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我正备战高考,母亲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面馆。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蝉鸣声此起彼伏,街道上行人稀少。母亲正在店里收拾碗筷,突然,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阿姨,我……我有点头晕,能不能在您这儿坐一会儿?”女孩的声音虚弱,眼神中带着恳求。母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扶她坐下,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女孩接过水杯,手还在微微发抖。
“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母亲关切地问道。女孩缓了缓气,说自己是县一中的学生,今天来参加高考模拟考试,没想到天气太热,走到半路就感觉头晕目眩,实在走不动了。
母亲听完,二话不说,从冰柜里拿出一碗凉面,又加了些黄瓜丝和花生米,端到女孩面前。“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走,别着急。”女孩感激地点点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那天下午,女孩在店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母亲一边忙活,一边和她聊天。女孩叫林晓,是县一中的尖子生,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她一个人住在学校宿舍。母亲听了,心里一阵酸楚,临走时还塞给她几个煮鸡蛋,叮嘱她注意身体。
高考结束后,我顺利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而林晓则以优异的成绩被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临走前,她特意来面馆向母亲道谢,还留下了联系方式。母亲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来,阿姨给你煮面吃。”
大学四年,我和林晓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偶尔会通过电话联系。她总是很忙,除了学习,还要打工赚生活费。每次通话,她都会问起母亲的情况,说等放假了一定要回县城看看。
2005年,我大学毕业,回到县城工作。那年春节,林晓也回来了。她比高中时更加成熟,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她来到面馆,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那天,母亲特意煮了一碗面,林晓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阿姨,您煮的面还是那么好吃。”
从那以后,林晓每次回县城都会来面馆坐坐。渐渐地,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她告诉我,她毕业后在北京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你以后常来,我妈肯定把你当亲闺女疼。”林晓低下头,轻声说:“其实,我……我想成为你们家的一员。”
那一刻,我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些年,她早已把母亲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感情。
2006年,我们结婚了。婚礼上,母亲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林晓的手说:“以后你就是我闺女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林晓红着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婚后,我们搬到了省城,但每逢节假日,都会回县城看望母亲。林晓总是抢着帮母亲干活,煮面、收拾碗筷,忙得不亦乐乎。母亲常说:“晓晓啊,你比我这儿子还贴心。”
如今,我们已经走过了十几个春秋,生活平淡却温馨。每当回想起那个闷热的午后,母亲收留林晓的情景,我总觉得,那是命运的安排。母亲的一个善举,不仅温暖了一个陌生女孩的心,也为我带来了此生最珍贵的缘分。
林晓常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母亲,遇见了我们。而我想说,最幸运的其实是我,因为她的到来,让我们的家更加完整,也让母亲的笑容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