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的日子，原本是我期待已久的清闲时光，可我没想到，这份清闲竟在我搬来和儿子一家同住后变得如此沉重。我今年六十有五，身体硬朗，养老金每月9500元，还算宽裕。老伴走得早，留下了一套三居室老房子。儿子结婚后，我们商量着不让小两口负担太重，房子就一直由我住着。可今年年初，儿子突然打电话来说，家里贷款压力大，孩子也刚上幼儿园，日子有点紧巴巴。听着电话那头他低沉的语气，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是他的母亲，怎么忍心看他这么辛苦？“要不，妈搬过去住吧？反正你们那儿有空房，咱们一家团聚，多热闹。”我试探着说。儿子愣了愣，连连摆手：“妈，这怎么行？您习惯那边的生活……”但我坚持住了。几天后，我卖掉了老房子，250万的房款直接打到了儿子的账户上，替他还清了房贷。再加上我的养老金，心想着不仅能减轻儿子的压力，也能让我享受天伦之乐，一举两得。搬家的那天，我把仅剩的一些家具和行李收拾妥当。老房子的门关上的一刻，我的心有些酸涩，却又充满希望。“从今天起，我就是为儿子一家服务了，”我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刚搬过去的日子，日子倒也算舒心。孙子围着我转，奶声奶气地叫“奶奶”。儿媳妇工作忙，家务活自然全落在了我身上。我洗衣做饭，接送孙子，还常常给儿子和儿媳炖他们爱吃的汤。日子忙碌而平凡，但我不觉得累。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心满意足。可渐渐地，我发现，儿媳的脸色似乎变了。饭桌上，她吃饭时不再抬头跟我说话，总是低头划拉手机。偶尔我和她聊几句，她也是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儿子的态度也让我心里有些凉。他下班回家，总是直奔卧室，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很少了。我不是没想过问问他们，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可每次开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我是长辈，总不能事事计较。直到那一天，儿子把我叫到了客厅，神情有些不自然。“妈，那个……我们商量了下，觉得您还是回老家住比较好。”他说得支支吾吾。我愣住了，手里拿着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回老家？为什么？”我声音发颤。“您看，房子住得有点挤，孙子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再说，老家的朋友多，环境也熟悉，您住着也自在。”他避开我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我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子，妈把房子卖了，把钱都给了你们，还想着你们日子能宽松点，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多余的人了？”儿子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地板。我知道，他心里有愧，但他并没有为我辩解什么。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像乱麻一样搅得我心烦意乱。我想起了那些为他们操劳的日日夜夜，想起了卖掉房子的那一刻。我从来没后悔过为儿子付出，可如今的境地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几天后，我还是收拾了行李，搬回了老家。一屋子熟悉的摆设已经不见，房子也换了新的主人。租住的小单间冷冷清清，我一边擦拭桌子，一边抹眼泪。“这是我晚年的生活吗？”我问自己。儿子偶尔会打电话过来，问问我的身体，聊聊家里的事，可我总觉得他的话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亲近不起来。后来，我开始去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我们一起打牌、唱歌，日子倒也渐渐有了些活力。有一天，一个老友拉着我的手，说她儿子买了新房，让她搬过去住。我笑着祝福她，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不怨儿子，也不恨儿媳。我只是觉得委屈，那些付出的真心，似乎没有换回同等的珍惜。我学着放下，学着接受一个人的生活。或许，我该学会让自己快乐，而不是一味地为了别人付出。晚年的时光，是我自己的。我终于明白，爱可以给，但不能失去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