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似乎做了中国的陪衬,这是近期航天界热议的话题。自从中国登月探测器降落到月面以来,美国政府谈判小组就非常热心地想跟中国讨论如何保护人类在月球上的历史遗迹,其中就包括阿姆斯特朗的脚印和插在月球的美国国旗。
对此,中航科技一院正高级研究员、副总工程师李洪波表示,这反映了中国正在崛起为全球航天领军者之一!
与此同时,同样备受世界关注的波音星际客船,却让美国航天部门沦为了笑柄。据美国太空新闻网报道,由于波音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解决星际客船的推进器故障,两名宇航员从空间站返回地球的时间,将再度推迟到7月6日,这已经是星际客船第三次延长返回日期了。
一边是从月背采回稀有土壤,并在返回时通过两次打水漂彰显其强大航天能力的中国,一边是带病起飞甚至连接回宇航员都够呛的美国,中美航天的位置似乎变了。在如此鲜明且强烈的对比下,很多人觉得这就是美国航天快不行的象征,表面上看好像的确是这样,但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戎评看来,星际客船故障频发,恰恰是美国航天事业凤凰涅槃重铸全球竞争力的契机。因为波音不行正是NASA想看到的结果,当然,背后的缘由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1957年10月4日,苏联成功发射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从此把美苏争霸的赛道扩张至太空领域,这一天,被惶恐至极的美国人命名为斯普特尼克时刻。
从政治层面看,这意味着美国失去了二战以来建立起的所有科技优势,这势必会严重动摇盟友乃至本国国民对胜利的信心。从军事层面看,火箭技术与弹道导弹技术异曲同工,苏联既然有发射卫星的科技实力,那么迟早有一天能向北美大陆投送核导弹。
美国国家安全,危在旦夕;美国霸主地位,危在旦夕!在不安全感和危机弥漫的关头,美国火速成立航空航天局NASA,并正式启动建国以来最为庞大的科研工程,代号,阿波罗计划。
那会儿的美国科研实力毋庸置疑,再加上刚经历过二战的洗礼,举国体制比起中国那也是不遑多让。不到五年时间,就成功登陆月球,完成了对苏联的绝对逆袭。
阿波罗计划成功后,NASA在美国内部的话语权飙升,在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对苏联太空优势的绝对政治正确指导下,美国国会和政府一路绿灯连续批准了多项载人登月项目和载人空间项目,NASA可谓一时风光无两。
阿姆斯特朗的脚印然而,中国人还有一句古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空探索向来是最烧钱的科研项目,NASA取得的成就虽然前无古人,但烧掉的经费同样前无古人。号称人类史上运载能力最强悍的火箭土星五号,在平摊掉研发和燃油费用后,单次发射成本高达1.8亿美元。
60年代的1.8亿美元,按照购买力计算,相当于今天的15.66亿,历史上阿波罗项目共经历过13次发射,总成本203.58亿美元,差不多可以购买3艘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了,但还仅仅是土星五号这一个项目的花费。
据NASA发布的报告,美国自斯普特尼克时刻以来,共推出过三项超级航天工程,分别水星计划、双子星计划、阿波罗计划,这三项航天工程总耗资266亿美元,约合今天的2321亿美元。
冷战时期美国三大航天工程对于政府部门而言,国家财政是纯粹的零和游戏,总量就那么点,A部门的占比多了,就意味着分给其他部门的钱就变少了。阿波罗项目对美国财政预算的过度占用,引起了很多部门对NASA的强烈不满情绪,首当其冲的便是财政部和国防部。
财政部的不满,单纯是嫌弃阿波罗项目短期内只烧钱,不赚钱。天下管钱袋子的都一样,只要没有短期利益的,那就是劳民伤财。
