频见网,媒体给他的标签是“天才斯诺克少年”。
三周后,褚航走出荧屏,理着寸头,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走进校园,成为令人瞩目的风云人物,身上贴满了发光的标签。
后来,褚航放弃学业,追求职业台球生涯。
从“国家队台球手”到“世界斯诺克冠军”,他的标签越来越多,与普通人的生活渐行渐远。
直到有一天,他从顶峰跌落,消失在公众视野中。
多年后,尤恩静再次看到褚航的名字,他的档案中只剩下一个标签—“右腿膝上截肢患者”。
屋内光线昏暗不明,褚航垂着眼,眼眸暗淡无光,声音淡漠:“跟我一个废人谈梦想,你不觉得残忍么?”
“我从不认为你是废人。”一束斜阳透过窗帘间隙洒在尤恩静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暖橙色的光。
她注视着褚航,“在你身上的诸多标签中,残疾人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文案2】高一2班有两个传奇人物,一位神出鬼没的天才台球少年,一位获奖无数的清冷学霸女神。
台球少年褚航特立独行,早早抛弃学业,追寻热爱的台球梦想。学霸女神尤恩静循规蹈矩,两耳不闻窗外事,坚信科技改变世界。
近十年未见,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意外重逢。
尤恩静是专业的高级医疗器械师,而褚航成了全院有名的难搞客户。
擦肩而过时,褚航目光疏离,装不认识,一心只想赶快逃走。
怎成想,第二日尤恩静却直接上了门。
褚航态度冷淡,不配合检查,直接下‘逐客令’:“产品你们拿走,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此后,褚航无数次回避尤恩静的帮助,又一次次被她的固执和坚持打败。
再后来,褚航重返国际台球赛场,夺得属于他的荣誉。赛后,两人手牵手现身同学聚会,众人当场炸锅,起哄让褚航分享爱情故事。
他深情款款地看向尤恩静,正要开口,却听她认真地说:“我那时研发产品新功能,真的很需要他的数据。”
褚航:?……你没有心。
*1v1;双C,双初恋
*前期女救赎男,后期强强联手逆袭
*高中没感情戏
试读:·
骑单车,打乒乓球,打高尔夫,听起来好丰富。
可他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求的从来不是丰富多姿的生活。
褚航的狭长双眸暗淡无光,声音冷得像冰:“到此为止吧。”
“什么意思?”
“复健训练就到此为止吧,我不需要更多的功能,已经够了。”
这烂泥一样的态度,真可恨。
尤恩静眼中闪过丝丝恼怒,也夹杂着失望,她紧紧捏着手指,追问:“你心里真这么想?只是站起来、能走路,永远窝在这个黑暗狭小的公寓里,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尤恩静、刘昊轩,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突然到访,把他好不容易铸造的安全空间撞破。
现在又多了一个随时可能再次登门的陈廷宇。
好像人人都要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一番!
压抑的情绪终于被推至顶点。
“你们想让我怎么生活?!欢欣雀跃地去尝试各项运动?还是为我能站起来、能走路、还有手能拿起球杆就举杯庆贺?!”
褚航的声音嘶哑,越说越颤抖。
“因为我残了,居然还“能做”以前喜欢的事,不管做的怎么样,我都该感到庆幸?!”
他终于把压制许久想法说了出来。心脏在胸腔狂跳,双眸被绝望和羞怒浸染,眼眶发红。
尤恩静默默地看着他,一言未发。
意识到自己失态,褚航避开尤恩静的目光,转身想逃开,却突然感觉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
“终于肯说出来了。”
尤恩静徐徐开口,“你以前是天之骄子,拥有最强的技艺,所以当你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曾经的状态了,你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也惧怕世人对你失望的眼光,就躲了起来对么?”
褚航没有出声,胸口的起伏逐渐慢了下来。
“这一路爬到顶峰吃了不少苦,坠落却只是一瞬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你见过顶峰的风景,真的不想再去看一看吗?这次可能比第一次更难爬,但谁说慢一点就不能到达顶峰了?”
