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帮客户安装空调时，收到了妻子初恋发来的示威视频。 我一下恍了心神，不幸失足从五楼摔下。 下落的时候，从窗户看到妻子正与她的初恋颠鸾倒凤。 急救医生给她打去电话时，她满是不耐。 「不用救了，死就死了，还省了我离婚这步！」 我终是因伤势过重，死在救护车上。 可后来，她却疯了一般抱着我的骨灰盒不愿松手。 …… 1. 「您好！是宋停舟先生的家属吗？他——」 「他又有什么事儿？」 「宋先生意外坠楼，我们正送他去城西医院抢救！」 「不用救了，死就死了，还省了我离婚这一步！」 电话叮的一声被挂断。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次听到妻子的声音。 依旧是那么尖锐无情，满是不耐。 怕是打扰到她和她初恋程向东的好事儿了吧！ 说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我摔下去之前，正在五楼帮客户安装空调。 叮铃一声，手机收到一个信息，显示是一个视频。 我打开一看，心却凉了半截。 视频里，妻子季清欢正与她的初恋程向东吻得难舍难分。 碰上程向东一抹挑衅的眼神，我脚下不稳，就这么摔了下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我会从楼上摔下。 隔着窗户的玻璃，还碰巧看到他们在床上激情四射，旁若无人。 坠地之前，我猛然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恐惧。 又或许是不想眼泪流出。 可我终是明白了，她的心，我永远捂不热。 我有些运气，没有直接砸在水泥地上。 却也基本成了一滩烂泥。 有好心人帮我打了120，我却没能撑到医院，死在了救护车上。 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灵魂竟然脱离身体，飘到了季清欢身边。 而她正靠在程向东怀里，给他喂葡萄。 「清欢，刚是谁的电话啊？害我兴致都没了！」 「宋停舟呗！还能是谁？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说什么在急救。」 「你不去看看吗？万一真出事儿了。」 「苦肉计而已，我才不会信他！」 是啊！ 她从来就不会信我。 就算我亲口告诉她，跟她解释，她也不会对我有半点信任。 从来如此，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呢？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我，败坏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让季清欢有些不爽。 一张精致艳丽的小脸，兀地挂满了不耐烦。 她撇了撇嘴，起身摸索着拿上衣物，进了浴室。 床上的程向东吞下最后一颗葡萄后，露出得逞的笑。 我扫视了一圈房子。 程向东的家，我还是第一次来。 与季清欢结婚五年，她仍然忘不了程向东。 程向东半夜发烧，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帮忙送到医院。 我拉住忙里忙慌准备出门的季清欢。 「他有那么多朋友，亲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你？」 「宋停舟，向东生病了，我帮一下忙不是应该的吗？」 「他就必须要你去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儿？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怎么嫁给你这样一个人？」 而后，她就猛地甩开我的手，摔门离去。 我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 垂眸盯着受伤的手，我苦涩一笑。 说我狠心，谁又狠心得过她呢？ 很晚，我就收到一张照片。 里面是季清欢闭着眼睛靠在床沿，像是睡着了。 浴室的水声停下，我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季清欢与程向东告别后，打车回了家。 与程向东的高级小区相比，我和季清欢的新房实在不值一提。 毕竟他是公司经理，而我不过一个小职员。 她也不止一次抱怨过这里的环境太差，房子太小。 关于她的每一件事，我都格外上心。 安装空调是我找的兼职，只为能快点赚够买房的钱。 可是，似乎只有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似乎觉得无聊，又跑去冰箱看了看。 嘴里边吃边埋怨着我为何还不回家给她做晚饭。 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换下来的西装和放在桌上的文件包。 叮铃！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谁啊？」 季清欢微微蹙了蹙眉，朝门边走去。 第2章 2 2. 开门一看，是隔壁的邻居。 「是张姐啊，有什么事儿吗？」 「小欢呀！小宋在不在啊？」 「他上班去了，还没回来呢。」 「不对啊，中午他还帮我修空调了呀！」 闻言，季清欢有些疑惑的扫视了一眼屋子。 或许是看到了我的公文包。 与张姐解释了几句后，她关上了门，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她挂断，又重复打了几次，都是如此。 她生气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大声吼道。 「宋停舟，你还真是长本事儿了！都敢不接我电话了！好得很！」 所有的过错，她永远都只会归咎在我身上。 可我已经死了。 手机也大约跟着我一起摔成了稀巴烂。 怎么还会接到她的电话呢？ 她一通乱发脾气后，就躺回床上。 以前每每如此时，我都会主动去讨好她，给她道歉。 现在想来，她就是吃准了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将我的真心踩在脚底下。 我本以为她会就这样躺一整晚。 谁知半夜的时候，她又突然翻箱倒柜找到另外一个手机。 从旧手机掏出电话卡装了进去。 她弄了好一阵儿，才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是我朋友的电话。 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原以为她丝毫不曾将我放在心上。 「喂！是许阳吗？宋停舟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你是谁？」 