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1928年中,在井冈山永新塘边村的一处单窗木屋门外,一位背着包袱,着急外出的中年男子,不停地敲着门。
“谁啊?有什么事去窗户边说…”青年贺子珍,略带不屑地说道,只见那位中年男子果断移步至窗前开口道:“是我,毛润之…”
“我要外出处理下新四军组建事宜,跟你说一声…”毛主席如是说,而心有所属的贺子珍只冷冷地道:“哦…”
众人都笑毛主席上赶着追人,不管对方心里是不是有别人,而殊不知在那个年代,能遇见一个为了革命、大局,毫无保留地牺牲自己的知己,会有多幸运。
一晃,岁月忽逝,光阴不待人,早前的种种美好,终抵不过流连与战争的蹉跎。
一别十年后贺子珍说:“我很挂念你…”
而毛主席却说:“请保重身体,以大局为重”。
从此以后,贺子珍思念成疾,终日盼望能与之进京一见,而毛主席只能通过女儿偶尔获知一些关于她的近况。
晚年,他们双双抱恙,孤独成为彼此都难以消化的家常便饭,1976年毛主席去世,贺子珍连悲伤都悄无声息。
3年后,贺子珍如愿进京,含泪与毛主席合照,从画面被定格的那一刻起,贺子珍的梦想照进现实,但属于他们的时代却彻底结束了…
“我的妻子牺牲了,你喜欢的人也不在了”1927年,毛主席将妻子杨开慧及3个孩子送回板仓老家后,便前往湘赣边区领导秋收起义。
起义失败后,毛主席率残部前往井冈山,年末用化名给妻儿写信报平安,末了通信中断,自此与家人失去了联络。
数月过后,毛主席托一家店主吴福寿下山打听妻儿的下落,结果收到的消息竟是:“杨开慧已经牺牲了...”
听闻消息后,毛主席害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其间袁文才让贺子珍照料毛主席,其二人这才有机会频繁接触。
只是那时,贺子珍的心里始终装着别人,对毛主席的照顾仅限于同志之间,而毛主席的内心虽有些不同,但仅限于欣赏贺子珍对革命执着的态度,特别是对她持双枪骑马的英姿。
“毛委员,你看作为客家人在井冈山是很难生存的,我子珍妹子是土家人,不如你们联姻,于红军,于你我在此处扎根都很有利”,袁文才如是说。
毛主席有些苦恼,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法与家人保持联络,询问近况,另一方面则是,他深知贺子珍心里早心有所属。
那个人叫欧阳洛,英俊潇洒,才气逼人,曾是中共驻江西的领导人之一,贺子珍刚投身于革命时,一直在他手下工作。
就在毛主席与贺子珍一前一后赶到井冈山后不久,欧阳洛便因外出开会,被遇上敌人,不幸失联。
要知道在那个白色恐怖的年代,共产党员、领导一旦被捕,若是意志坚定之辈必定会遭到迫害,因此欧阳洛的结局也很不乐观,只是19岁的贺子珍并不相信。
“你想念的那个人已经被抓牺牲了...”毛主席看着瘦弱的贺子珍满脸不屑的表情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吗?”贺子珍有些心慌,但转而一想,她都已经上井冈山半年多了,也没有联系上欧阳洛,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我的妻子可能为革命牺牲了,你思念的人,很优秀也很有才华,也不在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样....”毛主席说了许多家事,使得贺子珍竟有些苦恼。
1928年春,毛主席为了整理宁冈、永新两个县城的县志和社会调查资料,带着秘书贺子珍一起来到了象山庵。
在此期间,毛主席飞快地材料,贺子珍没日没夜地抄录,那场景又使毛主席想起了,在清水塘时,与妻子开慧挑灯夜战的景象。
“还要麻烦你再下山一次,再仔细打听下我妻儿的下落...”不久后,毛主席再次同吴福寿说道。
翌日,店主便乔装打扮,再入险池,大约过了半个月之久,回到井冈山,义正词严地告诉毛主席:“千真万确,当地人都这么说的,的确牺牲了...”
