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协鑫科技发布2023年业绩公告。报告期内，协鑫科技归母净利润为25.1亿元，同比减少84.7%。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年内，多晶硅毛利受市场行情波动等因素影响较大。此外，公司资产减值以及出售新疆疆戈恩斯联营公司股权，分别造成了11.28亿元和39亿元的亏损——与颗粒硅的技术路线无关。

不仅如此，在“主席报告和首席执行官业务回顾及展望”章节，协鑫科技依旧对颗粒硅信心满满，将2023年定义为“协鑫颗粒硅全面蝶变”的一年。

曾几何时，协鑫也曾有过类似的坚定。彼时，协鑫站的是具有成本优势的多晶硅片。2016年前后，多晶硅片的市场份额也一度超越75%。时过境迁，2020年开始，硅片市场就已经是单晶硅的天下。

时间拉回到2023年，这一年的确是协鑫科技和棒状硅彻底诀别的一年。协鑫科技宣布彻底停产棒状硅，全面押注颗粒硅。一时间，有人正面“硬刚”——大全能源副董事长徐翔在投资者交流会上表示：自己曾因可能出现的技术替代、颠覆而十分紧张、焦虑，但经过验证，颗粒硅注定无法取代棒状硅，自己也就放心了。也有人侧面表态——在面对“贵司有生产颗粒硅吗？”的提问时，通威股份明确的回复是“公司没有生产颗粒硅产品”“公司产品也得到了众多产业链合作伙伴的高度认可”。

2023年，协鑫颗粒硅真的“蝶变”了吗？

这一年，协鑫科技产了多少颗粒硅？根据财报，2023年，协鑫科技颗粒硅产量约为20.36万吨，同比增长346%——涨势不错。纵观整个上游市场，有行业人士测算，2023年，国内多晶硅月出货量约为16万-17万吨。“很多下游大厂，一个月对硅料的需求就是上万吨甚至几万吨。那点颗粒硅，还不够塞牙缝的。”

颗粒硅的市占率到底有多少？有行业专家的测算区间是在15%-18%内。去年2月，在光能杯·跨年分享会上，协鑫科技有关负责人曾表示，协鑫科技目标在2025年获得30%的市占率。去年11月，协鑫科技联席CEO兰天石在接受新华网采访时则表示，预计2024年，协鑫科技颗粒硅市场占有率有望突破35%。

30%或是35%的目标容易实现吗？就绝对体量而言，协鑫科技确实在不断扩产，按照协鑫科技的公告口径：仅用两年半的时间，颗粒硅产能由1万吨跨越至到目前的40万吨级，完成了西门子到颗粒硅的全面迭代。上述协鑫科技有关负责人一度公开表示，在2025年有100万吨级的颗粒硅产能方案，计划前50万吨在国内，另外50万吨根据客户需求，向海外发展。根据此次发布的财报信息，2024年年底，协鑫颗粒硅产能将提升至50万吨。

但传统棒状硅企业的扩产势头并未削减。以通威股份为例，2023年，通威就4次宣布扩产。最近一次是在三个多月前，通威股份发布公告，拟在鄂尔多斯市分两期投资建设绿色基材一体化项目，一期建设20万吨绿色基材（工业硅）及20万吨高纯晶硅项目，二期建设30万吨绿色基材（工业硅）及20万吨高纯晶硅项目。每期建设工期预计15至18个月。

在关于颗粒硅的宣传攻势中，低成本是被提及最多的优势。就像当年的多晶硅片，虽然效率略有逊色，但胜在便宜。但颗粒硅真的便宜吗？根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硅业分会3月13日发布的价格信息，国内太阳能级多晶硅N型料的成交均价为7.21万元/吨，N型颗粒硅的成交均价为6.20万元/吨。根据协鑫科技的年度财报，截至2023年12月31日，颗粒硅平均对外销售价格约为7.68万元/吨。有业内人士指出，颗粒硅确有成本优势，但当前其在市场上的价格优势其实并不明显。“现在硅料的整体价格都便宜，不是当年供不应求的时代了。”

更重要的是，对于下游客户而言，算账不光要看售价。

能联社注意到，协鑫科技在财报中细数了年内颗粒硅产品在金属杂质控制、浊度等重要指标上的精进。特别是在浊度问题上，协鑫科技方面表示，目前已全面控制在120NTU以内，100NTU以下的颗粒硅产品比例高达70%，下游客户的单产能力也同步水涨船高。同时，公司通过更先进的工艺技术已实现颗粒硅浊度低于30NTU的小批量产出，未来将推动下游客户的单产水平进一步提升。

未来还未到来，现实是“颗粒硅，依旧挑下家”。换言之，颗粒硅的使用成本与下游企业的产品类型和拉晶能力息息相关。

2023年底，大全能源副董事长徐翔就公开表示，目前西门子法的棒状硅质量远远高于颗粒硅。“要建颗粒硅工厂也并非难事，但我们通过和下游企业的充分交流发现，颗粒硅有一些瓶颈问题仍需要持续攻关。随着现在N型多晶硅需求越来越多，N型大规模代替P型，颗粒硅将遇到极大的挑战。”

“如果是P型产品，颗粒硅完全可以，但如果是N型，对硅料的要求就更高，对企业的拉晶能力要求也更高。”有企业人士坦言，即便是头部的几家大企业，拉晶技术和能力也仍有较大差别。“特别是针对N型产品，一炉料，技术好的厂可能最多可以拉到12根，有的8根左右，有的甚至只能拉6根。如果只能拉6根，那原料上省的这些钱够不够换一个石英坩埚，企业就得自己算算清楚了。”

确实，协鑫科技的颗粒硅主要都给了头部几家大企业，前五大客户就拿走了76%的出货量。去年11月，协鑫科技披露，颗粒硅产品已经实现行业头部客户100%全覆盖。“前期由于颗粒硅产品供应有限，客户仅可少量配比使用，但随着产能快速释放，以TCL中环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代表的专业化头部企业，及以隆基绿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晶澳太阳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代表的一体化企业，已完全进入规模化使用，颗粒硅投放比例部分已超过棒状硅。”

能联社试图联系协鑫科技客户企业了解颗粒硅产品在该企业的投放比例，但对方以涉及商业机密为由拒绝提供相应信息。

不久前，赛能硅业在河南的10万吨颗粒硅项目被爆延期，此前官宣2023年10月投产的目标未能实现。

至于2024年下游对颗粒硅的态度，能联社多方了解发现，企业的普遍态度是观望市场价格。“只要足够便宜，还是可以买一点。品质嘛，算得过来账，够用就行，别的以后再说。”“‘替代’？‘颠覆’？还是算了吧。”

新能源行业一直是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层出不穷的行业。从薄膜与晶硅到单晶与多晶，再到210与182的尺寸之争，市场自会投票。这一次，协鑫科技把颗粒硅奉为了“全球唯一的低碳光伏新技术，其想象空间无有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