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莲花一族被帝君尧屠杀殆尽，

他却因此立功当上了天帝。

登基后，他的同谋瑶姬成了天后，

而我从莲族圣女，沦为服侍天后的低贱婢女。

后来，帝后二人又一次赌气后，

帝君尧用手捏起了我的下巴，

“抬起头来。”

……

莲族被灭后。

我隐姓埋名登上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凤凰瑶姬的封后大典就在今日。

从此，我不再是莲族圣女，不再是天地间仅有一朵的九瓣红莲。

而是被安排来重华殿服侍天后的荷花婢女。

“咱们这位天后可是和天帝一起共患难过的，情比金坚。你们这些个小蹄子只管伺候好天后，到时候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可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瑶姬带来的嬷嬷三令五申地敲打着我们。

整个九重天的人尽皆知，

是瑶姬陪着天帝征战四海，更是和天帝双剑合璧屠尽了整个莲族。

所以，天帝能够继位，瑶姬功不可没，

她是这重华殿中早就定好的主人。

“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娘娘，绝不敢动半点心思。”

我低着头，说得急迫又诚恳。

嬷嬷满意地瞥我一眼，

这才欢欢喜喜地去外边儿接人。

半晌后，

瑶姬一身华贵喜服，

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奴婢荷花，见过天后娘娘，愿天后娘娘与天同寿，万福金安。”

我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向她请安。

头埋得老低。

可她却还是注意到我这张生得花容月貌的脸，

“选人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什么货色都往我这里送？”

不等她继续说，

我吓得磕头如捣蒜，

“娘娘息怒。是奴婢求着嬷嬷将我留下的。奴婢年幼时，曾受娘娘涅槃之火生出一丝异火，正因此才得以证道成仙。”

“您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只愿能伺候在娘娘左右，以报答当日之恩。”

我伸出手，一团红色烈火如花绽放。

瑶姬美目流转。

片刻后，她轻哼一声，

“好了，起来说话。知你是个好样的，只要好好伺候，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成功留到了重华殿。

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瑶姬将残羹剩饭赏赐给我们，

我如乞食野狗般争抢着囫囵到嘴里，

就是她掉落在地的一根头发丝，

都被我如获至宝般珍藏。

终于，我的识时务打动了她，

我被提拔成贴身婢女。

伺候她沐浴时，她褪去华服的美背上，也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触目惊心，我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嘶…”

她疼得叫出声来，

“不知道轻点吗？毛手毛脚的，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服侍她就是这样，不能有一点儿错处。

但凡哪里惹了她一点不悦，那都是没有情面可讲的。

我唯唯诺诺地跪到地上，对着自己脸上扇巴掌，

“娘娘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起来吧，再有下次，当心扒了你的皮。”

她轻哼一声，没有回头。

自然也没发现，我眼中如烈火迸发而出的恨意。

这道疤，是我阿爹拼死留下的。

是她和天帝，屠杀我全族的罪证。

那上面，还残存着阿爹的气息，

让我不由地想摸一次，再摸一次。

滴答。

一滴泪从我眼中掉落，激起浴桶中，微不足道的涟漪。

我的族人，我的双亲，就是死在眼前人的手中，

那尸山血海断壁残垣，仿若还在眼前。

是她和帝君尧，给我们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肆意屠杀，只为换个虚名夺位。

可怜我阿爹带着全族世代效忠，却被他所信仰的君主亲手覆灭。

她回头睨了我一眼，

“做错了事，还敢委屈上了？”

我拼命地摇头，跪在地上哭得更委屈了，

“奴婢伤了娘娘，自然不敢委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心疼，心疼娘娘这身上的伤，娘娘如此美好的人，怎会有人如此狠心…”

瑶姬的怒意僵在脸上，

她仔细地审视了我几眼，这才缓和了语气，

“行了，起来吧。”

“这伤呀，是本宫和陛下爱的证明。当初就是本宫陪着他，绞杀莲族罪臣，助他荣登帝位…”

她的眉宇间满是得意，我却紧紧咬住舌尖。

只有腥甜的味道，能让我克制住想要杀了她的冲动。

我莲族不是罪臣！

明明是她和天帝这对恶毒的狗男女，为了立功故意构陷。

阿爹，阿娘，等着吧。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付出代价。

我强压下心头恨意，

换上一脸崇拜地恭维道，

“怪不得陛下独宠您一人，您在他心中，到底是不一样的。”

宫宴上，不过是有人提及让陛下广纳妾室，开枝散叶。

瑶姬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将手中的杯盏敲得叮咣响，

“这位仙官还真是应了凡间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本宫与陛下情比金坚，轮得到你来置喙？不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好了，瑶姬。”

帝君尧刚出声制止，瑶姬却筷子一摔，拔腿就走。

高高在上的仙人，被当众比作太监，整个宫宴静的鸦雀无声。

我悻悻地跟上瑶姬，谄媚道，

“娘娘，千错万错都是那仙官的错。到时候，陛下定会责罚他！”