尤恩静稍稍向前走了一步,仰起头,好让自己可以注视褚航的眼睛,“台球是你的梦想,你甘心就这么放弃,一直躺在谷底么?”
屋内光线昏暗不明,褚航垂着眼,声音淡漠:“跟我一个废人谈梦想,你不觉得残忍么?”
“我从不认为你是废人。”一束斜阳透过窗帘间隙洒在尤恩静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暖橙色的光,“在你身上的诸多标签中,残疾人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我承认,“世界冠军”的标签真的很耀眼,但没了它,你身上还有许多标签,且从来没有变过。比如,在刘昊轩眼里,你依然是偶像、是师傅,是他愿意去追随的目标。在刘启那里,你也还是帮他渡过难关,给过他温暖的朋友。”
尤恩静注视着褚航,双眸莹莹发亮。
“褚航,别让“残疾人”三个字淹没了这些标签。”
褚航的手臂仍被尤恩静抓着,但紧绷的肌肉已经松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褚航抬起眼,眼眶的红色尽数褪去,窗帘缝的阳光正好照进他的眼中。
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口干,他觉得嗓子有些发涩,喉结滚了滚,才开口:“……我需要想一想。”
尤恩静:“……嗯?”
“……”褚航:“不是要选运动模式么……我需要时间考虑。”
所以不是到此为止咯?
尤恩静又露出笑意: “当然可以,我有的是耐心。那下次见面再讨论?”
褚航别过脸,“嗯。”
——
离开宏愿小区时,尤恩静远远看到保安亭处停着一辆黑色跑车。
跑车在这种高档小区并不少见。
尤恩静起初没在意,怎料黑色跑车在与保安僵持了片刻后,不进反退。调头时,车胎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再次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这场景,尤恩静熟——又有倒霉蛋被无情拒之门外了。
她好奇隔着车窗打量了一眼,没成想看到了一张认识的脸。
又是那个「阿宇」……
看来是前一晚没见到人。今天直接找上门了。
刚刚褚航接的那个门禁电话,原来真的是他。
尤恩静看着远去的跑车,暗自感慨:「高档小区真是流水的访客,铁一样的安保系统,没有业主点头,谁也别想进。」
然而,后来的事证明,尤恩静这句感概并不适用所有人。
安保系统只能拦得住她一样的普通人,拦不住霸总。
助理轻轻扣门时,陈廷宇刚结束一通国际电话会议。
“请进。”
“小陈总,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
陈廷宇是锦程跨国企业集团的总裁陈更的独子,现任集团董事,青年才俊,公司的人亲切称他为“小陈总”。
助理拢好手中的文件袋和一串钥匙,面带微笑地向前,轻放到桌上。
文件袋里装着房屋交易合同及登记书,陈廷宇垂眸看了看,说:“好,谢谢。辛苦你了。”
“小事一桩,不辛苦。如果不是因为不动产登记大厅要到周一才开门,都不用您等到现在。”
助理微笑回答,转而又问:“小陈总,需要帮您安置家具进去吗?”
陈廷宇:“不用。”
助理愣了愣,心里暗想:「也对,陈总家里有一座小洋房,何必要去住公寓。但话说回来,他买这个公寓难道是单纯为了投资?那个小区明明有不少户型好、朝向又好的房子可选,小陈总手头又不缺钱,怎么就偏看上了A座那最小户型的呢?」
搞不懂,但不该问的别问。
助理笑着:“那我先去忙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麻烦你告诉司机,今晚不用等我了。”陈廷宇的目光落在手边的公寓钥匙上:“我有私事。”
……
傍晚时分。
陈廷宇的黑色跑车再次出现在宏愿小区附近。
褚航现在是在小区物业的挂名的名人,除去那次叫救护车的事迹,两个难缠的访客也占了功劳。
终于不用和尤女士周旋了,保安刚歇口气,就又来了一位陈先生……
远远看到黑色跑车靠近,保安一眼就认出了陈廷宇,不禁叹口气,做好了赶人的准备。
怎料,跑车却压根没往保安亭处开,直奔另一侧车库入口。
怎么?还想硬闯?