毛主席万念俱灰,贺子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前她一直听毛主席谈及妻子杨开慧和三个儿子,也了解杨开慧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故而对其颇为敬佩。
只是此番听说杨开慧牺牲的消息,贺子珍打心眼里替毛委员难过,于是对毛委员又多了些同情心。
1928年5月,袁、王二人,听说毛委员的妻子已经牺牲,为了留住毛委员及其带领的红军队伍,遂主动找上门,撮合其与义妹贺子珍。
当时,袁文才主要做毛主席的思想工作,袁文才的妻子主要做贺子珍的思想工作。
当贺子珍想通了之后,袁文才等人便在象庵山开了一桌酒席,为其二人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礼成后,毛主席对贺子珍说:“现在我们不仅仅是战友,还是革命伴侣了...”
造化弄人,半生只见一次面贺子珍在与毛主席的结合的十年里,可谓吃遍了人间疾苦,他们在反“围剿”期间,曾生下4个孩子,夭折的夭折,送人的送人。
当贺子珍不畏艰险,冒着敌军的枪林弹雨,挺着孕肚抢救伤员而身负重伤时,毛主席心痛到落泪。
“她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女人”,毛主席如是说,只可惜一个天选的救国之子,很难将精力全权倾注于儿女私情当中。
而一个吃得惯苦头却享不了清闲福的女革命者,亦无法接受,不停地怀孕、生产,故而选择分道扬镳...
贺子珍只想在政治素养上配得上毛主席,只想在抗战的关键时期,取出身体里的弹片,为革命工作。
贺子珍不愿做那个整日围着孩子转,把生命都用来打杂伺候伟人生活起居的“主席夫人”,而毛主席需要的仅仅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一别十年,贺子珍用她的大爱与无私,一边打零工一边抚养杨开慧的两个儿子。
即使她幼儿夭折,精神失常,被人当做“疯子”送进精神病院,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而在这十年的苏联生活当中,唯一使她难以释怀的,是1939年毛主席给她寄来的“和离”信,称:“以后我们就是同志关系了……”
“是同志关系,不是夫妻关系了...”贺子珍反复念叨着,心早已碎成了渣…
1947年,王稼祥夫妇去苏联将贺子珍从疯人院里救出,末了又给毛主席写信,让贺子珍带着娇娇和毛岸青回国。
大约过了一年多,贺子珍在妹妹的支持下,主动给毛主席写信,主动交代了十年里在苏联的生活,言语间又燃起了与毛主席相会的渴望。
结果毛主席并没有回信,一直到解放战争胜利,毛主席才给女儿娇娇回信,并托人将娇娇接到北京西山生活。
其实,毛主席也有过要给贺子珍回信的想法,就在其为娇娇写信之前,他正在与大儿子毛岸英一同商量,将贺子珍接到北京生活。
当时,岸青主动帮父亲联系贺子珍的妹妹贺怡,准备通知其将贺妈妈接到天津,再经天津接到北京。
贺怡照做了,也如约将贺子珍带到了天津,结果此事被主席的现任妻子知道了,她派人到天津威胁贺怡:“你如果敢将贺子珍接到北京,就等着被开除党籍...”
贺怡既苦恼又气愤,要知道她与姐姐和哥哥当年在苏区可算得上“井冈山三贺”,如今为了送姐姐进京与家人团圆,还要搭上自己的党籍,这无疑是杀了她还羞辱她的“遗体”。
于是,贺怡退却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共产党人的尊严,选择将姐姐的“幸福”抛诸脑后。
见无法回到毛主席的身边,贺子珍病倒了,毛主席派娇娇前往上海探望贺子珍,其间为了安慰她还写了一封信寄给她。
“请你保重身体,万事以大局为重...”毛主席如是说,贺子珍又哭了,只是这一次是充满喜悦的泪水。
一晃贺子珍已经回国12个年头,每一次听说家人或是身边的老同志要进京,贺子珍总是会写信恳请他们:“带上我,我保证不去找毛主席...”