若想其灭亡，必让其疯狂。

在我刻意的引导下，这位天后娘娘愈发地威风，

那仙官不出所料被免去职务，落得个逐出九重天的下场。

而她也日渐猖狂，草菅人命，为母族大肆敛财。

九重天上，就连一只乌鸦精都高人一等。

只因，他也算是凤凰瑶姬的旁支。

得罪了她的，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扒皮抽筋，就是暴毙而亡。

就连我这个贴身婢女，身上都是旧伤叠着新伤。

可她却不知道，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何况一个帝王。

只因雷神大人依法处置了一只孔雀，瑶姬又一次大发雷霆，

她带着我，风风火火地闯进雷池。

我在她身边提议，

“娘娘，这雷神大人完全不将您放在眼里。这次，咱们不光要救下孔雀姐姐，还得找他兴师问罪！”

高高在上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哪里还能容忍一个雷神的挑衅？

她一如既往地高举起陛下特赐的天帝令，声音不容置喙，

“见令如见天帝！雷神听令，本宫命令你立刻放了孔雀。”

雷神不过据理力争，她的眼中就染上暴戾，

“你竟敢忤逆本宫？忤逆天帝？”

“既然你这么爱罚人承受雷刑，那今日，你就自己入雷池也尝尝这等滋味！”

帝君尧匆匆赶来重华殿时，

雷神早在雷池受了万道酷刑，递了折子要请辞。

瑶姬一脸喜色迎上去，

“夫君…”

可这次，天帝却一改往日宠溺，冷着脸开口，

“瑶姬，朕劝你适可而止。近几日你未免也太过放肆！”

是了，九重天上早就怨声载道，只有瑶姬自己不知道。

她像是受了莫大伤害，眼中快要冒火，

“夫君，你这是何意？孔雀与我千年交情…我是天后，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

“你居然为了区区雷神，朝我发脾气？”

帝君尧有些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朕没有朝你发脾气，只是你行事未免草率。雷神忠心耿耿，为天界付出血汗功劳啊！如今他并未犯错，怎可滥用刑罚？”

“你听话，去跟雷神说句软话。想必他也不会过多追究…”

瑶姬打断了他，

“帝君尧，你要我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是你亲口说，以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你终究是变了心吗？”

帝君尧的不耐更深，皱着眉叹了口气，

“瑶姬，你现在怎么变得是非不分，胡搅蛮缠？”

瑶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中噙满了泪，

“现在怨我胡搅蛮缠了？你忘了当初是谁，一路扶持你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登上帝位，又是谁，为你受了这致命一击？”

她将衣裳褪到肩上，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帝君尧脸色黑了又黑，紧紧地攥紧了拳，

可看到那疤痕，终究是缓和了语气，

“唉！瑶姬，你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

不能让火熄了。

我忙快步上前跪下，哭得像死了娘，

“陛下，陛下！求您疼疼我们娘娘吧，别叫她伤心了。”

“娘娘陪您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背上那伤，时常作痛，可她却不许我们说出半句，总怕您觉得她…觉得她…”

我哭得近乎断气，瘫坐在地上。

帝君尧的脸黑成了锅底，

“觉得她怎么？”

“觉得她，挟恩图报！”

我的话不仅没有打动他，

反而却激起了他作为帝王那不容挑衅的心。

他阴沉着着脸，咬着牙道，

“好，好得很！瑶姬。”

说着，他将我的下巴死死捏住，猛地抬起我的头，

“是她教你这么说的吗？恩？”

我无措地对上他狂怒的眼睛，如同惊弓之鸟，

“陛下息怒。绝非娘娘教奴婢的，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求陛下别再和我们娘娘置气了。”

他盯着我脸上的疤痕，目光轻蔑。

轻笑一声后，有些玩味儿地将我扶了起来，

“你这么效忠天后，效忠朕，理应受赏。不如…就封你做个侍妾。也算全了你这一片赤诚之心！”

帝君尧这是要狠狠地打瑶姬的脸，更是要报复我的失言。

他强要了天后宫中一个毁容婢女，任谁都要嘲笑瑶姬。

而我，作为瑶姬的走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会遭到她疯狂的泄愤。

我成了空有其名的荷花侍妾。

为了气瑶姬，帝君尧连宠幸了我六日。

而我也足足跪了六夜。

他没宠幸我，甚至没和我多说一句。

瑶姬更是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挨打，就是罚跪。

直到第七夜，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帝君尧床边睡着了，

睡梦中，我的泪打湿了锦被，

“娘娘，您就跟陛下服软吧。他都已经待您千万般好了，您为何还忍心…”

“别打了，别打了。奴婢知错，娘娘，奴婢说就是了…”

我的呓语惊醒了帝君尧。

他将我拍醒时，我还有些瑟缩，懵懂地抬起头来。

“陛下赎罪！奴婢绝非故意睡着…”

我特意将身上青紫的伤痕露出，哭得梨花带雨。

“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惊呼出声，慌乱地用手遮住面容。

他皱着眉，略带审视地朝我缓缓走来，

“你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遮遮掩掩！”

可当他用力拿开我的手时，两眼却直勾勾怔在原地，

“你，你…”

我柔若无骨地抱着他的衣摆，哭得支离破碎，

“求陛下赎罪。奴婢绝非故意欺君，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