保安气急败坏探出身子,刚要招手示意陈廷宇调头,耳边却传来车库安保系统的机械女声:【欢迎回家,请通过】。
保安室的监控屏幕已实时显示出业主信息:A座210业主陈廷宇,车牌:北3644A。
黑色跑车消失在地库里了。
保安仍一脸蒙圈:周六还是访客,怎么才过了一天成业主了??也没见他来看过房啊?
就这样,陈廷宇顺利进入了A座大楼,他迈着大步走进电梯,直接按下了顶层公寓的楼层按钮。
这次没人能拦他。
陈廷宇有过两次感到生活不受控的时刻。
第一次是父亲突发中风昏迷不醒,他作为独子,迫于家庭与集团的内外压力,不得已放弃台球事业,转战金融领域。
第二次是褚航出车祸的那天。
车祸的新闻被爆出来时,陈廷宇正在国外帮助父亲打理海外的生意。
他联系不上褚航,也打不通陪同他去参赛的梁峯的电话。
陈廷宇便挨个给伦敦的医院打电话询问,直到声音嘶哑、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褚航被送往医治的那家。
医院的工作人员接了无数的媒体骚扰电话,早有应对方案。任陈廷宇再怎么低声下气地询问,也只得到一句“无关人员,无权奉告”,然后便是决绝的挂断音。
好在,褚航脱离危险的消息没有让他等太久。他刚感到一丝慰藉,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篇又一篇“伪造车祸退赛”、“打假球”、“私下赌球”的报道。
陈廷宇当然不信。
他等着褚航出面回应。
却最终等来褚航退出台球队的消息。
也是从那时起,褚航彻底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从退出球队到失联,褚航越是躲避,越证明心中有愧。
已经躲了三年。
够了吧。
这次陈廷宇一定要问个明白。
——
「陈廷宇到底是怎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楼里的?」
门铃响起之前,褚航并未收到任何来自保安处的通知。
此时,陈廷宇就站在他的门前,紧皱的眉头下,目光锐利,如同当年在赛场上一般。
他是猎鹰,势必要把藏在暗处的褚航揪出来。
“褚航,开门,是我,阿宇。”
该来的还是来了。
褚航心底一直都清楚,陈廷宇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的住址应该是被舅舅梁峯泄露给了陈廷宇。
可就算不是梁峯,神通广大的小陈总也会有办法找到他。
只是,三年了。
褚航还是没做好准备面对陈廷宇。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双手不自觉地握拳,神情警惕,仿佛门外的人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将他彻底击垮,把他的伪装撕个粉碎。
门铃一声比一声催得紧。
陈廷宇声音低沉,极力压制着情绪:“褚航,开门,我有话问你。”
他想问什么,褚航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
“为什么不打台球了?
媒体的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忘记你的初心了吗?”
这些问题他已经听过无数遍。
可答案重要吗?
即使说出答案,他的生活也不会因此改变。
想到这,褚航眼中的紧张逐渐消退,转而被深深的痛苦与绝望占据。
连按了十几次的门铃,都不见动静。
陈廷宇的耐心开始消散。
他把烦人的衬衫袖扣扯开,衣料推到手臂中央,手握拳重重地砸在门上,声音中已经无法掩饰愤怒——
“不敢开门是什么意思?怕说实话,我瞧不起你?缩头乌龟当习惯了是吗?!”
怕说实话?
算是吧。
让褚航开口承认:“我残废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世界上又多一个为他感到痛苦、惋惜的人。
家人的悲痛已经够让他喘不过气了,何必再拉上一位?
所以,是不是他继续伪装、隐瞒,让陈廷宇对他失望,就会放过他了?
