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同学们对于在烈日下站军姿怨声载道。
一男生自爆出自道士世家,可做法求雨。
于是一阵电闪雷鸣后,我们全班被送到战乱饥荒的古代。
刚开始所有人都拼命找回家的路。
渐渐地,很多人都死在了暴乱里,死在了权势里。
而我,因为样貌丑陋无欲无求得以安全苟活。
1
教官一声“原地解散”,同学们都一窝蜂往树荫处跑。
只有我们宿舍四人和一个男生还站在烈日下。
“你真的会做法啊?”
黄佳满脸好奇地问眼前的男生。
刚刚站军姿的时候,排在我们前面的男生悄悄跟旁边的黄佳吹嘘他出自道士世家,会做法求雨。
黄佳最是宝贝她白皙的皮肤,出门前先把防晒霜不要钱地全身擦一遍。
就连军训休息间隙都要拿出防晒喷雾滋滋喷一下。
为了名正言顺地逃避军训,她现在不惜抛弃科学选择迷信。
此刻问完这个问题,她果然掏出一小瓶喷雾出来补防晒,对着脸,闭眼屏息“噗呲噗呲”喷了一脸。
男生得意挑眉说:“当然。”
他摆出架势,在地上画了一个图,然后就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我不相信这些,但是黄佳她们好奇,拉着我不让走。
然后神奇的事发生了。
刚刚还艳阳高照,突然间就风云突变,一道白光闪过。
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长得像个野人的男人。
他一把抢过我怀里的包裹转身就跑。
条件反射去追,一抬头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在大学操场上么?
眼前黄沙弥漫,天地都灰扑扑的,像是电影里无人生存的荒野。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然而下一秒就被人踹了一脚。
好疼。
“臭乞丐,别挡道!”
——我穿越了。
此时我无比庆幸自己穿成一个浑身烧伤疤痕的丑八怪。
因为刚刚我亲眼看到一个女人被流民拉去施暴。
我躲在杂草从里瑟瑟发抖。
直到听到一个人喊报警。
我腾地站起身——这是和我一样来自现代的人。
我捡起一块石头往声音靠近。
就看到一个臭烘烘的男人压着一个女人,正在扒她的衣服。
我举起石头朝男人砸去。
可惜饿得浑身没有力气,没能把人砸晕。
他转身看到我,被我的脸吓了一跳,然后恶狠狠地恐吓:“丑八怪,老子看不上你还送上门,今晚就把你炖了。”
说着就要动手打我。
被他压住的女人得了空,一脚踹向他的裤裆。
趁他痛苦捂着腿心,我闭着眼睛举着石头发狠地砸向他的脑袋。
直到男人没有声音才睁开眼睛。
看了一眼满头是血晕过去的男人,我抖着手扔掉石头,和眼前的女人对视。
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不过我都这样了,那别人穿越过来应该也是变了的。
她像是被吓傻了般,一动不动。
我伸手去拉她,她才回过神,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后退。
哦,她不知道我是和她一样的人。
我是在军训操场上穿越的,那么眼前这个会不会是同班同学?
“2024级军训?”我试探着问。
地上的女人愣了一下,瞬间不顾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冲过来抱住我。
听着怀里的人哭得昏天暗地,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知道我们有很多人都穿越来了。
她本来有好几个人一起的,但是遇到暴乱的流民,都没了……
哭完,她才睁着微红的眼睛问我:“我是任依,你是?”
“我是于馨。”
她震惊地看着我。
我和任依是舍友,不过刚开学,也只是相处了几天而已。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在卧谈会上聊美妆护肤,今天就来到犹如原始社会的荒野。
抬手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
我一开始也不能接受我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突然变成浑身烧伤疤痕的妇女。
不过经历了这一天的惨烈后,我知道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女子在这个乱世,唯有这样才安全。
就这样,我收获了第一个伙伴。
我们没有时间为失去的同伴难过,匆匆找到他们的尸首安葬后就启程去找其他同学。
既然是在操场求雨出事的,那么其他人应该也和我们一样来了这里。
但看任依躲闪的眼神,我觉得她还有事情瞒着我。
2
半夜,听到抽泣声。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让我睡不安宁,一睁眼就看到任依用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抵在喉咙上。
“你干什么?!”