「宋停舟老婆！」 「季清欢啊！太阳从西边儿起了，你竟然会主动找我们宋哥！」 「我就知道他从不会夜不归宿，都是被你这种人给带坏了！」 许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 「季清欢，没有你，宋哥不知得多幸福！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罢，电话被许阳挂断。 说不感动是假的。 许阳的确劝我和季清欢离婚，很多次。 只是我总还抱着一点儿念想。 吃了鳖的季清欢没有办法，只能又把我骂了一顿。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袭来。 再睁眼，我竟然飘回到了我的尸体边。 床上的尸体已经被拼凑的七七八八。 我的姐姐宋芝瑶红肿着眼，在打电话。 「妈！停舟都这样了，你还念着大哥吗？」 「我养他这么大，他都死了，给他哥捐个肝怎么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大哥去死？」 后面的话我不太想听了，默默看着自己的尸体。 能救到哥哥，也算是我的孝心了吧！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却仍然酸涩得要命。 在这里待了两日，看着自己的尸体进了手术室又出了手术室。 而后就被晾在一边。 因为爸妈都在守着哥哥的手术室外。 姐姐忙着处理医疗缴费单。 而我也只能看着自己的灵魂离尸体越来越远。 我又回到了季清欢身边。 她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没什么动静。 房间里乱糟糟的，因是被她翻箱倒柜出气了一番。 只是在一众狼藉中，几盒验孕棒显得格外突兀。 我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个孩子。 失去那个孩子是她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痛。 可她也仅仅是想再有一个孩子。 或许是谁的压根也不重要吧！ 窗外的一抹月光倾泄在床头柜上的小兔子摆件上。 那是季清欢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忽然有些怀念那时候的她，也怀念那时的我们。 看着床上卷成团的季清欢，我清楚地知道她是在生气。 可她在气什么呢？ 让我不要缠着她的人是她。 常常闹消失，不回信息的也是她。 时至今日，我觉得自己从未懂过她。 一夜未眠，她翻来覆去很多次。 可第二日一早，她又打扮得光鲜亮丽，上了程向东的车。 「生日快乐！」 「谢谢！餐厅已经订好了，我们先去商场逛逛吧！」 生日吗？ 还挺讽刺的！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第3章 3 3. 他们去了我和季清欢常去的那家商场。 刚进去，季清欢就拉着他到了一家蛋糕店。 「你好，我来取前几天定的蛋糕。」 「好的，稍等一下！」 她从店员手里接过蛋糕，笑盈盈地递给程向东。 原来她也会记得别人生日，也会主动提前定蛋糕啊！ 怕是只记得程向东的，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以麻木的心，却还是如针扎般地疼。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 经过一家奶茶店时，季清欢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想喝奶茶吗？」 她没回答，只愣愣地盯着那家奶茶店。 她是想起我了吗？ 每次来这里逛，我都会给她买一杯奶茶。 因为她喝不完，剩下的就都是我喝。 好像早就成为一种习惯了。 她看了许久，最后沉默着与程向东离开了商场。 两人来到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只是还未进去，季清欢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姐，有什么事儿吗？」 见显示来人，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接通。 而手机那边清楚地传来我姐宋芝瑶的声音。 「季清欢，停舟最后一面，你也不来看看吗？」 「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停舟三天前坠楼身亡了，你不知道？」 「什么？姐，你是在骗我吧！肯定又是他找你来演戏的！」 季清欢嘲讽出声，显得犹为自信。 可能在她看来，我做什么都是在演苦肉计。 而这仅仅源于一年前的一个玩笑。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准备了很久，将家里布置成季清欢想要的氛围感。 做了饭，买了蛋糕，点了蜡烛。 我等了很久，久到热情快要消耗殆尽。 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晚上10点。 桌上是已经冷了的饭菜和燃尽的蜡烛。 明明约好的，可她似乎又不记得了。 给她打去电话时，她接的很快。 只是传来的却是嘈杂的音乐声。 隐隐还听到了程向东劝酒和聊天的声音。 她换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才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快说，我这里还很忙！」 「我摔了，现在动不了！你能快点儿回来吗？」 那时我也不知怎么想的。 等意识到的时候，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她急匆匆跑了回来，虽然依旧是挺不情愿的样子。 可看着我布置的一切，她似乎并没有感到惊喜。 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宋停舟，你真幼稚！骗我很好玩儿吗？？」 那一刻，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急着与她解释。 「清欢，我只是想让你回来陪陪我！」 可不管我如何解释，都尽显苍白。 她将蛋糕砸在地上发泄不满。 而我想到程向东，也一下怒从心来。 「季清欢，你是我的妻子！不记得结婚纪念日就算了，你还跟野男人鬼混……」 我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很多。 而她也被我骂得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那是我第一次对她动怒，也是第一次骂她。 事后，我有些后悔，却又有些窃喜。 至少她还是在乎我的。 