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父亲相伴三十载的继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红茶小巫婆 2025-04-23 09:57:01

邻居回忆说前天还见她提着菜篮从集市回来,次日清晨那扇斑驳的木门便挂上了铁锁,人去屋空。

接到表姑电话时,我正在会议室审阅季度报表。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快回来看看,你那个后妈把值钱物件都卷跑了!"我望着办公桌上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泛黄的房产证和二十万定期存单,轻声回应:"老宅最值钱的,早就在我这儿了。"

继母嫁进门那年,我正读大二。她总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把掉了漆的八仙桌擦得能照见人影。父亲胃病发作的深夜,总能看见她蹲在煤炉前熬药的背影,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记得第一次带未婚妻回家,她连夜纳了六双鸳鸯戏水的鞋垫,针脚密得能兜住月光。

去年深秋父亲住院时,监护仪的警报声总在凌晨响起。继母就像守着秧田的稻草人,连续半个月和衣蜷缩在陪护椅上。有次我撞见她正用温毛巾给父亲擦背,那双手上的老年斑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芝麻。"回公司吧。"她把我推到电梯口,"你爸就喜欢听你讲项目中标的消息。"

父亲下葬后第七天,我收拾行李时发现衣柜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套手工缝制的童装——从婴儿连体衣到小学制服尺寸俱全。返程前她往我后备箱塞了二十斤新磨的玉米面,塑料袋上还沾着碾坊里的金屑。

表姑带着锁匠破门而入那天,最终在五斗橱抽屉里发现一张字条:"灶台煨着给明明(我儿子)的芝麻糖,冰箱第二格有给妞妞(我女儿)腌的脆瓜。"根据邮戳找到她老家时,这个曾被我称作"阿姨"的女人正踩着板凳修补祖屋漏雨的屋顶,风掀起她绛紫色外套的下摆,露出里面我大学时淘汰的旧毛衣。

"妈!"我举着那个被体温焐热的纸袋冲进院子,"爸的存款......""快收好!"她慌忙从凳子上跳下来,胶鞋陷进泥里发出"咯吱"的声响,"当年说好的,我只要东厢房那台缝纫机。"屋檐下的蛛网被风扯破时,我夺过她装着搪瓷缸和毛线团的编织袋:"咱们回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她刚来那年,牵着我的手走过油菜花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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