国防部对NASA的不满,则涉及到部门的利益之争了。挤占军费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更关键的因素在于阿波罗项目调动了大量专门为国防部服务的军工资源。当时,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美国军工企业,像什么洛克希德马丁格鲁门通用动力等,都在阿波罗项目中承担有科研任务,这间接导致一些重要的军工项目被迫延期,甚至下马。
其中最出名的就数两款超音速飞机了。一款是战神侍婢XB70高空高速战略轰炸机,这个是空军和北美航空公司合作的项目,两架试验机都出来了,但就因为造价超过7亿美元,项目被迫下马。
另一款是波音2707超音速客机,它是美国迄今为止唯一一种由美国政府直接主导并出资的民航客机项目,FAA在它身上投入了大量资源,五角大楼所属航空科研机构也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但也是由于经费不足而无法进行后期修缮的问题宣告下马。
随着阿波罗登月计划取得绝对的成功,美国内部逐渐凝聚起一股倒NASA的浪潮。
但不懂政治的科学家们,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微妙的变化。1970年,NASA第二任局长韦伯向新总统尼克松提交了一份堪称疯狂的太空计划,他们打算通过大批量修建各种接驳站、空间站的方式,搭建起一套前沿的太空交通系统网,这个交通网络既能在和平时期用来更方便的探索太空,也可以在战时部署战略核武器威慑苏联。但彼时的尼克松深陷越南战争和国内经济烂账的泥潭,根本不可能批准这项耗资千亿美元的计划。
这让韦伯深感不满,在一次听证会上,情绪失控的他甚至说出了“NASA对太空没兴趣,我们在太空烧钱的唯一理由就是击败苏联”的愚蠢言论,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倒NASA浪潮从政府由此扩散到民间。
一份民意调查显示,56%的美国人认为阿波罗计划花费过高,64%的人认为NASA预算过多。借助汹涌的民情,针对NASA的围剿不止是削减预算那么简单了,根据尼克松的顾问约翰.埃利希曼的透露,总统每天都会收到各个部门和民间的来信,要求解散NASA,送航天英雄们下岗。
此后,美国政府对NASA的拨款一直在减少,而在苏联解体后,受和平思潮的影响,NASA在美国政府预算中的位置更加边缘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中国人其实一眼就明白,NASA对于美国而言,没多大的利用价值了。
但NASA看不懂,他们还把翻盘的希望押在哥伦比亚号飞船项目上,最终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2003年2月1日哥伦比亚号飞船在得克萨斯州北部上空解体坠毁,七名宇航员全部遇难。独立调查机构的报告显示,事故原因是NASA隐瞒技术故障,强行让飞船带病起飞。
就这样,NASA的翻盘希望沦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美国民众强烈的愤慨情绪中,小布什宣布,六年内退役全部航天飞机。至此,这场贯穿大半个世纪的内斗,以NASA的全面失败落下帷幕。
但NASA从未放弃过重返太空的希望,2006年,NASA推出商业化改革的第一个项目,商业轨道运输,说白了就是给太空站运货。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NASA的合同并没有交给经验丰富的波音、洛马等美国老牌航空军火商来做,而是交给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Spacex。要知道,这家公司成立还不到五年,而且还刚刚经历了猎鹰一号的首发失败。不论是从商业抑或是技术角度来说,Spacex没资格!