陈廷宇:“装不在家是吧?行,我就在这楼住下了。有的是机会来找你,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门外的气焰越来越旺,褚航却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抽了抽嘴角,为自己的刚才紧张而自嘲。
他的眼皮低低垂着,双眸淡漠无神,叫人分不清是绝望还是不在意。
就以这副足够以假乱真的神情,褚航开了门。
他的身子懒懒靠在门沿,这样是最不易显出假肢的角度。
“这不是陈总么?找我什么事?“
样子闲散,语气轻浮。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斯诺克绅士褚航么?
光是看见他这副样子,陈廷宇火气便更盛了几分,他死死盯着褚航,不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倒像是来寻仇的敌人。
“你这两年在做什么?”
“没什么。开了个酒吧。”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打台球了?”终于当面问出了这个问题,陈廷宇的态度严肃强硬。
褚航顿了顿,表情淡然:“国家队不要我了。”
陈廷宇不耐烦,“我问你为什么!”
“你都找上门了,应该已经知道原因了。”
陈廷宇咬着牙追问:“所以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少装蒜!”陈廷宇就快失去耐性了,“媒体报道的那些新闻,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褚航没有说话,只平静看着面前的人,表示默认。
这无所谓的态度,终于彻底把陈廷宇激怒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扯住褚航的衣领,手臂的青筋因用力而鼓起来,清晰可见。
“问你话呢!哑巴了?!敢做不敢承认?”
陈廷宇身量本就高一些,褚航被他猛地向前拽,险些没站稳,紧忙用手抵了下墙,才堪堪僵住身子。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褚航调整好姿态,仰起头:“我拿过世界第一,觉得足够了,趁自己还值钱,捞一笔,有什么不好?小陈总不是也不打球,去开公司……”
褚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左侧脸颊剧烈一震,牙齿猛地磕碰在一起,几乎震碎!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绷着力气,与陈廷宇对峙着。
可这一下来得突然,褚航的身子不受控的向右后方向倒,义肢打得很直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紧急时刻,他下意识奋力抓了下门框,身体没有倒下,但却狠狠撞在身侧的防盗铁门上。
“砰——”
一声脆响!
金属碰撞——
——机械义肢与防盗门猛烈相撞发出的声音。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
静得令人发慌,仿佛沉重的呼吸声都是有罪的。
陈廷宇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褚航。
智能膝盖的棱角印在他的家居裤上,形状清晰可见,裤腿被扯着向上掀起,露出了一小节金属材质的小腿。
怒火似乎堆积在胸腔散不开,陈廷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次呼吸都觉得困难。
手背骨节一阵刺痛,让他猛然回过神:“你…你的腿……”
声音干涩嘶哑,再多一个字也都说不出来。
“想问的都问完了吧。”
慌张在眼中一闪而过,褚航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抬起头时,仍是不屑讨打的神情:“问完了,也打过了,我不欠你了。”
言罢,褚航决然转身关上了房门。
陈廷宇愣怔站在原地,良久良久,久到嗓子因呼吸困难而肿胀,久到眼睛发酸发涩却不敢眨一下。
周遭空气很安静,很闷,却不断有自己嘶吼的声音捶打着耳膜。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他要去质问褚航,像刚来时一样气势凶猛。
「是我的错觉吧?」
「那个义肢是我看错了,对吧?!」
「问你话呢!你告诉我啊,褚航!」
陈廷宇重新坐回车里,回想起那声金属的碰撞声,似乎还是不那么真实。
就像是个错觉,他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景象,全部都是错觉,不可置信。
陈廷宇不愿去相信。
他呆坐在驾驶位许久,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他翻出手机,打通了褚航的舅舅梁峯的电话。
他带着些许的沙哑开口:“师傅,褚航……”
急匆匆拨通电话,才发现自己连提到他的名字都感到心底在隐隐作痛。
他咬咬牙,声音沉重:“褚航,他……怎么了?”
梁峯沉默片刻,才开口:“你见到他了?”
