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是我国五大名山的总称,分别为东岳山东泰山、西岳陕西华山、中岳河南嵩山、北岳恒山、南岳湖南衡山。
五岳以各自的特点而令世人称道,引人入胜。泰山以雄著称、华山以险著称、衡山以秀著称、恒山以奇著称、嵩山以绝著称。
五岳名山五岳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当寄情山水的诗人登临五岳时,那壮美的景色总会将诗人的满腹的才情激发出来。
如唐代诗人杜甫《望岳》中的名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描写的就是东岳泰山。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隶属于山东省泰安市,有“五岳之首”“五岳独尊”的称誉。泰山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为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自秦始皇开始到清代,先后有13代帝王引次亲登泰山封禅或祭祀,另外有24代帝王遣官祭祀72次。泰山代表景点有阴阳界、桃花峪、傲徕峰、玉皇顶。
如李商隐的“莲华峰下锁雕梁,此去瑶池地共长”,便是他登上以险峻著称的华山后写下的。
华山,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位于陕西省渭南华阴市境内,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是五岳之西岳。
华山历史可追溯到1.2亿年前,据《山海经》记载:“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
华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峰,主峰有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峙,“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人称“天外三峰”。
华山的著名景区景点多达210余处,有长空栈道、鹞子翻身,以及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等,华岳仙掌被列为关中八景之首。
“大茂维岳古帝孙,太朴未散真巧存 ”,就是元好问登临恒山之后写下的千古名句。
恒山,位于山西省大同市浑源县城南4公里处。恒山属中温带半干旱大陆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是我国北方著名的旅游胜地和道教发祥地之一。
恒山拥有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7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6处和恒山国家森林公园等。成功列入“国家自然和文化双遗产名录”,“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
恒山的旅游景点有永安寺元代壁画、圆觉寺金代砖塔、栗毓美陵墓汉白玉石雕等。恒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被国务院首批公布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2010年6月,美国《时代》周刊将其列为世界十大最奇险建筑之一。2011年被评为“山西十大景美文物景观”。
李白凭借超凡脱俗的想象力,用极尽夸张的手法“回飚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写出了南岳衡山的秀美。
衡山,又名南岳、寿岳、南山,为中国“五岳”之一,位于中国湖南省中部偏东南部,绵亘于衡阳、湘潭两盆地间,主体部分位于衡阳市南岳区、衡山县和衡阳县东部。
据战国时期《甘石星经》记载,因其位于星座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变应玑衡”,“铨德钧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名衡山。