NASA打的算盘,其实是把Spacex当孤臣培养,古代君王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时,不会选择羽翼丰满的世家大族,而是会选没有任何外部力量依靠的寒门,这种人就叫孤臣。因为在朝中没有依靠,皇帝就是他唯一的大腿,所以能做到绝对的忠心。
同理,波音也好,洛马也罢,都是军工复合体一员,他们跟国防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在这种情况下,与来自硅谷的Spacex合作,更有利于NASA掌握主动权。
2006年,SpaceX和NASA就商业轨道运输服务达成一揽子合同。这份合同其实就是一个幌子,NASA的真正目的,是利用合作向SpaceX进行技术援助,从而方便他们以另一种形式探索太空。据统计,SpaceX从NASA获取的技术包括但不限于,发动机、激光雷达、防热罩、控制系统,此外NASA还为SpaceX提供了72亿美元的资金支持,以及试车场地等基建配套支持。
2014年,为响应奥巴马重启载人航天的战略,NASA选择波音和SpaceX两家企业研发用于往返空间站的载人飞船。SpaceX是NASA一开始就认定的目标,为此他们甚至不惜将载人航天的计划延迟两年,直到龙飞船取得成功后才开启下阶段研究,波音则是无奈之举。
此时的NASA已经不再像冷战时期那样权势滔天了,政府对他们拥有绝对的领导权,而美国政府的立场当然偏向波音了,毕竟政商旋转门这种东西最早便是波音搞出来的,美国历任国防部长都跟波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重启载人航天这件事,本来就是波音游说白宫的结果,奥巴马在其太空政策上说得很清楚,本次载人航天计划为商业载人航天计划,NASA需要和工业界合作,将宇航员送进太空站。
奥巴马是2010年4月在肯尼迪航天中心说出这话的,当时SpaceX的龙飞船还没有首飞,波音是美国唯一一个能生产载人飞船的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奥巴马这项计划是为波音量身定制的。
NASA虽然是业务主导部门,但不能不在乎白宫的意志,尽管SpaceX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但谁出钱谁的话语权就最大,因此在财政分配上有着白宫和五角大楼鼎力支持的波音拿到了42亿美元,SpaceX只拿到了26亿美元。
然而,冷战后的波音早已不复当初盛名,在一切以成本控制为主导的财务管理大法下,波音的供应链管理和质量检测十分混乱,这给星际客船的研发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2018年6月,星际客船在一处NASA的场地内进行发射中止系统测试,飞行器成功点火,但由于设计方面的问题,点火终止时8个推进剂阀门中有4个失灵。超过1.8吨毒性推进剂甲基肼倾泄在测试台上,巨大的火球吞噬了周围属于NASA的地面设备。
次年10月,星际客船执行首飞任务,但因为飞船根据错误的时间进行计算认为飞船偏离了轨道,于是启动发动机试图矫正,很快就把相当有限的燃料耗尽,空间站之旅宣告失败。
此后,星际客船又因为火箭阀门故障、飞船推进器氦气泄漏等问题,先后两次延迟首次载人飞行任务。这一系列的问题,严重阻碍了NASA重返太空的计划,其中就包括阿尔忒弥斯登月项目。相较之下,作为后起之秀的SpaceX已成功执行了8次载人航天任务。
星际客船首飞失败不论是出于从军工复合体中夺回太空政策主导权的目的,抑或是确保太空战略的顺利推进,NASA都有必要将波音扫地出门,以前有白宫和国防部的支持,NASA不敢撕破脸。
现在不同了,随着中美太空竞赛已成为美国各界公认的大趋势,波音层出不穷的品控质量问题,严重影响到了美国的太空优势。NASA暗中透露了,波音如果在燃油耗尽前没解决星际客船的问题,就会派SpaceX的龙飞船接亮明宇航员回家。要是真这样的话,那对波音的载人航天业务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其在美国太空领域的势力基本要被扫地出门了,但这对美国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冷战结束后,美国的军工科研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以技术至上的原则变成了裙带关系决定一切。波音遭遇滑铁卢,是NASA清除害群之马重塑技术至上的千载良机,如果操作得当,美国太空战略将从利益主导的时代重返业务主导的时代。
这几年,随着中国探月工程和空间站项目的推进,全球航天界普遍认为中国的太空工程能力已经远超美国了,后者的优势只存在于技术储备领域,但不能工程化的技术,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
作为世界最早一批的太空科研机构,NASA的技术底蕴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载人登月尚有疑云,但土星五号火箭的各种资料和视频,却是实打实的存在,NASA的地位若能回到冷战对峙的时期,对中国而言必然会形成极大的挑战,但中国并不会因此感到害怕,反而会有些许庆幸。
无敌是一种寂寞,但也是一种放纵!
美国航天大退步的教训告诉我们,一个强劲的外敌既是威胁,也是一种源源不断向前进步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