陈廷宇“嗯”了一声。
“是那场车祸意外, ”
梁峯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苦涩,“横梁断了,刺透膝盖,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感染了,不得已就……就截肢了。”
蠢蠢欲动的锥子终于扎入了陈廷宇的心脏,疼痛随着每下心跳迅速蔓扩散蔓延,
陈廷宇的身子僵直,双手不自觉抓上方向盘,抵抗着疼痛。
他的眼眶不自觉地染上红色,逐渐湿润。
电话里除了陈廷宇粗重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
梁峯叹了声气,说:“你不要怪阿航,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他难过。”
陈廷宇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最终连句结束语都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
陈廷宇脑中不断重现着褚航在赛场上的辉煌画面——
褚航专注的神情、眼中的光亮、获奖后脸上的笑容。
他多爱台球,陈廷宇怎么会不知道?
可他居然在褚航从高空跌落谷底时,选择相信了媒体的胡言乱语。
他怀疑、质疑褚航,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往他心上剁上一脚。
这算哪门子好兄弟?!
悲痛和愧疚不断扩大,狭小的车厢内,仿佛氧气不足。陈廷宇奋力地呼吸着,却觉得心口越来越闷,越来越堵!
直至他再也承受不住,情绪崩溃而出……
——
尤恩静又要加班。
蒋西西下班照例跑到「没事儿吧」解决晚饭。
周一,时间尚早,店里人还不多。
蒋西西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吧台坐着一个男人,白衬衫与西裤的装扮,浑身散发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吧台。
居然又撞见他了!
那个来酒吧找褚航的男人「阿宇」。
陈廷宇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冷模样,目光只盯着面前的酒杯,空了就向前一推,再要一杯。
不像是来找人,倒像是来买醉的。
因为联谊那次跟陈廷宇发生的几句争吵,蒋西西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所以也不想去招惹他,走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全当他不存在。
吧台内只有小店员一个人,不见刘启的身影。
蒋西西问:“启哥呢?怎么就你在?”
终于不用和可怕的客人干瞪眼了!
小店员见到蒋西西像见到了救星,松了一口气:“今天月末,启哥在楼上结账。”
蒋西西“哦”了一声。
她要了份简餐沙拉,边吃边和小店员扯些闲篇。
有蒋西西在,吧台的气压终于松弛下来。
除了小店员每隔一阵要去给陈廷宇上酒之外,两个人互不干扰,吧台仿佛被隔成冰火两个空间,倒也融洽。
不久后,店门的自动铃突然响了一声。
一对年轻情侣走了进来。
小店员立刻走出吧台迎上去,“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来打台球的吗?”
年轻女孩笑盈盈,“算是吧!我看到某红薯上有推荐,说这里很好拍,我们吃完饭正好路过,就来看看啦!”
应该是联谊那日有人发的照片,看来还真有宣传效果了。
蒋西西心里暗自开心了一下。
女孩说着四处观望一圈,然后指着二楼的斯诺克专区,“就是那儿!亲爱哒,我们去那里拍照好不好?”
小店员:“要给两位开桌吗?斯诺克的桌子最低是一个小时起的。”
年轻男孩:“好!”
小店员抱着台球,把客人带上楼了。
蒋西西下意识瞟了瞟角落的陈廷宇,本以为他又会发出“什么生意都接”一类的不屑评论。
可这次,他只是漠然地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这一眼,蒋西西注意到了他手背红肿的伤。
她撇撇嘴,心道:「难怪心情不好,看来是刚打了架。还真是个到处跟人起冲突的刺头。」
……
一阵阵嬉笑打闹的声响后,年轻男女终于完成了摆拍。
小店员上楼收球,看到斯诺克球桌上的各色球胡乱摆放着,压根没规则可言。
女孩心满意足,拉着男朋友到吧台来喝酒。
他们随便坐到了吧台中央的位置,将蒋西西与陈廷宇完全隔开。
女孩两只胳膊支坐在吧台上,举着手机,边修图边与男朋友兴奋聊天。
“这张不错,看起来我像专业选手似的!”