后来，我以为在我安抚下，这事就翻了篇。 没想到却让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就连怀孕了，她也堵气不告诉我。 「姐，你告诉他，他再给我玩儿消失这一套，我们就离婚！」 季清欢熟悉的有些不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没听清姐姐和她说了什么。 但应该很不愉快，不然电话也不会被季清欢给挂断了。 旁边的程向东忽然捂住头，仿佛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要不你还是……去找找宋停舟，我自己可以的。」 「不用管他，我先送你去医院！」 看着季清欢一脸担忧地扶着程向东上车，我忽然有些觉得好笑。 第4章 4 4. 如果换成是我，她只会对我抱怨嫌弃一番吧！ 猛然间，程向东好像与我对视了一眼。 眼里似乎弥漫着恐慌。 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难道他能看见我吗？ 我朝他摆了摆手，还凑到他跟前。 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小心翼翼地盯着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瞥见一个身影。 留着长发，应是个女人。 可等我想看清时，车子却已经被季清欢启动了。 我不能离开她太远，也只能作罢，继续待在季清欢旁边。 直到车拐出商场，程向东才收回目光。 眉头也舒展开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而他好像头也不疼了。 这演技，我自愧不如。 季清欢将他送到医院。 一通检查过后，身体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可他就是喊疼，装得格外严重的样子。 出了问诊室，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妈提着一个保温桶进了一个房间。 我隔着门的缝隙望进去，她正一口一口喂我哥喝粥。 看我哥的气色似乎还不错，恢复得挺好。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忽然对视着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我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强大的恨意。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抛下，不配拥有爱的人永远都是我？ 可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只不过是一个别人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灵魂。 缓了一下心绪，我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季清欢身边时，却发现她不可置信得盯着她对面。 走近一看，那是我的姐姐推着我尸体。 我忽然有些好奇季清欢知道我真的死了，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对望很久，季清欢才颤抖着开口。 「姐，这是谁的……尸……体啊？」 「你看不出来吗？」 「不会的，这肯定是假的！」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觉得我弟弟的死是我耍你玩儿，我无话可说！请让让！」 「你要带他去哪儿？」 「与你无关！」 姐姐留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而后就推着尸体与她擦肩而过。 我凑到季清欢身边，盯着她的脸。 她的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嘴唇紧抿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是因为我的死在压抑着痛苦吗？ 可她又忽然缓缓低下了头，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啊！」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显得异常突兀和刺耳。 再抬头时，她的脸色由白转红，仿佛被愤怒所充斥。 而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而冷酷，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她突然停下了笑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 「你以为你的死会让我难过吗？你错了！我早就不在乎你了！你的死只是解脱了你自己，也让我彻底摆脱了你的束缚！」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冷漠，仿佛在冲着面前的我在说。 可她压根看不见我。 或许我死了，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我想象中她得知我身死，起码也会有一点伤心。 可惜，她没有。 「清欢，我弄完了，可以走了！」 可她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一个人愣愣地往医院门口走。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这副样子，和她意外流产后的那天一模一样。 一年前，她有了身孕。 可她因为与我堵气，所以一直瞒着我。 直到那天，我下班回来时，看到她上了程向东的车。 隔着车窗，他们似乎离得很近，像是在接吻。 气上心头，我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猛烈地敲击车窗。 「季清欢，你给我出来！出来！」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 季清欢放下车窗，一脸不耐的问我干什么。 我本想好声好气说。 谁知程向东竟然挑衅一般，在季清欢背后对我做出鄙视的手势。 我也顾不上季清欢了，直接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宋停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5章 5 他捂着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在嘲笑我的冲动。 