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省图高新分馆,成为了最热门的“遛娃圣地”?

真观聊社会 2024-08-01 04:21:12

我是个自由职业者,距离家很近的省图高新分馆自然而然成为了我日常办公地点的不二选择。这座2022年正式投入使用的新图书馆,满足了各色人群的不同需要。在这里,我经常能看到和我一样的自由职业者,也有很多不同年龄段的爱好读书的读者们。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他几乎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下午五点以后的城市书房的书架前(因为高新分馆5点以后只开放一楼的城市书房),逗留在历史类书籍的前面。当然,最常见到的还是桌上堆着一叠资料,认真听着电脑里正在播放的课程,奋笔疾书着的大学生模样的备考人群。虽然这几类人,都因为不同的缘由而同时出现,但是大家都有默契地遵守着图书馆的基本准则“静”。

■ 图源:西北信息报

不过,每年6月末,或者1月中旬左右,这种维持许久的默契便会被打破。就拿今年来说,6月底的某天起,赶着开馆时间到达的我,惊愕地发现,今天的队伍似乎格外地长了一些,竟然从图书馆入口开始,以S形状,一直蜿蜒到了少儿馆的前面。再定睛一看,队伍中多了很多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们,甚至我看到了零星几个坐在手推车里的幼儿。根据过往的经验,我意识到,这意味着全西安的孩子们都进入到了暑假阶段。不用说,从这一天开始,图书馆也将进入“儿童乐园”模式。

我不知该赞叹自己准确的预感,还是该为眼前的现实而发愁,总之习惯性坐在二楼杂志区的我,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孩子和家长们包围了。落座以后,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大课间,尽情近距离感受着孩子们带来的热闹氛围。左手边的桌子上坐着四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他们桌面上摊开着习题册,却人手一部手机,从落座以后,就带上耳机,投入到了电子游戏中。他们显然已经忘记身处在图书馆而不是网吧,时不时激情澎湃地为游戏里的胜利或失败而大声喊叫。身后的桌子上看样子坐着一家三口,父亲一开始还刻意压低着声音给孩子辅导作业,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父亲的不满和愤怒逐渐加剧起来,声音也愈发洪亮。

当然了,除此之外,你还能看到儿童们互相追逐、嬉戏打闹的身姿,家长们在阅读区接听各种工作电话的声音。如果这里不是图书馆,我倒是很愿意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的确是图书馆。

■ 图源:新华网

我是个不愿意主动惹麻烦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有点怂的人。我虽然在内心不断吐槽着时刻涌入耳边的喧闹声,但依旧没有打算出面去制止附近噪音源的想法。实在不堪忍受的时候,我便戴上耳机试图通过音乐来集中思路。不过,坐在我对面的女生,显然肉眼可见地情绪暴躁了起来。一开始,每当隔壁桌的游戏少年们齐声欢呼时,她便转过头,怒目而视。再被多次忽视之后,她开始发出不耐烦的咂嘴声,同时重重摔摔打打桌面上的书本。但是这样的抗议对戴着耳机的少年们来说依旧没有任何警示作用。

忍耐了一个早晨之后,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这位女生终于在四周投来的赞赏目光中,勇敢地走向了游戏少年们,“这里是图书馆,你们能不能放低声音,不要影响别人?”女生的言辞还算克制。摘下耳机的四个男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作为代表连连点头,算是表了态。大约不到半个小时后,他们安静地收拾起了摆放在桌面上还未动笔的习题册,离开了图书馆。

然而,图书馆的热闹还在持续着。银铃般的笑声、伤心欲绝的哭声、家长的怒吼声、广播里频繁的寻人启事、无拘无束的奔跑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声声入耳。对面的女生显然无法承担起维持整个场馆秩序的作用,只能继续用唉声叹气来宣泄她的不满。

■ 图源:新华网

同样的局面,在不断持续着,只不过每天都会出现一些新的面孔罢了。在试图从一楼到四楼寻找一个安静角落而不得后,我终于放弃了挣扎,依旧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二楼杂志区域。某天不堪其扰的我想到了图书馆的管理员们,我决定向他们寻求帮助。杂志区的一位女士告诉我,需要将情况反馈给巡逻的保安,我又跑到一楼找保安,保安一口应承,表示会加强巡视。我盼星星盼月亮地搜寻他们的身影,或者是渴望听到他们用能压得住孩子们嬉笑声的威严声音,来维持纪律。遗憾的是,或许他们曾经短暂出现过,我正好去了洗手间或是忘情地投入到了工作,总之我并没有捕捉到过他们的身影。我又尝试了在图书馆的读者反馈栏里写了自己的建议,这次依旧是石沉大海,回应我的只有在空调房内日益热闹的遛娃景象而已。

当我在某社交平台以“高新图书馆”为关键字进行搜索时,最新出现的帖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愤怒的吐槽,完全压过了之前各类盛赞高新图书馆与时俱进的设计风格和功能划分的声音。

其实图书馆一开始并不是面向所有人的。作家伍尔夫在《一家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写过,她所身处的时代,女士要进入图书馆,需要在学院研究院的陪同下,或者有介绍信的情况下才能进入。她说“至于图书馆,你想锁就锁吧,但我的思想是自由的,任何大门、门锁和门闩都不能阻拦。”好在我们所身处的时代,图书馆不再是专属于某个性别或者某个阶级的奢侈品,任何渴望读书的人都能自由地迈进其中。正如《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一书的作者杨素秋所说,“我希望图书馆是这个世界上最平等的地方。图书馆这个地方永远是免费的,向大众无限开放的,我想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来获取知识的地方。”

■ 图源:西北信息报

对于我来说,图书馆除了提供了一个舒适的办公环境外,还让我利用闲暇时间进行了大量的实体书的阅读。身为孩子的家长,我也很愿意看到求知欲很强的孩子们走入图书馆,沉浸在书的海洋。不过,我从未试图带着家里只会撕书的幼儿来这里度过一天,内心深处也希望图书馆不要成为一个几乎逼近“儿童乐园”的免费遛娃圣地。

某天工作结束后,我在一楼的沙发区停留了片刻,亲眼目睹了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情绪崩溃的场面。一个孩子5岁左右,一个孩子不到两岁,她怒斥着带孩子来图书馆的辛苦,顺便向孩子们吐槽了丈夫在带孩子这件事上的不作为。发泄完后,她朝着不断向她撒娇要什么东西的老二,不轻不重地来了一脚,转头就向前走去。不知所措的老大赶紧扶起嚎啕大哭的老二,追逐着母亲的背影而去了。我佩服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图书馆度过了一天的勇气,同时无法想象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是否能符合母亲的预期,在对她来说并无多大乐趣可言的图书馆乖乖地消磨一天的时光,同时也为那些深受其扰的读者们而感到遗憾。

博尔赫斯说:“如果有天堂,那一定是图书馆的样子。”如果让我来说的话:“如果图书馆要按照天堂的模式来打造,我希望来点私人定制,最好考虑一下动静功能分区。”

作者 | 陶陶 | 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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