我抬手打飞她手里的石头。
石头划过脖子,带出一丝红色血丝。
“我骗了你。”任依捂着脸哭着说。
月光下,惨白着脸的任依述说着来到这里的遭遇。
原来她来的时候正遇到流民抓女人,她被拉进破房子施暴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几个同学,结果又遇到另一帮流民,这次他们一起反抗。
她活下来了,但是其他人全死了。
她在逃亡路上又遇到今天那个男人。
要不是遇到我,她都打算咬舌自尽了。
现在深夜安静下来,开始胡思乱想,“你说死掉的同学是不是穿越回现代了?”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好像只要我点头应是,她就邀请我一起自杀回去。
可是我摇摇头,“你忘了,我们收殓过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尸体。”
“这就证明我们的情况复杂,有的人是身穿,死的只会是自己身体。”
任依急急打断我,“可是我不是身穿啊。”
“那你怎么确定自己死了是回去还是去地府呢?”
我反问的话在惨白的月光下有种死亡伴随的恐怖。
古代的夜色很美,月色洁白明亮,照在大地上好像给世界开着夜灯,可是这个世界又是那么地荒唐残酷。
任依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引来流民。
我知道,这样的经历谁都很难接受。
可是,还是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都怪那个张望,求什么雨,做法把我们送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张望就是那个说自己会求雨的男生。
任依的情绪终于没那么崩溃,她恶狠狠地说:“等我找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我们默契地不去提刚来时遇到的非人境遇,小声计划着后面怎么办。
然而,不管我们做了多完全的准备都躲不过意外。
我们被一支小军队抓了。
这个时代乱得很,没有朝廷,没有律法约束,一个人振臂高呼,聚集一群人就是一个军队,占城为王就能称帝。
眼前的显然是刚称帝争权成功的军队。
他们看我丑陋,转而看向任依。
任依虽然已经尽力弄得脏臭,但在我这个又老又丑的人衬托下,那个小头目居然打算拉她去做营妓。
眼看任依张嘴要喊,我赶紧截住她的话,“等等,我是大夫,这个是我的徒弟。”
我们商量过了,年轻貌美的女子在这里就是个靶子,所以尽力把任依往老、丑、臭里打扮,要是一说话就露馅了。
十几岁的少女音色不管怎么压都藏不住。
而我,也许是被烟熏坏了嗓子,说话暗哑苍老。
“我会治外伤。”
要想别人听到你的话,你得让别人看到你对他有用处。
军队里最缺什么?
粮草和武器,还有军医。
那小头目听了果然有兴趣。
把我和任依带到一个房子里。
“我们大将军受伤了,你治好活,治不好死!”
放了狠话后,里面出来人请我们进去。
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任依靠近我,小声问:“行么?”
“放心,我爸是兽医,我见过。”
嘴上安慰着任依,我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行的。
不等我们继续说话,一个军师样子的人招手让我们靠近。
当天,我靠用针线给人缝伤口成为大将军座下的军医。
晚上,和任依回到住的地方,我这才干呕出来。
见过是一回事,亲手处理又是一回事。
3
就这样,我和任依成为军医,在这个世界总算有了容身之处。
天下不太平,到处打仗,我们就跟着军队到处走。
直到这个大将军和另一个大将军汇合,我们见到了一个熟人。
作为大将军认可的军医,我荣幸可以跟着出席庆功宴。
宴会上,另一个大将军坐对面,揽着一个貌美男子狎昵戏酒。
在这里越久越见怪不怪,这些人不拘男女,只要有点姿色就会被抢。
我和任依亲眼见过那些小头目抢女人,也见过他们玩少年。
不是我们冷血不救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野蛮社会里,我们尚且苟且偷生,拿什么拯救别人。
一天天下来,早就麻木了。
心脏挖出来都能当铁球用。
酒色上头,对面的将军突然炫耀起自己的心尖宠。
“陈大头,你看你,做了将军还是那么没用,喝花酒带着丑八怪,看看我这个,会读书,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这细皮嫩肉的。”说着,那人啐了一口,“妈的,老子以前给大户人家做苦力,被当做牛使唤,现在也能在大户人家的少爷身上犁地了,哈哈哈哈……”
说完,他昂头大笑。
我看到那个好看的少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我和任依低头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只低头吃自己的,生怕被人注意到。
没有任何依仗的人要在这里活下去,一定不能让人注意到。
任依更是,她为了安全,甚至想点火烧伤自己。
不是没有考虑过用刀划花脸。
我们曾经见过一个脸上横杠着一条狰狞刀疤的女人被人用衣服蒙着头拖去施暴。
那天,任依回去就做了噩梦。
有一天,她看着豆点大的烛火出神,然后突然端起火盏就往自己身上靠。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她就要烧死自己了。
“我真的好害怕,”任依抱着我哭,“我每天都战战兢兢。”
“那天给一个小头目包扎,他居然色眯眯地打量我。”
“我害怕,于馨。”
那天的哭声压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