衡山是中国著名的道教、佛教圣地,环山有寺、庙、庵、观200多处,主要山峰有回雁峰、祝融峰、紫盖峰、岳麓山等。
因五岳独秀的南岳衡山而得名的衡山县,是文明古邑,自西晋至今已有1700多年置县历史,是湖湘文化和中华香祖文化的发源地。
刚才说到五岳中的几座名山以及与名山有关的诗歌文化,好像漏掉了一位。对了,差点把中岳嵩山给漏掉了。
位于河南省登封市西北面的中岳嵩山,西邻古都洛阳,东临郑州,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有“萃两间之秀,居四方之中,窿然特起,形方气厚,故曰嵩高”的美誉。
嵩山还是儒家文化影响很大的地方,与“睢阳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并称为宋初四大书院的嵩阳书院,就位于嵩山南麓。
嵩阳书院还是宋明理学教育中心之一,在中国文化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其旁不远处的崇福宫,不仅是名儒云集之地,也是历代著名道教学者栖身传教之所。
宋代名臣范仲淹、司马光、程颐、程颢、李纲等均在此工作过。宋代还有一位叫张耒的文学家,也曾在嵩山崇福宫担任过教职工作。
张耒与嵩山张耒,字文潜,熙宁年间进士,历任临淮主簿、著作郎、史馆检讨,后以直龙阁知润州。
张耒曾受知于苏轼门下,与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并称为“苏门四学士”。
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夏秋之交,诗人张耒赴任洛阳寿安县尉,途中作此诗。张耒以前只是听说过嵩山的俊秀奇绝,只是没有机会来此一游,这次正好借工作调任途经嵩山之际,他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嵩山。
登临游赏了这座名山后,张耒写下了一首《初见嵩山》的诗。因为是诗人第一次登临嵩山,所以诗题也很醒目,原诗如下:
年来鞍马困尘埃,赖有青山豁我怀。
日暮北风吹雨去,数峰清瘦出云来。
这是一首写嵩山的诗,写法很别致,结构灵动通透。
读这首诗的第一感觉是,虽然开门见山,可这座山并不是诗人要看的嵩山,而是诗人想象中的山。
真正的嵩山,直到最后一句才被诗人“千呼万唤”般地写出来,也就是“数峰清瘦出云来”这一句,这也无疑是全诗最精彩的一句,但如把这一句提前,让嵩山一开始就露面,诗意不免平淡无味。
诗的开篇二句不是写嵩山,而是从诗人仕途奔波,宦海沉浮写起。“年来鞍马困尘埃”,让人想到诗人劳碌的工作,在仕宦的牵绊和繁忙的公事中困顿疲惫、案牍劳神。
据《临淮主簿厅题名记》记载,在临淮任职的三年中,张耒一心扎在工作中,文牍劳形,他的生活单调而寂寞。
只有当张耒把手头工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后,他才会有难得的机会去放松身心,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有山有水的风光秀丽的地方。
当他寄情山水,全身心地投入到山水的怀抱时,他的心情也会豁然开朗起来。
“赖有青山豁我怀”,正是诗人此时心情的写照,诗人想要说的就是:还好有青山在,它稳健、挺拔、耸立,它披一身青翠,迎接清风雨露,送走晚霞明月。青山的豁达,让我也有了驰骋的胸怀。
青山使他诗情画意的才华能得到安放,使他的满腹经纶的情怀能得到短暂的寄托。虽然仕宦奔波,但诗人心中却又一直有人陪伴,这一句道出入驻诗人心中多年的嵩山。
虽然平生还从未登临嵩山,但在心灵深处,诗人与嵩山早已神交已久。这是诗人在现实和想象之间的切换和布局,是诗人初次踏上嵩山的情感交汇与体验。
这种油然而生的体验,饱含着诗人从未登临嵩山到初次登临嵩山的心理渐进过程,
这也是诗人对嵩山的一份心心向往的情感,此时的诗人来到嵩山,他即将与嵩山展开一次亲密的接触,一次面对面的谈话。在诗人眼中,此时的嵩山多像是自己的一位挚友啊!
这一句也饱含着诗人和一位多年未曾谋面的挚友即将会晤时的万千感慨,这种油然而生的体验,也紧紧跟随着诗人的移形换步、跟随着诗人与嵩山逐渐拉近的距离而产生。
虽然此时行进的道路上又与一场风雨不期而遇,但这也阻止不了诗人盘旋而上的身形和脚步。