我愈发被他激得恼怒。 拳头疯了一般地往他身上招呼着，季清欢拦也拦不住。 程向东也不还手，只装作可怜样，任由我揍。 「够了！」 季清欢大声喊道，语气已然含着满满的怒气。 我这才停了下来，却一把掐住了季清欢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放……开我！」 可我就像着了魔一般，觉得她是在护着程向东，力气越来越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清欢已经晕了过去。 送到医院时，她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医生告诉我她已经有孕三周了，因为情绪激动，没保住。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 看着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恨不得杀了不久前发疯的自己。 她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了，也是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宋停舟，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是你害的！」 语气怨怼，甚至充满恨意。 从这天开始，她与我矛盾更深。 而她也仗着我的愧疚，开始肆无忌惮与程向东见面。 我原以为她只是想让我吃醋，为了报复我。 没想到，她真的和程向东真的在一起了。 可笑的是，我竟然是死前最后一刻才知道的。 而现在，她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边走。 我跟在她身边，不知她在想什么。 没想到在一个咖啡店前，却碰到了许阳。 「呦！这不是我们季小姐吗？」 挽着他的一个女生小声询问。 「季小姐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何止认识啊！我兄弟都走了好几天了，作为他妻子的季小姐还在跟别的男人缠缠绵绵呢！真是恶心！」 话罢，满是鄙夷地朝季清欢吐了一口口水。 可季清欢也不是好惹的主，立即就怼了回去。 「他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死他的！况且，他就喜欢我，不愿跟我离婚，怎么了？」 听到这话，许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季清欢，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害死了宋哥！」 第6章 6 「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程向东把你的床照和视频发给了宋哥，他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可他死的时候，你怕是还和程向东在一起吧！」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季清欢的声音颤抖，几乎听不见。 许阳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不是曾经宋哥在我手机上登录过账号，我还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儿！那些视频就像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你以为他的死不是你的责任吗？」 季清欢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这不是真的……」 她喃喃自语着。 「我……我不知道…」 可许阳似乎还不解气，又逼近一步说。 「季清欢，因为你一句房子太小太破，宋哥每天拼命工作，兼职安装空调，做那么多危险的工作，都是为了你！可你呢？」 「我……我只是说气话而已！」 「气话？那你跟别的男人睡也是为了气他？真不懂宋哥那样好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季清欢的身体无力地滑下墙壁，坐在地上。 许阳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似乎觉得太过，拉了拉还准备输出的许阳。 许阳可能也觉得没意思，冷哼一声，牵着那女孩子离去。 留下缩成一团的季清欢，捂着头重复着。 「不是我！不是我！」 她是因为我的死而愧疚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 许阳也曾问我说怎么会看上季清欢。 可那时的季清欢于我而言，是我生命中想要追逐的光。 我和她相识于大二的元旦晚会。 她是文艺部的部长，我只是一个打杂的。 我移动道具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一个女生的脚。 「你干什么吃的啊？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看什么看，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看！」 我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性格比较内向，也巴不得能尽快解决。 可那个女生张口就是五千块。 我一个学费都要兼职的穷学生，几百还好，这么多就算把我卖了也给不起。 见我支支吾吾半天不开口，她和另外几个女生开始嘲笑施压。 「怎么？赔不起啊？」 「伤了人，只叫你赔这么点儿，算良心啦！」 …… 我实在不知怎么办，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感觉很多目光在审视着我，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好了，都不用表演了？磕了一下而已，红都没红，别矫情了！」 季清欢声音一出，人群一哄而散。 或许美救英雄这种桥段确实很老土，可当它发生在我身上时，却是那么美好。 「你没事儿吧？」 我抬起头，刚好撞进她的眼睛里。 美，是我对她的第一映像。 而自信是我真正爱上她的原因。 或许每个人穷极一生都在追寻的就是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吧！ 她的自信明媚，就是我所向往的。 