但迫于当时的特殊环境,并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1959年,庐山会议期间,毛主席得知贺子珍在南昌休养,便安排其上山与之相见。
当时,毛主席害怕贺子珍受不了刺激,便托人“骗她”只是上山游玩几天,当毛主席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贺子珍的全身像中电了似的,僵在一旁,双眼瞪的像铜铃那般。
“你快坐下,快坐...”毛主席一边招呼贺子珍落座,一边为她斟满热茶。
贺子珍只痴痴地望着日渐苍老的毛主席,眼泪如珍珠那般一颗颗地往下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2年了,贺子珍对毛主席的爱依旧炽热,仿佛从未分离过那般,只是眼前的这个人,突然令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你看,见不到时,你天天写信想说话,现在见到了,你什么也不说,又是一直哭...”毛主席看着两鬓斑白的贺子珍,心里突然有一丝酸楚。
毛主席知道贺子珍已经不是当年的“双枪”女英雄了,却还是想尽可能地在有限的时间内,听她说说这几十年来所经历的所有事,和受到的所有委屈...
大约谈了一个半小时,贺子珍的精神便开始凸显出异常,她先是起身去毛主席的卧室里翻箱倒柜。
而后又将毛主席的烟和安眠药揣在兜里往客厅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毛主席:“小心有人要害你...”
为了不让贺子珍伤心,毛主席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谈...”
贺子珍满心欢喜地下了山,第二天却被告知毛主席临时有事回京了,不能相约,故经此一别,二人至死未能再见...
终于进京一见,却道造化弄人“是你们没有照顾好你父亲,你当年为什么要搬出中南海,你爸爸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子女相伴,他好可怜...”1976年,贺子珍得知毛主席去世后,心痛欲裂,忍不住打电话“苛责”女儿李敏。
她想进京探望毛主席,为他送行,终因无法突破层层阻碍,而被迫在家里为毛主席支起一座小小的灵堂。
1979年,时机已然成熟,组织上派专车将贺子珍及其女儿一家接到北京,欲让其参加毛主席逝世三周年的纪念活动。
1979年9月9日,贺子珍身着一身灰色工装,坐着轮椅缓缓走进毛主席纪念堂。
当毛主席硕大的白色雕像出现在贺子珍的眼前时,她那木滞了多年的双眼,又突然出现了闪闪星光。
“我来看你了...”贺子珍一边哽咽着,一边招呼女儿女婿,将其精心准备的心形花圈,放到毛主席的雕像下。
伴随着一声“咔嚓”,贺子珍在毛主席雕像前缓缓回头,这张跨越近半个世纪的合影,成为贺子珍晚年唯一的念想。
当记者将贺子珍敬献的花圈寄语公之于世时,又使万千国民瞬间了破了防。
“永远继承您的革命遗志,您的战友贺子珍...”这是多么痛苦的觉悟。
回忆起当年在苏联,毛主席的一封和离信,将其称为“同志”,一度使贺子珍痛苦到精神失常。
而此时40多年已经过去,贺子珍不仅接受了“战友”再婚的现实,还始终坚守“战友”的嘱托,以大局为重。
在无数个煎熬的黑夜里,贺子珍曾幻想过,假如当年她恳求妹妹舍弃党籍将其送往北京,结果会如何?
假如她不曾坚持远走苏联,如今的时局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毛主席又是否能够多活几年?
可惜,终究是她错过了他,以至其同在一个国度里,半生只见了一次面,只留下几封平平无奇地信件做寄托。
1984年,贺子珍走完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她没有遗产,没有遗嘱,仅有一床从延安带走的棉被,和一张承载了她过往无数光辉事迹的残疾军人证。
古人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贺子珍虽只是一女子,但其痴情的程度,并不亚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