诗人并未因为风雨的到来而黯然离开,而是一直等到黄昏日落。因为诗人要见的是一位多年陪伴的、心心念念想要谋面的挚友和故人。
在嵩山还没有出现在诗人视线之内的时候,便给人们带来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从而引起人们想“一睹庐山真面目”的迫切愿望。
当我们读完这句后,想着诗人总该揭开嵩山的神秘面纱了吧, 但第三句“日暮北风吹雨去”,仿佛又在期待中为人们拉开一道帷幕。
这句诗的大意是说:天色渐晚,北风萧萧,吹走一片云雨,此时,碧空如洗,世人眼前的天际豁然开朗了。
细品这句诗,就会发现,诗人将嵩山的一雨一晴,一朝一暮的风云变幻的绮丽景象尽情地渲染了出来。
诗人与那呼之欲出的嵩山之间,被眼前豁然开朗的天际勾连了起来,诗人的形象与嵩山的形象似乎形成了了一种默契。
嵩山那巍然屹立的坚定与释然,也让诗人瞬间豁然开朗,仕途的奔波与辛劳,似乎也烟消云散,都消融在眼前的天际中。诗人以嵩山于晚晴之中的自然变化,衬托出内心那种豁然开朗的通透与舒爽。
所以直到最后一句,五岳之一的嵩山才从云层中耸现出来。由于有前面的重重笔墨给嵩山做了渲染和铺垫的准备,嵩山的出现便特别引人注目,能够把人的兴味调动和集中起来。
“不见青山绿居士,心如止”,诗人的内心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果然,待到傍晚,风雨渐去,“数峰清瘦出云来”,淡淡几笔,诗人对嵩山的故人之情跃然纸上。
因为前三句的层层铺垫,直到最后一句,诗人才将嵩山呼唤出来,这样的收尾,读来让人回味无穷。
这样的写法不至于意随句尽,见其面貌即止,而是自然要引人想象雨后嵩山的特有韵味和诗人得见嵩山后的一番情怀。
前面一系列的铺垫成就了第四句的点睛之笔,“数峰清瘦出云来”,全诗只有这一句写嵩山,但诗境格外开阔。嵩山终于在层层浮云中耸现出来,它一出现便淡化了所有的背景。
嵩山那峭拔清瘦的形象是那么的清晰明朗,其高洁超脱的姿态是那么的卓尔不群,因而深得诗人的喜爱和赞美。
“出云来”三字抓住嵩山从云端现出的一刹那,表现出诗人的满足与喜悦,并紧扣诗人初次登临嵩山的主题。
诗中鲜活清晰的意象往往是诗人情感的外化,寄予了诗人一定的审美理想与艺术追求。在这里,诗人精心挑选了“清瘦”一词来形容嵩山,写得有血有肉,极富灵性。
诗人不只赋予嵩山以人的品格、人的风貌,更体现了作者的人格操守与精神追求,引人想象雨后嵩山的特有韵味和诗人得见嵩山后的一番情怀。至此,全诗感情达到最高潮,全诗平稳结束,却言有尽而意无穷。
在路上,不为旅行,不因某人,只为在未知的美好的旅途中遇见美好的自己。
张耒的这首诗,写的是嵩山,但在很大程度上它又是表现诗人自己。人们在精神和灵魂层面以什么作为慰藉,往往能见出志趣和品格。
对于张耒来说,赖以慰藉宦海奔波的辛劳的载体正是嵩山,那么诗人也多多少少地流露出了自己的情志。
所以说,“数峰清瘦出云来”,虽是写嵩山,却又是物我融而为一,体现了诗人感情的外化。读了这首诗,嵩山的面貌,以及诗人的精神风貌,可能同时留在我们的印象里,不容易分得很清。
旅途的见闻,抑或说是登临嵩山的体验,是诗人从登临嵩山前的无限向往,到初见嵩山的欣喜,是一次想象与现实的重合,也是是对嵩山的一次构建。
张耒初次来到嵩山,这样的一次与嵩山的亲密接触,反而会更贴近诗人的内心。真正的停下来,享受自我体验的时刻,也许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之外,这才是深入体验,探索自我的最佳时间。
小话诗词再次回顾诗作,就会发现,开篇二句是诗人对嵩山的一次如梦如幻般的虚写,是诗人自我心中想象和无限寄托的情感载体。正是通过这样的幻想和一次次的向往,构建了一个诗人自己的嵩山,一个陪伴诗人左右的嵩山。
这样的嵩山就在诗人的心中不受风吹雨淋,成为一个主体性的嵩山,也成为一座外人永远无法窥见全貌的嵩山。或者说,张耒看到的嵩山正是他理想中的嵩山,是与诗人想象中的嵩山是高度重合的一座嵩山。
然而无论诗人如何描绘,着墨多少,这座嵩山是永恒的。由诗人的想象和向往以及多年的宦海沉浮,或悲或喜,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反复地吟咏中,构建起来的想象与现实交汇的“数峰清瘦出云来”的嵩山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