只是后来她的自信明媚却变成了娇纵和无理取闹。 季清欢在墙角坐了很久，直到程向东找来。 他握着她的肩膀，有些焦急地询问说。 「清欢，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季清欢抬起头，冷冷地质问他。 「是你把照片发给宋停舟的？你是故意激怒他的？」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程向东下意识反驳。 可他慌乱的眼神却暴露出他在说谎。 「我要听实话！」 季清欢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是我做的，抱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 「明知什么？你只当我是个炮友？还是你真的对宋停舟动了心？」 可他的反问，却让季清欢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可动不动心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对季清欢，我早已失望透顶。 对这个世界亦然。 程向东也红了眼，一定要季清欢给他一个回答。 「你说啊！你快说，你还和从前一样爱我！」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些人来吃瓜。 悉悉索索地在讨论着什么。 季清欢愈发无助，可能也觉得丢脸。 竟然一把将程向东推倒在地，跑了出去。 或许太过慌乱，连红灯也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一辆汽车朝她疾驰而来。 砰！ 猛烈的撞击声，急促的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呼声混在一起。 混乱嘈杂不堪。 季清欢滚落在一旁，身体下方的地面被鲜血染红。 身体也呈现出极其诡异的样子。 手脚像是都断了。 她仰躺着看着天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可她却张开嘴笑了。 眼角有什么反射了日光。 我凑近看了看，发现，那是她眼角的泪。 有好心的路人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响起，划破了原本混乱的空气。 医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开始对季清欢进行急救。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担架，用专业的医疗设备稳定她的生命体征。 抵达医院的急救室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我妈和我哥。 他们看起来心情格外好，脸上笑盈盈的。 或许是哥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又或许他们两母子永远都是和和美美的。 与对我终是不同的。 收回目光，我进了急救室，看着躺在床上被救治的季清欢。 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看着她的脸，我突然恶劣地想她就这样死了最好。 这样我一个人也不会孤单。 第7章 7 我甚至伸出手想掐住她的脖子。 反应过来时，我被自己恶毒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急忙飘到远一点儿的地方，不再看她。 突然，季清欢的心率检测器传出了警报声。 一个星期后，季清欢醒了。 她的手断了一只，下半身也没了知觉。 医生说可以试着做康复训练，还是有机会站起来的。 可我知道，她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了。 她的脑部也受到撞击，失去了部分记忆。 却停留在最爱我的时候。 医生通知了她的父母。 可她却吵着要见我。 「妈，我不管，我就要停舟来照顾我！」 「你先养好伤！等好一点，妈就带你去见他！」 「我不要！我就要停舟！」 甚至她还以绝食抗议。 实在拗不过她，她妈妈只能带着她去了我姐姐家。 等红绿灯时，街边围了一大群人。 鄙夷谩骂声不绝于耳。 我飘到上空才发现，那竟然是程向东。 他赤身裸体地趴跪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 脖子上戴了一条铁链，链子的另一头被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人握在手里。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贱狗拿着我的钱去泡妞！我呸！」 她朝着程向东脸上吐痰，可程向东却像哈巴狗一样，张着嘴去接。 众人被这一幕恶心得不行。 这个女人应该是包养程向东的人。 那天程向东那么慌张也应该就是看见了她。 「贱狗！谁叫你跪着的？狗就应该爬着走！」 而后又是一鞭，边走边打，就像遛狗一样。 温顺地在那女人身后爬着。 可他突然激烈地想扯断链子，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那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挣扎扯地一晃，更加不耐。 「你干什么？狗也做不会吗？」 我发现程向东似乎有意识地躲闭着一个方向。 而他垂下头的眼神里有羞愧，也有屈辱。 我知道，他应该是看见了季清欢。 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才会觉得丢脸。 可惜，季清欢压根不记得他是谁。 车子启动，我也离开了这里。 而那女人似乎准备带他去商场逛逛。 只是一切都与我无关，全是他自找的。 车子很快到了我姐姐家。 起初，我姐知道季清欢来找我，她不愿开门。 可在她妈妈再三请求下，还是让她们进了门。 季清欢扫视一圈，似乎是没看到我，便有些着急的问我姐姐说。 「停舟他人呢？不在吗？」 「他当然在！」 姐姐指向柜子上放置的一个骨灰盒说。 「他就在那里。」 听到姐姐的话，季清欢瞬间脸色惨白。 身体也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下从轮椅上倒了下来。 她拖着无力的双腿，用仅剩的那只手往柜子边爬。 那妈妈想去扶她，却被大吼着阻拦。 好不容易拿到骨灰盒，她如获珍宝地捧在手里。 季清欢的呼吸急促，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滴落在骨灰盒上，化作一片悲伤的印记。 她颤抖着抚摸着骨灰盒，喃喃自语着。 「你怎么就把我这么丢下了呢？」