女孩伸出两根手指把图片放大,修图的时候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这时,她注意到了照片背景里的一块小黑板。
“宇……航……”女孩盯着屏幕,小声念着黑板上的两个字。
突然她一顿,然后转头跟男朋友说:“哦对了!我还在网上看到有人说,这家酒吧的老板是那个斯诺一哥,褚航。”
陈廷宇刚拿起酒杯,手在空气中顿了顿,才送进嘴里。
“不可能吧?!”
年轻男孩随口回答:“他不是打假球被撵出国家队了吗?要真是他的店,应该早关门大吉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水晶杯与吧台用力相撞的声音突然响起。
蒋西西与年轻情侣同时被吓了一跳,目光转向吧台的角落处。
陈廷宇重重放下杯子,从座中站了起来,走到了男孩面前。
他个子高,此时又是站着,垂头看着男孩,压迫感十足:“你刚刚说什么?”
男孩感到莫名其妙,下意识先向后缩了一下,但女朋友在不能怂,又抬起下巴问:“你谁啊?”
陈廷宇无视他的问题,自顾自重复:“你刚才说褚航什么?”
“……打假球啊。网上不都这么说的吗?”
陈廷宇攥起了拳头。
蒋西西觉得事态不妙,她迅速向小店员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刘启。同时自己也起身向那对情侣走去,准备随时拉架。
她警惕地仰头看向陈廷宇,距离很近,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眶是淡红色的。
乍一看只是微醺的模样,细看才能注意到他眼底浅淡的泪痕。
蒋西西微微一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冲突没有再继续。
陈廷宇紧抿着唇,只是直立在原处片刻,便一言未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陈廷宇哪儿有资格对别人发火?
今天以前,他不也是这么误会褚航的么?
他甚至也还因为这个,亲手打了褚航。
“有病!我们走。”小情侣被败坏了心情,立即要求结账离开。
刘启与小店员赔着笑脸送客。
吧台一时又恢复了安静,陈廷宇眼神涣散地盯着空酒杯,像失了魂。
蒋西西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试探着问:“那个「宇」是你吧?二楼黑板上那个。”
「黑板」两个字像是突然刺激到了陈廷宇,他突然站起来,绕过蒋西西大步冲上二楼。
二楼整齐摆着七个斯诺克桌子,墙上挂着数位斯诺克大师的照片。
角落的桌子旁挂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和谐的大黑板,还是粉笔字,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是峯子俱乐部的那块黑板。
黑板顶端写着「宇、航」,中间用竖杠隔开,左右两边整齐划着「正」字,航的那一边比宇多了一笔。
刘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站在陈廷宇身后说:“褚航经常说你们还有一场球没打,所以这块黑板必须要留着。”
陈廷宇没有回头,沉默无声。
刘启轻声叹气,“阿宇,你去找过褚航了吧?”
“启哥。”
陈廷宇终于开了口,声音沉沉带着些许恼怒:“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吗?他为什么连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阿宇……”
“如果当初他直接告诉我实话,告诉我真相,也许我可以、我可以……”
陈廷宇的声音弱了下去……
可以做什么?他能帮褚航什么?
褚航是对的,陈廷宇除了陪着他痛苦,什么忙也帮不上。
深深的无力感又一次包围了陈廷宇,如同三年前刚得知车祸时那次一般。
梁西西站在楼梯口,仰头看着二楼的这一幕,一阵阵酸楚泛上心头。
那个高傲自大的男人,此刻正紧紧捏着手指,肩膀随着胸口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像个焦急又无助的孩子。
“启哥,他为什么不是打假球的混蛋?!我现在真希望那些新闻是真的!”
陈廷宇的声音因颤抖而显得绝望无助——
“把他当成混蛋去记恨,总比接受他残疾这件事容易的多……”
让大众误会他、讨厌他,然后快速忘了他。
总好过所有人都为他悲痛、惋惜,或者在提起他的名字时,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