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我站在厦门白城沙滩的礁石上。潮水漫过脚背时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有个穿校服的男生也这样站在礁石上,涨潮时被浪打湿了裤脚,却坚持要把贝壳送到我手里。
一、星星是捞不起来的月光
那枚贝壳最后被我夹在课本里,和男生转学时塞进我课桌的纸条一起,成了高中时代最后的纪念。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明天开始不能给你带早餐了",像极了那年四月过早凋落的凤凰花。
去年在鼓浪屿的钢琴码头,我看见一个穿藏蓝西装的背影正在帮游客拍照。快门按下的瞬间,他转身时衬衫第三颗纽扣在阳光下闪了闪——和当年校服上那颗被我用圆珠笔涂成金色的纽扣位置分毫不差。可当我穿过人群时,他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花墙后。
二、潮汐带着不同的心事涨落
表姐在婚礼前夜突然给我看聊天记录。那个被她设置成免打扰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五年前:"我到虹桥机场了"。发信人此刻正在墨尔本照顾患病的妻子,而他当年买的动车票,至今还静静躺在表姐旧钱包的夹层。
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总爱穿白色连衣裙,像极了我在北京合租时总爱偷用我洗发水的姑娘。有次加班到深夜,电梯里飘来熟悉的铃兰香,我差点脱口喊出那个名字。可转头看见的却是张稚气未脱的脸,正用蓝牙耳机和男友撒娇说想吃夜宵。
三、贝壳里藏着未完的涛声
上个月整理旧物,发现高中毕业照背面用铅笔写着串电话号码。鬼使神差拨通后,接电话的阿姨说这是她儿子生前的号码。那个总在课间给我变魔术的男生,原来十年前就永远留在了318国道的雨季里。
朋友在同学会上遇见初恋,对方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推杯换盏间闪着冷光。散场时他替她叫了代驾,目送车子驶出停车场时,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站在校门口,看着穿百褶裙的少女蹦跳着消失在梧桐树影里。
站在曾厝垵的民宿露台上看海时,我终于明白有些错过就像涨潮时遗落在沙滩的字迹。海水一遍遍冲刷着那些没说出口的告白,把"我喜欢你"揉碎成泡沫,又在月光下拼凑成"再见"的形状。或许真正的缘分不是非要抓住每颗星星,而是记得它们曾在生命的海面闪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